不在火裏？

  令狐瀟眉頭皺緊。

  片刻後，輕閉雙眸，揚了揚唇角。

  不在火裏，就好！

  “令狐瀟！”墨蕭璟晃了晃令狐瀟，可令狐瀟已然昏迷了過去。

  此時陸天策忽然撲過來，抓起掉在地上的掠影劍，將墨蕭璟和令狐瀟一同拉起閃到了屋外。沒等落定腳步，便聽身後“咚”的一聲巨響！

  這間屋子，屋頂已經徹底塌了！

  此時便是想要進屋，也已經進不去。墨蕭璟看著那片火海，腦中仿若轟雷炸響，瞬間一片空白。

  做出的第一反應，是起身想再衝進火海。也許是他看錯了，也許顧輕染就在火裏的某處等著他去救：“染兒，染兒！”

  “九王！”

  “尊夜王！”

  此時幾道身影從窗口和扶欄翻了進來，杳冥、瀲無憂，還有其他兩個暗衛，齊齊上前拉住墨蕭璟，阻止了墨蕭璟的動作。

  杳冥道：“九王，就算王妃真的在裏麵，也已經救不出來了，您衝進去也是白白喪命！這裏就快塌了，咱們快走吧！”

  “不！”墨蕭璟聲音已經嘶啞：“放開本王，本王要去救染兒！本王的染兒還在裏麵，你們鬆手！”

  見勸他不過，杳冥隻得狠了狠心：“九王，您別怪屬下！”

  隨即與瀲無憂和其他幾人對了個眼色，幾人齊力架起墨蕭璟，衝破燃燒的窗子，從二樓一躍而下！

  在幾人躍出之後，陸天策亦是將令狐瀟架了起來，緊隨其後。

  腳步剛剛落地，便聽“轟隆”一聲響。

  這座木質小樓，終於承受不住烈火的侵蝕，轟然倒塌。

  大火仍在燃燒，將漆黑的夜空照亮。

  醫館院中，遍地的屍體。燃燒的廢墟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

  眾人提著水桶，來回將水潑在火上。

  許久，火，終於熄了。

  天，也已經亮了。

  大家都是累的筋疲力盡，有的跌坐在地，有的直接癱倒。墨蕭璟與陸天策幾人，站在廢墟前，看著這一堆狼藉，沉默不語。

  不知這樣沉默了多久，墨蕭璟喃喃喚了聲：“染兒。”

  抬步走進廢墟，開始一塊一塊搬動磚瓦木塊，麵無表情，目光空洞，任由白衣沾染上髒汙，雙手被割破燙傷，也依然不曾停下。

  杳冥和瀲無憂等人，看著他這副模樣，想要上前阻止他，卻明知道阻止不了，終究還是放棄了。

  而後，先後走進廢墟之中，跟墨蕭璟一同翻找。

  院外趕來了許多百姓，看到這樣的景象，個個都是瞠目結舌，滿眼痛惜。

  一傳十，十傳百，許多人陸續趕來，卻沒有人發出半點聲音。

  所有人默契的保持安靜，連呼吸都倍加小心。隻靜靜的看著墨蕭璟等人在廢墟中翻找，一個個都是揪著心，生怕下一刻便聽到那最不願聽到的消息。

  “染兒，你在哪兒？”墨蕭璟一邊翻找，一邊這般喃喃的喚著。不敢想等待著他的是什麽結果，隻那般機械般的瘋找，如失了神誌一般。

  當下的他，發絲淩亂、衣衫又髒又破，堂堂尊夜王，他人眼中的修羅死神，何時曾這般狼狽過？

  跪在廢墟裏，任雙手血肉模糊，仍不斷徒手挖掘；任聲音嘶啞，仍不斷喚著：“染兒，你在哪兒，你到底在哪兒？”

  “本王來救你了，染兒，你聽到了嗎？”

  可廢墟裏死氣沉沉，怎麽可能會有回應？

  見著墨蕭璟這般模樣，那些筋疲力盡的暗衛和神魘殺手，也撐著站起來，加入了翻找的隊伍中。

  天已大亮，陽光從天際灑落。

  他們翻遍了整片廢墟，也沒找到顧輕染的屍體。

  墨蕭璟跪在廢墟之中，仰頭一聲怒吼：“啊！”

  閉目，淚水滑落而下。

  暖暖的光芒照在他身上，仍驅不散他周身淒冷。

  陽光明媚，萬裏無雲，這日，本該是他們大婚的日子。

  一旁的人想要安慰他，都不知從何說起。

  手邊的磚塊下，壓著一片紅色的東西。墨蕭璟伸手拿起來，看到上麵繡著的一片鳳尾，忍不住將手掌攥緊，把這片衣角，貼在了自己的心口。

  院外有馬車聲傳來，百姓們自發讓路，隨著白公公一聲通報：“皇上駕到，太後娘娘駕到！”

  在場之人紛紛跪地叩首，墨蕭璟也終於回過神來，走出廢墟，跪在地上：“參見父皇，皇祖母！”

  皇帝竟是連早朝都沒上便趕了過來。扶著太後從馬車上急匆匆走下，看到這院中的狼藉，龍眉緊皺：“璟兒，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輕染呢？輕染在哪兒？”

  “皇上，”知道墨蕭璟心痛，杳冥抱拳代為答道：“回皇上，王妃昨夜葬身火海，屍骨無存了。”

  太後聞聽這噩耗，眼前一黑，險些暈倒在地。

  皇帝將她扶住：“母後！”

  太後擺了擺手，示意沒事。隨即，淚水便落了下來：“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呢！他們兩個經曆了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盼到今日，怎麽就出了這樣的事啊！”

  外頭的百姓們，此時也是悲從中來，一個個都是紅了眼眶，抹著眼淚。

  在場的人，無一不為之痛心疾首。

  皇帝也是未曾想到，變故會來的如此突然。當下滿臉沉痛，哀傷不已。

  “她沒有死！”

  忽聽墨蕭璟說出這一句。

  眾人意料之外，紛紛朝墨蕭璟看過去。

  皇帝問道：“璟兒，你說什麽？”

  此時墨蕭璟的眼中竟恢複了昔日那般堅毅的光芒，神色也冷肅了起來：“染兒沒有死，她還活著！”

  周圍的幾人麵麵相覷。杳冥以為墨蕭璟是因為傷心過度，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九王，我們知道您心裏難受。王妃的死，我們也很痛心，可不管怎麽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您還是接受現實吧！”

  “不！”墨蕭璟將手掌展開，看著掌心的婚服碎布：“這裏沒有她的屍體，她一定還活著！她不會拋下本王的，她答應過，會一直陪在本王身邊。”

  瀲無憂擦了把淚水搖了搖頭，語聲帶著哽咽：“我們也希望是這樣，可是那麽大的火，人燒沒了也是正常的。殿下，您就別自欺欺人了。”

  可墨蕭璟還是堅信心中猜測。

  再度將那婚服的衣角攥緊，對皇帝道：“父皇，兒臣與染兒的婚事，隻能先延緩幾日了。您帶皇祖母先回宮去，兒臣，定會把染兒找回來！”

  皇帝此時也覺得他是受不了這番打擊，難過的昏了頭：“璟兒啊，朕知道你難過，也知道你對輕染一片癡心。這樣的結果我們都不願意看到，可事已至此，你可別想不開啊！”

  “你聽朕的話，回去好好睡上一覺，好好冷靜冷靜。畢竟人死不能複生，你可別讓朕和你皇祖母為你擔心呐！”

  “是啊璟兒，”太後亦是說道：“輕染已經沒了，你可不能再出什麽事，否則你可讓哀家怎麽辦？你還是趕緊回去休息休息，至於輕染的後事，你父皇會安排好的，啊！”

  墨蕭璟搖了搖頭，眉頭皺起：“染兒根本沒有死，辦什麽後事？”

  抬眸，對上皇帝關切的視線：“父皇，兒臣不需要休息，兒臣很清醒！昨晚兒臣衝進火海，染兒根本就不在那裏！她沒有死，她隻是不見了，兒臣一定能找到她！”

  皇帝見他執迷不悟，正要再勸。

  墨蕭璟卻不再給皇帝機會，對皇帝抱拳之後便起了身，走出院外翻身上馬，揚塵而去！

  “璟兒！”

  皇帝放心不下，轉頭對杳冥道：“快，跟上他，別讓他做了什麽傻事啊！”

  杳冥抱拳應聲，趕忙跑出去策馬跟上。

  墨蕭璟騎馬的速度太快，杳冥追趕不上，焦急之餘，隻得大聲對墨蕭璟喊道：“九王，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墨蕭璟目視前方，眸光冰寒如刃：“郯城！”

  馬蹄直奔西城門而去，墨蕭璟遍身的殺氣，抬眸遠望郯城的方向。

  楚天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