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大殿，熱鬧非凡。

  酒菜的香氣夾雜著胭脂的味道，飄溢在空氣之中。

  自大門通往高處台階，鋪著一條繡著金色龍紋的紅毯。紅毯兩旁，賓客滿座。

  當下這紅毯之上，有幾個舞姬穿著單薄的衣裙，輕盈的隨樂曲而舞，裙衫鮮豔的顏色，加之舞姬嬌美的顏容，使得在場的男子無論老少都是一臉的癡迷，伴著酒力，都不知是真醉，還是迷醉。

  不過也有幾個男子，是個例外。

  墨蕭璟滿心滿眼都是顧輕染，隻顧著看顧輕染都來不及，那些舞姬舞姿再怎麽優美，也入不了他的眼。

  倒是顧輕染看著這時而妖嬈時而優雅的舞蹈，看得津津有味。

  在他們對麵，墨成賢和玉柔音並肩而坐，麵前桌上的酒菜一動未動。實在是那張臉腫得太厲害，吃東西都張不開嘴，他們不想在人前丟人。

  他們擔心別人笑話，全程都盡量低著頭，瞧著著實有些窘迫。隻不時將憤恨的目光投向顧輕染，暗中咬牙切齒。

  自墨成賢被削去封號，他們已經很久沒有機會進宮赴宴。此回好不容易接到皇帝的傳召，便是他們傷得再重，隻要還能動，爬都得爬進宮來。

  高處台階上的皇帝和太後，懷著別樣的心思，時而附耳細語幾句，時而與下方眾人談笑。但不管在做什麽，注意力都時刻留意著顧輕染。

  墨玄幽與顧惜月的位置與顧輕染相鄰，顧輕染靠著墨玄幽所在的方向，距離隻有不足兩步遠。

  墨玄幽時不時的就看向顧輕染，看著顧輕染的側顏，目光深邃陰沉，不知在想些什麽。

  這關注的目光，顧輕染毫不介意，墨蕭璟卻是生著悶氣。

  不動聲色，淺淺揚起唇角，笑得邪魅又不失冷酷。

  抬手懶著顧輕染的肩，讓顧輕染偎進懷中，為顧輕染將酒杯遞到嘴邊：“染兒，今日這酒可是西蜀禦酒，味道十分甘醇，你嚐嚐看。”

  顧輕染早瞥見了他眼神裏的小算盤。她向來不喜歡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墨蕭璟做出這般親密的舉動，不過若是這樣能讓墨蕭璟稍微安心，她倒不介意偶爾配合。

  於是乖乖喝下了這杯酒。

  “嗯，很是香甜。”顧輕染讚賞道：“原隻知道西蜀盛產蠱毒，原來還擅釀酒。”

  墨蕭璟又是夾了藕片喂給她吃，顧輕染似乎習以為常，很自然的便張嘴吃下。

  墨蕭璟貼心的為顧輕染擦了擦嘴角，那眼底蘊含的濃濃寵溺，使得任何一個觀者都是滿目豔羨。

  墨蕭璟對著顧輕染時，連語氣都比平時柔和：“你隻留意他們的毒，自然以為他們隻擅製毒。其實西蜀不僅酒好，綢緞技術也是一流。”

  顧輕染道：“咱們南靖，跟西蜀走動的很頻繁嗎？”

  “也說不上頻繁，”墨蕭璟道：“隻是一些必要的會見罷了。”

  “如此。”顧輕染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

  心裏想的，是冷無言身上的蠱毒。

  若能對西蜀的蠱毒技術多了解些，她或許能製出解藥，解了冷無言身上的毒。

  不過西蜀對蠱毒的研製過程保密的十分嚴謹，這也是她至今不知如何破解西蜀蠱毒的原因。

  二人對話的聲音不大，但台階之上的皇帝，卻聽得十分清楚。

  慈藹的笑了笑，語氣是慣常的威嚴：“這酒是前日才剛剛送來的。西蜀國君傳來消息，不日便會派使臣來南靖拜訪，且此回，可是西蜀太子親自帶領使臣前來。”

  “璟兒啊，此回接見西蜀太子和使臣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墨蕭璟起身，抱拳躬身：“是，父皇！”

  墨蕭璟如今乃是南靖的儲君，雖未冠以太子之名，但這身份已經是天下皆知。由他去接見西蜀太子，方可表示南靖誠意，再合適不過了。

  墨蕭璟拂衣坐下，忽聽樂曲一轉。從優美輕柔的古琴曲，忽然變作悅耳輕快的異域胡琴。

  幾個舞姬退了下去，殿門之外，抬進一方一人多高的大鼓。

  大鼓鮮豔的紅色，因掛上了一圈紅綢而更顯鮮豔，鼓麵上繪著妖冶的曼陀羅，有花無葉，卻美的驚心。

  這麵大鼓，被放在了墨蕭璟與顧輕染所在之處的正前方，墨蕭璟瞧著這麵鼓，隻疑惑是怎樣的壯漢，才能敲得響這麽大的鼓麵？

  顧輕染亦是為此事而感到好奇，興趣頓時就提了起來。

  此時，便見一道身著紅衣的靚麗身影從殿外走了進來，那紅衣用料極省，雖是長褲，兩旁卻開著口子，走動時輕飄飄的舞動，輕紗的料子下，纖細的長腿若隱若現。

  上身就更是簡單了，好似隻有一塊紅布裹住了該遮住的地方，腰肢整個露在外頭，香肩玉臂也展露無疑。

  不過不得不說，這女子身材是極好的，該有料的地方有料，該骨感的地方骨感。

  顧輕染忍不住低頭看了眼自己，看過之後，轉頭看到了墨蕭璟看著女子那直勾勾的眼神。

  顧輕染眸子微眯，咬了咬後槽牙。

  那女子赤著腳扭著腰肢，朝殿內走了幾步。纖腰如柳、眼波生媚，顏容是令人一眼驚豔的那種美。

  向前幾步之後，忽的飛身躍起，輕盈落至鼓上。

  竟是落鼓無聲！

  在場的眾位，全都被這一幕驚豔了。

  墨蕭璟的目光，開始變得若有所思。

  樂曲聲輕快悅耳，帶著些異域風情。女子赤著的足尖，隨著曲聲或輕或重的踏在鼓麵上，敲響恰到好處的鼓點。

  玉臂柔弱無骨、纖腰扭動如蛇，加上那極富魅惑力的顏容和神態，連顧輕染都為之露出了癡迷的目光。

  殿內從驚豔讚歎，到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專注的看著女子舞蹈。

  顧輕染不經意間瞥了眼墨蕭璟，墨蕭璟亦是那般定定的看著女子。

  顧輕染忍不住低聲嘟囔道：“嗬，男人！”

  女子的大鼓舞，在眾人驚豔的目光之下，很快便告一段落。女子在鼓上欠身施禮，隨即縱身自鼓麵上躍下，走到台階下方跪地頷首：“小女子顏悄，給皇上請安，給太後娘娘請安！”

  “嗯！”皇帝滿眼的欣賞，點頭抬手：“平身吧！”

  隨即對下方問道：“這場表演，是哪位愛卿安排的呀？”

  話音落下，一中年男子自後頭的座位上起身，低頭行至台階之下：“皇上，是微臣！”

  皇帝暢快的笑了笑：“好，好啊！此舞著實令人驚豔，朕是好久沒有如此開眼啦！該賞！來人！”

  “皇上，且慢！”那男子轉頭，悄悄與墨玄幽和鎮國公對視了一眼。

  見二人眼光默許，才對皇帝繼續說道：“微臣在民間，偶然遇到此女街頭賣藝，覺得此舞十分新奇。將此女帶來宮中獻藝，隻是為了博皇上與諸位一笑。至於賞賜，微臣並不看重，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哦？”皇帝皺了皺眉頭。

  還會有人費這麽大力氣不求賞賜？

  事情絕不會這麽簡單。

  果然，那男子說完之後，緊跟著又是抱了抱拳：“不過，微臣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皇上是否能成全微臣。”

  皇帝意料之中，蹙眉問道：“什麽不情之請，說來聽聽！”

  男子看起來有些緊張，僵硬的轉頭，朝墨蕭璟所在之處看了一眼。隨即轉回頭去，低頭說道：“微臣，想將此女獻給尊夜王殿下，請皇上恩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