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輕喃之後，臉頰已然與顧輕染貼在一起，雙唇逐漸貼近顧輕染耳後，再慢慢遊移到顧輕染的下顎、脖頸……

  顧輕染的手掌輕輕抵上他的胸膛。

  這似是回應。

  墨蕭璟卻是心下一驚。

  這動作，莫名熟悉。

  預料到情況不妙，墨蕭璟神色一變，立時朝後跳出兩步。

  抬頭，顧輕染正做出膝蓋上頂的姿勢。

  這動作，看得墨蕭璟咽了口口水，後背一陣發涼，直慶幸方才躲得快。

  顧輕染丟給他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轉身推門，朝外走去：“本尊還要去抓藥，殿下自己玩吧！”

  朝後對他揮了揮手，邁步下了台階。

  墨蕭璟蹙眉看著她走出視線，閉目輕歎。

  他自己也清楚，用這種方式吸引顧輕染的注意，確是小孩子氣了些。

  可他真的受不了被顧輕染忽略。

  明明他也是身受重傷，顧輕染卻隻顧著圍著冷無言轉。雖然清楚，這是身為醫者慣有的責任心，他也無法說服自己不去介意。

  畢竟顧輕染是他深愛的女人啊！

  ~

  另一邊，見著顧輕染出了客棧的門，顧雲離也立即跟了出去。

  雖然知道令狐瀟派神魘閣手下，在暗中保護顧輕染。但顧雲離，還是要自己跟在顧輕染身邊，才能安心。

  顧輕染拿著寫好的方子進了一間藥鋪。

  抓藥的夥計拿過藥方一看，卻都是連連搖頭。

  這方子之中，有幾味珍稀藥材。價格昂貴不說，又極其難尋。這裏剛發生過水患，藥材本就緊缺，這種珍稀的藥材，恐怕，很難買到。

  於是，此地藥鋪雖多，可顧雲離陪顧輕染走了個遍，也還缺少四味藥材沒能湊齊。

  噬靈蠱的毒那般厲害，這方子，每一味藥的多少，顧輕染都是經過仔細斟酌，差上一點點都不行，更別說少幾味藥了。

  顧輕染想了想：“還是到山上去采吧！”

  江南山多林密，山高之處未被大水侵襲，許能找到這幾味藥材也說不定。

  顧雲離知道，這是當下唯一的辦法。冷無言的毒尚在早期，越早開始服藥，毒發的危險就越小一些。

  點了點頭，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沒想到，顧輕染卻是一口回絕：“不行！這一趟怎麽說也要幾天時間，冷兄的傷勢需要人照料。你還是幫我照顧好冷兄，我方可放心去采藥。反正有神魘閣的兄弟在，你不用擔心我。”

  這無疑是最合理的安排了。

  顧雲離隻得歎聲應下：“好吧！”

  ~

  “什麽？她去采藥了？”

  顧雲離回到客棧，剛將此事告訴墨蕭璟，墨蕭璟便整個人都炸了。

  “她有沒有說多久才能回來？”墨蕭璟神色冷肅，目中充斥著怒火。

  顧雲離倒是淡然：“她說一定要采到藥材才能回來，即便順利，這一來一回，最少也要三天。”

  “三天！”墨蕭璟眉頭都皺成了川字。

  顧雲離勸慰道：“你放心，有神魘閣的人保護她。幾天而已，不會太久。”

  可對墨蕭璟來說，那幾天可不是而已，那是命啊！

  墨蕭璟坐不住了。

  起身便往門外走：“不行，本王要去找她！”

  顧雲離連忙攔在他身前：“她特意交代，讓我一定要看住你。你受了那麽嚴重的內傷，現在傷勢剛好，經不起這般翻山跋涉。況且你又不認得藥材，即便去找她也幫不上忙。別讓她擔心，留下等她吧！”

  “擔心？”墨蕭璟冷聲一笑：“跑去邊關、寫下休書、丟下本王奔赴災城，她做下的決定，有哪一次考慮過本王？擔心本王，本王倒真想知道，她會有多擔心！”

  “你想知道她有多擔心，這個不難，我來告訴你。”顧雲離將墨蕭璟拉回屋子按坐在凳子上，站在墨蕭璟麵前，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墨蕭璟，你也知道她有多緊張那些災民。自離開雲城，途中她一刻都不願休息，她擔心來晚了，會錯失很多人命。”

  “她帶著那些災民上山采藥、找食物，把自己弄得又累又髒，後來，還為了不讓百姓餓肚子，帶著我去大鬧官府，搶了狗官的存糧和銀子。”

  “可她那麽在乎災民、心係百姓，冷無言跑來說你失蹤出事，她還是丟下那些百姓和那一攤子事，騎著馬到處找你。”

  聽到這裏，墨蕭璟抬眸看著顧雲離，似是有些意想不到。

  顧雲離看著他的眼睛，繼續說道：“墨蕭璟，我從來沒見過染兒露出那樣的神情。在聽到你出事的消息時，表麵強做冷靜，卻渾身都在害怕。她是真的擔心你，害怕你會出事。”

  “冷無言告訴我，在找到你之前，染兒為了找你，整日整夜不休息，累至昏迷，從馬上摔了下來。”

  墨蕭璟眼中一陣緊張：“她墜過馬！”

  顧雲離點頭，隨即道：“受傷之後，冷無言帶她住進這間客棧。我們都隻知道你是在大水之上遭遇狂風，船隻翻覆，都以為你已經……”

  “可她堅持說你一定還活著，即便病重的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她還是說什麽都要去找你。”

  說話間，語重心長的歎了口氣：“可惜你沒有看到這些，不然你就會知道，她有多在乎你，多緊張你。她對你的感情，絕對不比你對她的少。”

  “她這個人啊，痛了、累了，都要自己扛下，不肯跟人說。對你的感情，也嘴硬不肯承認。其實你心裏也一直清楚，她連命都肯給你，怎會不愛你呢？”

  聽完顧雲離這些話，墨蕭璟眸光黯然：“她再怎麽在乎本王，本王終究是她可有可無的人，她隨時可以離開本王，瀟灑的去闖蕩她的江湖。”

  “可是本王，卻不能沒有她。”

  沒錯，顧輕染對待感情，確實拿得起放得下到令人欽佩的地步。

  她對得起所有人，自然隨時可以毫無顧慮的轉身便走。瀟瀟灑灑，什麽都可以拋下。

  顧雲離清楚他的失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不管怎麽樣，你莫要再讓她平添擔憂。冷無言的事已經足夠棘手，若是你再出個什麽差錯，她可真的要焦頭爛額了。”

  “便是為了她，你也該保護好你自己才是。”

  顧雲離說的有道理。

  可這見不到顧輕染的幾日，卻要如何捱過才好呢？

  如此一番苦勸，確定墨蕭璟不會跑出去找顧輕染，顧雲離終於鬆下這口氣離開了。

  隻是沒有顧輕染在身邊，墨蕭璟實在焦慮難耐，坐立不安。

  在屋子裏實在待不住，便走到街上想透透氣。

  這一透氣不要緊。

  巷子裏幾雙鬼鬼祟祟的眼睛，可算是找到了機會，按捺不住了。

  於是，便在墨蕭璟經過那巷子之時，幾個蒙麵人忽然跳了出來，將他圍住。

  墨蕭璟一愣。

  稀奇！

  竟然有人敢攔他的路。

  瞧這些人的衣衫氣質，明顯不是墨玄幽的人。

  墨蕭璟忍不住好奇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站在他麵前的那人，手中提著一把長刀，目露凶光：“尊夜王殿下，這麽快就忘了我們嗎？等了這麽久，終於被我們等到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