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出這話，皇帝深感驚訝。龍眉微蹙，凝肅看他。

  在場的文武百官，當下神情皆與皇帝一般驚訝。不過回過神來，卻隻當墨蕭璟是在說大話。

  這些年來，墨蕭璟一直裝作患有心脈之疾的廢人，即便如今號稱有玄冥醫聖相救，心疾已愈，但這廢人的形象在眾人心中早已根深蒂固。

  要上戰場打仗，可是要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在眾人看來，墨蕭璟痊愈不過數月光景，謀略雖強，武力卻幾乎為零。便是墨蕭璟再怎麽天賦異稟，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練出足矣上戰場的功夫。

  不過皇帝卻了解他這個兒子。

  墨蕭璟為人深沉，絕不是個信口胡謅之人。

  滿目疑惑，低眸稍作思慮，謹慎開口：“既然你這麽有信心，可敢接受朕的試煉，證明你的實力？”

  墨蕭璟輕扯嘴角，笑意冷銳：“好，父皇想怎麽試？”

  皇帝眸光肅穆，神色威嚴：“你跟朕的龍衛打上一場，若能連勝十人，朕便放你出征邊關。”

  此言一出，百官皆是啞然失笑，連連搖頭。

  不得不說，皇帝此舉著實高明。不僅能試探出墨蕭璟的實力，還可打消墨蕭璟出征的念頭，簡直一舉兩得。

  誰人不知，皇帝的龍衛可是個個精英。隨便拎出來一位，都是以一敵十的高手。

  讓墨蕭璟這心疾剛剛痊愈之人跟龍衛打，還要連勝十場才算贏，這根本是不想讓墨蕭璟出征，刻意為難墨蕭璟。

  既然毫無勝算，隻怕墨蕭璟會知難而退。

  然而，讓眾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墨蕭璟此時非但沒有退縮，還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嗤聲一笑，啟唇冷聲道：“父皇，這話可是您說的。金口玉言，莫要反悔！”

  話落，緩緩起身，冷眸中竟是有些迫不及待：“不過連勝十場太費時間，讓您的龍衛，一起上吧！”

  ~

  清晨，丹城客店，二樓客房之中。

  顧輕染坐在桌前，為冷無言在虎口處上藥包紮。

  那日為冷無言愈合了胸前傷口，玄力已經耗費許多。這虎口的傷不礙事，她便隻給冷無言上了些傷藥，不過她的藥也都是奇效，如今這傷，卻也恢複的差不多了。

  令狐瀟懷抱著長劍倚靠在窗邊，順著打開的細小窗縫看著街上的熱鬧。

  在顧輕染為冷無言包紮期間，冷無言幾次欲言又止。

  顧輕染有所發覺，淡聲問道：“有什麽話，直言便是。”

  被顧輕染看破心中所想，冷無言稍有些意外。隨即問道：“屬下是好奇，王妃您既然能活死人肉白骨，為何羽靈公主遇害那日，您沒有救活羽靈公主，為自己證明清白？”

  “你當救個死人是那麽容易的？”包紮完畢，顧輕染收起藥瓶：“墨羽靈所中的可是劇毒，若想救她，需耗費大量玄力，還可能被劇毒反噬。”

  “即便順利救活了她，本尊最少也要丟掉半條命。本尊與墨羽靈沒那麽深的交情，不值得為她付出如此代價。”

  這麽說來，冷無言也十分認同。

  此時令狐瀟將窗子關好，明媚笑道：“街上的人說，那玉大將軍連陵城也快守不住了。咱們得快些趕路，不然就吃不到陵城的鬆鼠鱖魚了。”

  顧輕染點頭，抓起桌上的墨色麵具戴在臉上：“好吧！為了小狐狸的鬆鼠鱖魚，咱們這就出發！”

  ~

  幾天後，陵城。

  敵軍兵臨城下，玉將軍率領大軍連戰三天三夜，拚命抵抗。

  隻奈何多日來連番的敗仗，使得南靖兵力大損，雙方兵力懸殊。隨著中錦大將陳思勉的一聲喝令，中錦大軍士氣大漲，終是攻破了城門，衝進陵城！

  城門被破，中錦大軍對著已經筋疲力盡的南靖兵將大開殺戒，刹那間刀劍聲四起，慘叫聲接連不斷，屍橫遍地，血流成河。

  城內的百姓，聽聞敵軍已經破城，紛紛大叫著跑出家門，慌亂逃命。

  “中錦大軍衝進來了，快逃啊！”

  百姓們如潮水一般朝一個方向湧去，街上瞬時亂成一團，奔逃間碰撞、踩踏，時有發生。

  有男人拉著自家女人從屋內跑出來：“還拿什麽東西，逃命要緊啊！”

  亦有女子站在人群之中，焦急無助的大哭：“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兒啊！”

  如此亂世，對百姓來說真如末日一般，殘酷的令人絕望。

  此時城中一處高高的樓閣之上，顧輕染迎著寒風傲然立於扶欄邊緣，遠望將士們拚殺的戰場。

  那一身利落的墨服隨風舞動，發絲揚起恰到好處的弧度。墨色麵具之下，俊俏的顏容淡若清風，眸光清澈如水，氣質之清冷淡泊，似乎身臨亂世之外、淩駕九天雲中。

  有百姓奔逃間不經意往上看了一眼，瞥見了這抹冷傲的身影，人群中登時傳出一聲驚呼：“那是英雄令主嗎？”

  “英雄令主來了，是英雄令主啊！”

  “陵城有救了，我們有救了呀！”

  歡呼聲自樓閣下方傳來，顧輕染卻是過耳不聞。幽遠的目光，仍淡淡看向遠方。

  此時，城門戰圈方向，中錦大軍殺意正酣，盡管南靖將士拚命抵抗，仍難以挽回失衡的局麵，南靖軍隊氣數已盡，失敗似乎已成定局。

  忽在這時，空中一聲信號箭炸開，數道迅捷身影自四麵八方現身躍入戰圈。

  這些人裝扮各異，武器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皆以黑布遮麵，額頭上還係著相同的墨色抹額，抹額正中繡著個瀟灑飄逸的“英”字。

  在這些人出現之後，戰局瞬間起了變化，刀過沾血，劍過留命，中錦大軍接連慘叫著倒在遍地的血泊之中，濺起鮮紅血水。

  英雄們不斷拚殺，以一敵十不在話下，任憑中錦大軍奮力拚殺，亦難傷及英雄們分毫。片刻功夫，局勢已然扭轉。

  領軍的陳思勉見情況不妙，果斷下令退兵，帶著手下大軍，棄下這本已到手的陵城，落荒而逃。

  樓閣之上，看著遠處的這一幕，顧輕染麵具下的唇角微微勾起。

  風中傳來利刃之聲，令狐瀟在身後落定身形，扯下蒙麵的黑布，摘下頭上抹額，明媚笑著：“醫聖，大功告成！”

  顧輕染幽幽道：“走吧，吃魚去！”

  “吃完魚，本尊也該去玉伯謙的軍營報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