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成功的將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顧輕染身上。

  他們可都還記得，這位顧輕染，乃是丞相失散多年的嫡女，自小是在鄉野之地長大。

  不過顧輕染如今在皇城，已然是個風雲人物。這剛來皇城便被賜婚淵政王，又在大婚前日遭淵政王退婚，緊接著卻被向來不近女色的尊夜王墨蕭璟，當街給搶了回去。這樁樁件件，可都是皇城的大新聞啊！如此大起大落、曲折離奇的經曆，簡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加上聽說此女醫術精湛，要麽不出手，一出手便要震驚整個皇城。這接連的幾樁大事，讓很多人都對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因此，聽凝玉說想請顧輕染上場獻藝，所有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滿懷期待。

  不過，一個自小在鄉野之地長大的女子，會有什麽才華？她總不會當場表演個治病救人給大家看吧？

  墨蕭璟此時感到十分的為難。凝玉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若是顧輕染不上場，恐怕真要掃了眾人的興，連他也跟著下不來台。

  可顧輕染那幾斤幾兩，別人不清楚，他還不清楚嗎？真讓顧輕染當這麽多人的麵出醜，恐怕比讓大家掃興，還要更下不來台。

  然而正如凝玉方才所說，顧輕染今日滴酒未沾，他總不能再以此為借口帶走顧輕染。這下，可要如何為顧輕染解圍才好？

  “好啊！”

  此時，卻聽顧輕染爽快的應了聲，隨即理著厚重的裙擺緩緩站起了身。

  “染兒！”墨蕭璟眉頭一緊，連忙小聲喚她，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坐下來。

  顧輕染非但沒理會他，還將衣袖從他手中奪了過來，抬步便要上場。

  墨蕭璟見這樣攔不住她，連忙起身拉住了她的手：“你給本王坐下，不準亂來，這可是皇宮！”

  此言意在提醒顧輕染，她的舞姿實在登不上這麽大的台麵，莫要在這麽多人麵前出醜。

  凝玉沒有想到顧輕染會答應的這麽痛快，正覺得驚訝，當下瞧見墨蕭璟這緊張的反應，反倒讓凝玉心裏有了數。

  想必是顧輕染什麽都不會，墨蕭璟擔心顧輕染丟人，所以才做出這樣的舉動。

  不過凝玉的目的，正是要看顧輕染出醜。越是這樣，她便越是要逼顧輕染上場！

  於是淺笑嫣然，對墨蕭璟道：“九哥哥，你這是做什麽？莫非是不願讓王妃上場獻藝？怎麽，是九哥哥你小器，不想讓大家見識王妃的技藝，還是，王妃怕了？”

  這話明顯是激將法。墨蕭璟瞥了凝玉一眼，對顧輕染道：“別聽她說，坐下！”

  隨即給顧輕染投去個安心的眼神，示意顧輕染他會想辦法。

  然顧輕染卻絲毫不以為然，側頭看他，淺淺勾起唇角：“怎麽，怕我給你丟人？”

  墨蕭璟冷眉微挑：“你的舞，給本王一人看就行了。”

  顧輕染當然知道他這話的意思，不過，她還是沒準備坐下來：“我明白。”

  隨即揚唇笑了笑：“放心吧！”

  這抹笑意一如平時那般意味不明。墨蕭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麽，心裏是越想越沒底。

  顧輕染說完之後，便掙脫了他的手，提了提厚重的裙擺，繞過麵前長案，走到了凝玉身前。

  二人目光對視，凝玉是滿眼的得意，一副等著看顧輕染出醜的神情。而顧輕染，則是一貫的淡若清風，隻是那眸子裏，隱隱含著絲冷意。

  前些日子這凝玉還頂著個豬頭，跪在她腳下求她治病，那副卑微可憐的模樣，顧輕染仍然記憶猶新。

  當下，凝玉的容貌才剛剛恢複，轉眼間就原形畢露，重又開始張牙舞爪的對她宣戰。看來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啊！

  “不知尊夜王妃想要什麽曲子？準備跳什麽舞給大家看？”凝玉笑著問道。

  在她看來，一場好戲，可就要上演了。

  台階上方，皇帝與太後對視了一眼，都是感到有些意外和驚奇。皇帝問道：“輕染啊，你還會跳舞？”

  聽了這句問話，墨蕭璟心口陣陣發緊，直擔心顧輕染真的答應下來。

  與他不同，在場的其他人，都是用期待的目光看著顧輕染，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她究竟會表演些什麽。

  誰料顧輕染卻道：“我不會。”

  聽了這話，眾人都是一愣。

  本還滿心期待的等著她開始表演，誰想到她居然說出這麽一句。不會就不會吧，還說的這麽理直氣壯，讓眾人的期待頓時都落了空，一時間全都歎著氣，將嫌惡的目光投向顧輕染。

  這樣的境況，正中凝玉下懷。凝玉掩嘴輕笑：“我說王妃啊，你既然不會，還站出來幹什麽？這不是要讓大家白白期待一場了？”

  說完，又是忍不住笑了幾聲。

  隨著凝玉這幾聲笑出來，大殿之內的很多人都跟著笑了出來，忍不住開始竊竊私語。一個個都將鄙夷的目光看向顧輕染，顧輕染的處境，立時變得尷尬起來。

  人就是這樣，風光的時候，便都來奉承巴結；而一旦跌倒，所有人都想著來踩上一腳。

  顧惜月原本不敢在墨蕭璟麵前得罪顧輕染，可當下這麽多人都在嘲笑顧輕染，她便有恃無恐了，笑得是比誰都要猖狂：“我說姐姐呀，你是不是被榮華富貴衝昏了頭，忘記自己來皇城之前是個土包子了？也難怪，你在鄉下待了這麽多年，從沒過過這樣的好日子吧？”

  “哎呀嫂嫂，你怎麽能這麽說呢？”坐在太後身邊的墨羽靈，一邊笑著，一邊接下話來：“跳舞這種事，要功夫，也要天賦，更重要的是，要花銀子找個好師父。九皇嫂在鄉野長大，哪兒有這樣的機會呀？不會跳舞，也是意料之中。不過聽聞九皇嫂醫術不錯，要不，今日就給大家表演個針灸、刮痧什麽的？”

  說完，自己都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殿內的其他人聽了這話，更是忍不住陣陣發笑。

  一時間，殿內大笑聲嘲諷聲不斷。聽著這些聲音，墨蕭璟不禁為顧輕染擔憂起來，蹙著眉頭看著顧輕染，心裏是又責備又心疼，想著該怎麽樣助她擺脫這尷尬的處境才好。

  然而即便到了這時，顧輕染的神情依然沒有絲毫變化，仍是那般淡若清風的站在凝玉身前。聽著周圍的嘲笑聲，也不見她露出絲毫怯意，反而也跟著揚起嘴角，笑了兩聲。

  她這一笑，可是把大家都給笑懵了。

  墨蕭璟蹙眉歎了口氣：都這個時候了，她竟還笑得出來？

  她當然笑得出來！

  而且，還要笑到最後。

  “我隻說我不會跳舞，又沒說什麽都不會。”顧輕染微微挪步，走到凝玉身側：“既然站出來，自然是準備好好給大家助助興。”

  轉身，看過在場眾人：“沒錯，我顧輕染是在鄉野長大，你們有錢人家學的東西，我自然學不到。不過我倒是會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今日既然大家有此雅興，我便使出來給大家瞧瞧吧！”

  皇帝方才還在擔心顧輕染的處境，聽得顧輕染此言，頓時來了精神：“輕染啊，你快別賣關子了！到底是些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啊？”

  “還能是些什麽？”墨羽靈扁了扁嘴巴，不屑的說道：“定是些民間雜耍唄！那些東西根本登不上台麵，有什麽好看的？”

  “是啊尊夜王妃，”凝玉揚著下巴，得意之色溢於言表：“你如此故弄玄虛，若說的是那些民間雜耍，就不要拿出來丟人了。這兒可是皇宮，不是民間的街頭，你可別拿那些登不上台麵的東西來糊弄大家。”

  顧輕染勾了勾唇角，對她“友善”的笑了笑：“放心，絕不會讓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