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還不趕緊跑路
作者:水木燕洛      更新:2020-12-14 23:12      字數:2947
  牽扯太多,楊銘是不能說走就走的,否則很容易被認為是叛出師門,那樂子就大了。

  想來想去,楊銘還是覺得,得有一個給自己背書的。

  老薑。

  無論在名義上還是實際上,老薑都是自己的養父,那是要養老送終的!而且十幾年下來的感情,除了老薑沉默寡言了一點,兩個人相處的絕對沒毛病。

  有件事一定要說一下,就是那把黑背短刀——老薑的絕活,至少是其中一部分,被他給弄到手了。

  為什麽說是“一部分”呢?

  因為老薑的戰鬥力其實真的不好說,一身本事都在刑名功夫上,據說最絕的是一手“千刀萬剮”的絕技······沒辦法,楊某人有些偏科,誰讓老薑是從劈柴開始教的,楊銘獨得了“一刀兩斷”的真傳,也實在是可惜了。

  多插一句,楊銘覺得這玩意兒比長槍好用多了,至少陰人很方便。

  嗯······

  話說回來。

  楊某人屬於那種,製定了計劃就乖乖執行的人,想好了就去做。

  當天晚上,楊銘就借著跟老薑獨處的機會,把事情挑揀著說了。

  當然自己靜極思動去作死之類的事情不能說,隻說是看不慣東洋人雲雲,現在又不想連累啥啥的······

  沉默~

  長時間的沉默~

  估計老薑也沒想到,一個事十五歲大的熊孩子,居然能做下這等事來。

  受限於交際圈子,楊銘有很多消息都不知道。

  比如說:近藤順二在異人界還是很有牌麵的,他死之後,不知有多少異人在背後有過較量,又掀起了多少波瀾······

  倒也不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程旭的身份比較敏感,從奉天巡捕房探長,到一個人隻身遠去,也是因為時間太巧,很是吸引了一部人的目光。

  但偏偏又沒人能找到他,下麵沒有了······

  誰也沒想到一個“身家清白”的十五歲的孩子身上去。

  結果現在倒好,老薑似乎也沒想到,自己還有破案的一天。

  嗯······

  楊銘解釋了很多,老薑其實都沒怎麽說話,但總的來說,有一點老薑還是同意的。

  “你不能在這呆了。”

  老薑頗為複雜的看著麵前這個半大的孩子,他比楊銘更清楚現在外麵亂成了什麽樣子。

  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當年有浪人當街挑釁殺人,劃地為擂。

  當時的八卦門掌門還是宮先生的師兄,一人一刀,讓個龜兒子血染當空,震驚一時······此後還不是再無蹤跡?

  異人是修行之人,卻不是修仙者,沒有移山填海的大能,不可能自絕於世俗。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最後還不是付之一炬?

  宮家既是異人世家,也是世俗門派,很多事也無能為力。

  先不管宮先生是不是願意這麽幹,目前就楊銘和老薑兩個人看來,總不能為了楊銘一個人,把整個宮家搭進去吧?

  正經人幹不出這種事。

  那怎麽辦?

  還不趕緊跑路?

  第二天,老薑給宮先生拍了一封電報過去,具體的一句沒提——這也不能在電報上說。

  畢竟電報這玩意兒,保密程度隻能用“嗬嗬”來形容,價格也實在坑爹。

  好在宮先生這邊也頗有默契,回信說,讓楊銘到津門修行一段時間。

  總結一下,四個字:避避風頭。

  誰知道東洋人那邊是怎麽查的案?萬一就沒他的事了呢?

  至於為什麽要去津門······

  一來,津門離著京城很近,朝夕便至。

  二來,咱師父津門有人啊。

  形意、八卦同門之中,宮先生也是有幾個拜把子兄弟的,“據說”都是過命的交情。

  真的是“據說”。

  據說是迫於時局,兄弟們各自打拚,如今分布各地······

  反正其中一位“五爺”離得算近的,就在津門。

  這位“五爺”師承八卦秘傳,算是門中宿老,在津門武行坐頭一把交椅坐了近十年,名聲顯赫······

  反正他沒見過。

  。。。。。。

  兩天後。

  楊銘獨自一人,拎著一個皮箱,身穿一套樣式普通的便裝,隱在人群中,默默的登上了去往津門的火車。

  火車很快就啟動,車廂裏已經坐滿了旅客。

  這個時候的火車一般分為一等車廂、二等車廂、三等車廂。這三種車廂舒適度、待遇、票價等差別明顯,車廂設施當然也有差別。

  而從客車排列上來說,三等車廂一般緊挨著火車頭,其次是二等車廂,最後是一等車廂。

  原因很簡單,離火車頭越近,震動越厲害。如果火車發生意外,也是越靠近車頭越危險;此外,離火車頭越近,火車煤灰飄得越多,弄得灰頭土臉。

  所以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都不會去選擇做二等或者三等車廂。

  能夠在一等車廂就座的自然也不是平頭百姓,這個時代的人地位非常懸殊,所以在等級上有很明顯的區別。

  相對應的,一等車廂票價昂貴,簡直坑人,如果沒有意外,絕大部分百姓是負擔不起的——包括楊某人。

  好在從賭坊轉一圈出來,楊銘就不缺錢了,金錢開道,拿到一等車廂的車票自然是輕而易舉。

  多說一嘴,平康賭坊還在營業,其中內幕深深,簡直讓楊某人腦洞大開······

  收。

  在這個時期,世道不清,來往之人財不外露的大有人在,車廂中倒是沒人對楊銘中規中矩的衣著打扮有什麽非議,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

  畢竟是掏了錢的,這些旅客大多還是有些知識和文化,有些人拿出報紙和書籍,有些人低頭不語,車廂裏並不鬧騰。

  民國時期的蒸汽機車並不慢,世界上最先進的火車大概也能有個一百多公裏的時速。但是很可惜,奉天到津門一線還沒到那個程度,火車的車速相對較慢,具體時速楊銘也沒算過,但估計也要到第二天早上才能到地方。

  閑來無事,趁著旁邊沒人注意,楊銘的身體逐漸緊繃起來,借著衣物遮擋,在身體和火車座椅之間拉開一條縫隙,隱隱的紮了一個馬樁,隨著火車的“咣當”聲輕輕起伏。

  他也實在是閑的無聊了。

  話說,這次離開奉天,這第一步就算是走出去了,從此可能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也可能是一步一擂台,總之再也沒有這樣安逸的日子了。

  他倒也算豁達,偶爾也安慰自己說,樹苗要長成大樹,就要跟其它的大樹保持距離,固然將得到更多的養分,也要從此獨自麵對風雨。

  所以說,沒事你說你裝什麽b呢······

  咣當咣當咣當咣當……

  嗚……

  這個時節,天很早就已經大亮,

  津門的清晨,一輛火車照常駛進了車站。

  順著人流走出來,楊銘打算先隨便找一家旅店住著,再去拜訪五爺。

  這個年代沒有網絡地圖和手機導航,更沒有網上酒店預定,離開了這些東西,第一次來到這個陌生城市的楊銘,跟一個路癡沒有兩樣。

  好在無論是哪個時代,這個城市裏都有一群對街頭巷口熟門熟路的勞動者們存在,大家親切的稱呼他們為:老司機。

  摸摸兜裏的錢,楊銘果斷叫了一輛黃包車趕路,他倒也不挑,故意做出一副闊氣嘴臉,張嘴就是“最好的”雲雲。

  拉車的是個相對年輕的車夫,精瘦而木訥,不善言辭,道路倒是很熟,拉車技術也不錯。

  坐在車上,楊銘還有心情打量一番四周的環境,免得再來的時候分不清東西南北。

  1860年之後,津門就成了對外窗口之一,每天都有大量人口往來。

  當時的對外通商口岸大概有一百多個,這代表了多少不平等條約喪權辱國,但凡有識之士都要罵娘......

  或許是時代的原因,楊銘卻並沒有那種感同身受。

  他總是覺得,自己仿佛就是個局外人,這個時代對他而言,永遠都罩著一層紗,停留在曆史書中。

  所有的感情,都是一種直視曆史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