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先生，我是照料二十一王子生活起居的王公公，身旁這位是我家小主子。”

  耳邊傳來王總管的傳音，齊銘響起有這麽一條關於拜師的留言，畢竟是王子，他還記得大概。

  “幸會，熙王子與王總管的到來使小店蓬蓽生輝啊。”

  “在下這段時間不適合接待客人，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兩位海涵。”

  齊銘傳音裏客氣得很，人卻依舊愜意地躺在那裏，沒有絲毫起身相迎的意思。

  正合了王總管的意思，他不想小王子過早牽扯進齊銘的事情。但是，理解歸理解，齊銘表現出的滿不在乎，無論是在演戲還是真的不在乎，都刺痛了主仆二人敏感的心。

  “齊先生客氣了，能理解。不知道，我家小王子拜師的事情，齊先生是怎麽考慮的。”

  八麵玲瓏的王總管壓下心中不快，繼續傳音，這次他單刀直入。雜貨店內外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著每一個進出的人，不宜久留。小主子的兄弟姐妹不是好惹的，萬一誤會他有奪嫡的念頭，小主子的處境會變得很艱難。

  “實在抱歉，我當著鄴城上下的麵說過，這段時候不會親近任何一個勢力。時局凶險，在下未必能全身而退，請小王子另覓良師吧。”

  “冒昧請求，打擾齊先生了，告辭。”

  低頭迎向熙王子期盼的目光，王總管搖搖頭，也不多說什麽帶著他走出雜貨店。

  “王都名師眾多，不是非齊銘不可。他的處境雖然凶險，也不是沒有生機。可惜，齊銘主動放棄了。隻有做王子之師，成為王室的人，才有生路，唉。”

  “有品德、有堅持、有實力又如何，識時務者為俊傑，老奴一定為您找一個會做人的師傅。”

  王總管話裏話外都強調齊銘拒絕熙王子的拜師，是他的天大損失。但這些話語沒有起到絲毫作用，熙王子難以抑製委屈的情緒，拔腿向住處跑去。

  看到熙王子受委屈的樣子，王總管在心裏把齊銘罵了個狗血噴頭，不走生路偏選死路。

  守在緊閉的房門外，王總管沒有再去安慰熙王子。

  身為王子，早些經曆挫折，快些成長才能在風波雲翳的鬥爭中更好地生存。

  不到兩刻鍾，熙王子換好衣服走出房門，繼續日複一日的鍛煉。

  沒人能在齊銘的店內偷聽他們的傳音，這個小插曲隻有雙方當事人清楚，店內依舊熙熙攘攘。

  都不看好自己，齊銘索性眼不見心不煩，躺在躺椅上愜意地休息。

  ‘賣完就賣完了，再吵吵也沒用，休想本店主上貨！’

  不是沒存貨，隻是因為齊銘不開森。

  “店主？”

  “店主！”

  “店主，你還清醒嗎！”

  冒險者們大大咧咧習慣了，望向幾近空曠的貨架，激動地大呼小叫。

  貨物沒了，店主隨時可能掛掉，哪還有比這更狠的饑餓營銷，明天小店一定還是爆滿狀態。

  ‘小樣，看不起本店主，都傻眼了吧。’

  陣法籠罩之下，隻要不拆店，齊銘絕不會因為外界動靜影響睡眠質量。事實證明，陣法再好也沒用，齊銘那顆騷動的心根本沒有深度睡眠的意思。

  終於，最後幾盒不怎麽受歡迎的藥膏、藥粉也被買走，傀儡們當即宣布關門休息。

  ‘窩草’二字已經不能形容客人們的心情，寧願浪費大好時光睡覺，有錢都不賺，真TM任性！

  “必須讓‘雜貨店的商品永遠供不應求’這個概念深紮在每個客人的心中，這樣才會出現一波接一波的搶購熱潮。”

  探明鄴城內各勢力的態度後，經過一天時間，王室拉攏、威脅之下，奪寶聯盟的態度堅決了很多。

  守護聯盟也不斷壯大，聽到風聲的地方勢力、散人紛紛來助拳，王室又如何，王室也不能壞他們的機緣。

  他們殺得星月無光，齊銘和各大商行背後的勢力大發戰爭財，吃得滿嘴流油。

  對於這點，齊銘是不認同的。他不喜歡靈石，對靈石沒什麽概念，賺多賺少沒區別。

  古語有雲：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顧克之。

  在荒國，王室威嚴深入人心，沒有哪個勢力敢明目張膽地挑釁。

  已經不是靈石礦母的事情那麽簡單，如果不能以雷霆手段迅速撲滅對抗的火焰，以前有賊心沒賊膽的勢力也會受到鼓勵，王室再想像以前那樣穩如泰山，是不可能得了。

  偏偏王室同樣不能強橫地調動所有實力鎮壓，作為規則的最大受益者，王室想要安穩必須按照規矩辦事。即使已經萬年沒有現世的荒國開國太祖，還有全盛狀態的真仙實力又能怎麽樣，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沒有哪個勢力能忍受恐怖統治。

  後院中的齊銘此時正在欣賞夜景，恰逢朱雀街大戰，當事人再怎麽不在意也該給對戰雙方一點尊重，目光透過建築的阻礙看向戰場。

  王室發狠了，不管奪寶聯盟內各勢力的鬼蜮心思，完命地幹。

  守護聯盟也被激起凶性，打一開始，他們就知道免不了真正做上幾場。這也是王室自找的，如果他們沒有自作聰明，想用靈石礦母引發爭鬥削弱鄴城各大勢力，不會落到進退兩難的境地。同樣，靈石礦母這種和他們沒有絲毫關係的寶貝，他們也不會有入手的機會。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其他勢力未嚐沒有摸摸荒國太祖底細的心思，實力猶在，他們繼續臣服，萬一隻是虛張聲勢，別怪他們不客氣了。

  倒不是他們多疑，願意來荒蕪的神魔大陸東部建立王國的真仙都難逃‘年老體衰’四個字。仙人壽元悠長，但劫數來臨之時，萬載苦修可能在頃刻間化作灰灰。

  最近幾萬年，也沒看到哪兩個國家的真仙老祖打起來，都是小打小鬧。有些王國的太祖被確定死亡，周邊王國也隻是默契地瓜分適當的地盤，沒有因為地盤、資源打出真火，這點很可疑！

  作為大勢力一員，誰還不知道其他人是什麽秉性，沒機會都想咬兩口，怎麽可能這麽和平！

  他們有什麽齷蹉，齊銘不管，他隻是來揚名的。事情進展地比預計還快很多，以後世人談到這段時間荒國發生的大事，都避不開齊銘。

  王室用血昭示他們的決心，餘波波及之下朱雀大街一片慘烈，不信邪的居民為此付出滅門的代價。

  守護聯盟損失慘重，王室也損失不小。明明勝利就在眼前，因為‘豬’隊友的幫助，王室的人不得不恨恨地撤離。

  荒國禦書房內，國王正在練習書法，把帝王深沉如淵的氣質展現地淋漓盡致。

  “一群廢物！”

  沉浸在書法中的荒國國王大袖一揮，嘩啦啦的聲音響起，桌子上的鎮紙、硯台、筆筒嘩啦啦地落了一地。

  “陛下請息怒，擇王叔他們已經盡力了。”

  隨侍太監膽子不小，敢在這時候觸國王的黴頭，替趙擇說話。

  “他們盡力，事情為什麽沒辦好？堂堂荒國，竟連王都內一家小小店鋪都拿不下，傳出去朕還有何臉皮統禦臣民！”

  國王的怒氣不是無來由的，外人不會考慮其中的牽扯，隻會認為王室無能。

  “如果能齊心，何愁不能成事，擇王叔也是回天無力。”

  太監並沒有被國王擇人欲噬的目光嚇到，依舊為找擇開脫。

  他是王族派來輔佐國王的，屬於某一代國王的貼身太監，有實力、有後台。趙擇是他們一係的實權侯爺，任務失利或許是國王刻意促成的，此次人選怎麽說也不該落到擇王叔頭上。

  即將被退位的國王，做出什麽事情都不奇怪，曆史上鬧得更厲害的國王也不是沒有。他的存在，也有防範於未然的意思。

  可能，隻有今夜出戰的王室中人對結果不滿意，其他勢力無論是哪一方都樂得見到他們吃癟。

  某家族密室，裏麵坐著另外幾個家族勢力不小的家族的高層，外麵的消息通過隱秘通道傳遞進來。

  “不要高興太早，散人、外來勢力那邊損失很大，能不能擋住第二次很難說。”

  葉家老太爺見其他幾家有得意忘形的趨勢，趕緊潑了一盆冷水。

  “損失多可以補充人手啊，荒國臥虎藏龍，聲名不顯的高人多不勝數。”

  雷家的人不以為意，跳到明麵上的人畢竟少數，心機深沉的老家夥們都想當漁翁，這下看他們著不著急。

  其他人也讚同雷夏的意見，鄴城再強也是一城，地方勢力龍蛇混雜，數目極多，加起來不容小覷。

  “可能他們還在閉關，不了解外界的風雲變幻，想辦法宣傳宣傳，告訴他們到出山的時候了。”

  “小心玩脫，水太混，到時撿便宜的還不知道是哪家。”

  “無妨，礦母隻有一個，本就難以分割利益。推動地方、外來勢力和王室對抗，他們削弱，我們的地位自然提高。加大朝廷中的話語權，順勢掌控一些州縣，不比礦母來得好？”

  “黃老說的有理，不要總惦記有的沒的，先把到嘴的肥肉吃下再說。”

  這隻是鄴城各大勢力的一個縮影，王室要威嚴，地方勢力、散人要寶物，給了他們推動鷸蚌相爭的機會。

  可以肯定，在他們的幹涉下，王室再不痛下決心兩者隻能繼續打消耗戰。

  第二夜就此結束，留下的是滿目瘡痍的朱雀街。

  接近正午，才有一些心癢難耐的冒險者冒死來朱雀街‘探險’。他們驚詫戰鬥慘烈之餘，目的隻有一個，齊銘的雜貨店。

  第二夜已經幹得這麽狠了，雜貨店不知道能不能再撐一天，連忙聯係朋友，帶上所有積蓄奔向雜貨店。

  睿侯府中，大王子端坐在在主位，對門客建議他屈尊降貴招納齊銘這件事，不置可否。

  “納一人而拒天下，本侯不為也！”

  思索再三，大王子否決了門客的提議。聚沙成塔聚水成涓，他需要這些勢力的支持，把人家得罪死了，還怎麽提招攬的事。

  想到自身窘迫的處境，難免羨慕二弟（太子），一出生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身為長子卻沒能坐上太子之位，不僅僅是嫡子身份的問題，隻靠名正言順能成什麽事情，太子也不過是仗著母族勢大。

  近些年，父王越來越縱容兄弟們的野心，不止是為了穩固自己的王座，借各個王子拉扯出來的勢力打擊郭家也是主要目的之一。

  ‘勢大？將父王放在哪裏了，王室也不想看到郭家繼續壯大。’

  這些酸氣衝天的話語，大王子不會輕易宣之於口，門客之中能看到這點也不少，非心腹都默契地裝作不知。

  ...

  肅侯府內，四王子同樣在和幕僚商議此事。

  昨晚的戰鬥失利，王室陷入被動，想博取王族中人好感的話，這是一個很好的切入時機。

  “侯爺，我們出手收回礦母，肯定得罪那些心存妄想的勢力。”

  “恕在下直言，侯府的實力和其他王子相比本就不占優，再切斷外援的可能，侯爺放棄了？”

  一名衝動的年輕幕僚激動地站起來，對著四王子直言不諱地說。

  大家甘冒從龍失敗被清算的風險，投入實力不占優的四王子門下，還不是抱著得是風險越大、收益越高的心思，事成之後就是豐收之時。

  這才哪到哪，四王子已經想自斷生路。

  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惡虎還怕群狼。隻靠他們這些英雄，絕不可能推四王子上位，結果隻有一個，被新王清算！

  “道不同不相為謀，感謝大家以前的幫助，咱們好聚好散。”

  “如果哪位想退出，管家那裏有本侯準備的小禮物，作為答謝各位長久以來辛苦輔佐的報酬，請務必收下！”

  四王子滿飲杯中酒，表明他的態度。

  門客們都震驚得目瞪口呆，四王子幹脆地不像話，他們隻是勸諫而已，最多有那麽一點逼宮的意思。至於這麽大動幹戈？平心靜氣地商量，總能相出雙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肅侯不再考慮，一定要招攬齊銘？”

  “嗯”

  簡簡單單一個字，表明四王子的決心，也碎掉了很多門客的希望。

  今天這一出，以往耗費的心血全白費。不該換門庭，最好不過是混吃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