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同為武者，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

  武者，老板請你看看自己賣的是什麽吧，哪裏像武者了。齊銘這句話槽點十足，修士們強忍著翻白眼、吐糟的欲望。

  “伐毛洗髓、易筋鍛骨、練力練氣的藥物小店都有，奇珍異寶、神兵寶器也不在少數。但是呢，小店隻是小本經營，打折會賠死的。”

  “我們不用打折，老板把寶物都擺上吧！”

  “很抱歉，開業前三天討個彩頭，必須打折！”

  齊銘一副你們不接受打折，我就跟你們急的模樣。顧客就喜歡這樣實誠的老板，都滿含期待地等他上架貨物。

  “所以，想買其他貨物的客人請後天再光臨。”

  所有客人都被齊銘幾段大喘氣給噎得說不出話來，考慮到可能存在的武力差距，這才按耐不動。

  雜貨店開門遲、歇業早，實乃朱雀街一大奇葩，經過三天時間街坊鄰居已經習慣齊銘的經營方式。他們也曾私下議論過，都認為等打折時間過去，雜貨店的營業時間會和大家差不多。

  令人瞠目結舌的是，齊銘來到鄴城的第四天，也是雜貨店開業第四天，又賣斷貨了。

  所以，雜貨店又在正午前歇業了。

  同時也給街坊們修士賺錢容易的錯覺，拿這事鼓勵自家孩子認真修煉。雖然這是個事實，不考慮成為修士的成本的話。

  齊銘不曾出門進貨，也沒有別的幫手，證明店內售賣的物品都是他自己煉製的。都是低階物品，但勝在全麵，足夠引起中小勢力的招攬之心。

  ...

  鄴城王宮內，名叫清秋殿前的小院落裏，一個七八歲模樣的男童揮拳收拳地練習基礎拳法。

  “小祖宗哎，滿身是汗，萬一著涼可怎麽辦。”

  望見二十一王子汗流浹背的樣子，疾步走進院落的老太監臉上燦爛的笑容不見了，趕緊吩咐宮女進屋拿幹毛巾。

  “王總管不用擔心，練武之人哪會輕易生病。”

  小王子笑著安慰老太監，和煦的笑臉讓王總管心疼地不行。

  王上的王子太多了，二十一王子的資質由於最差的那種，自然不得寵愛。王子生母那邊也隻是逢年過節賜下禮物，不曾主動過來看過他，這樣一個可憐的孩子，卻為了安慰大家天天把笑容掛在臉上。

  “煦王子，看這是什麽。”

  王總管總算響起正事，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兩個玉瓶，鄭重地放在桌案上。

  “王總管，你又賣關子，是什麽好東西啊？”

  趙煦被王總管嚴肅又眼帶興奮的樣子弄糊塗了，拿起玉瓶打開觀看。

  “提升資質的丹藥，易筋鍛骨丹！”

  “易筋鍛骨丹？！”

  小心地摩挲一會兒玉瓶，小王子鄭重地起身道謝。即使身在深宮他也知道，改善資質的丹藥一向緊俏，有錢也難買到。

  神魔大陸提升修煉速度、透支、激發潛力的藥劑不少，能提升資質的少之又少。有能力研究的人，他們的親人往往資質很好，用不到。即使煉製的藥劑有多餘的，也不會向出身普通的人出售。

  二十一王子的處境是皇家常有的狀況，父王、母妃都不重視他，身為王子竟然沒有購買小小丹藥的途徑。

  “王總管，丹藥是怎麽買到的？拍賣會上的很貴吧，少的錢你去賬房支取。”

  “主子，老奴從賬上拿的錢夠了。朱雀街新開一家雜貨店，很多丹藥、藥劑都是直接擺在櫃台上賣，以後不愁沒地方買。”

  “真的嗎？！”

  二十一王子興奮地站起來，畢竟是個孩子，早熟也有個限度。

  ...

  轉眼間又是一天過去，店門早已關閉，客人們離去多時，齊銘在後院煉製轉天的商品。

  夜幕降臨，宵禁之前，鄴城內已沒有行人走動。

  在執勤禁軍開始巡邏前，一波波黑衣人向著朱雀街而去。

  在神魔世界，這隻是掩耳盜鈴的行為。不過，隻要不囂張，那些可以輕易發現他們的強者是不會對小毛賊有什麽興趣的，很多事情隻需要瞞住沒有實力知道的人。

  “齊先生，我家主子請您移駕一敘。請吧。”

  “慢著，巧了，我家主人也想請齊先生做客。”

  後來的人雖然沒開口，意思大家都懂。既然目標一致，誰勝歸誰。至於齊銘的意見，誰在乎？考慮到齊銘加入自家勢力後比自己更受重視，不然他們才不會在言語間那麽客氣。

  “破浪刀法！原來是大河盜三當家的，名不虛傳！”

  “真武七鬼，也是不凡，在下不過小勝。”

  “你們說夠了嗎，想請齊大師做客，先問問我的血煞槍！”

  “血煞騎士！我們不是對手，必須聯手了。在下七階水係魔法師宮興德。”

  這些不請自來的惡客無視齊銘，自顧自地合縱連橫。齊銘也樂得他們不打擾，明天的貨物還沒煉製夠呢。

  一番劈裏啪啦之後，好像決出雌雄了。

  “血煞騎士果然以一當十，在下認栽，齊先生的事情我們不再過問。”

  “恭喜，四王子再添一臂助。在下告辭！”

  “告辭！”

  血煞騎士立刻轉身，持槍準備應對隨時可能到來的圍攻。

  原來，說告辭的幾人各施手段離開，或跳躍、或魔導器、或法器，何其瀟灑。但是，不到片刻，他們就發現自己又在了原地。有不信邪的再三嚐試，依舊不能離開。

  這時，再遲鈍的人也知道店鋪有問題了。

  “齊大師，在下奉四皇子之命邀請大師共商大業。”

  “齊大師，我是...”

  “...”...

  “哦，那又如何。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世上哪有那麽便宜的事情。”

  齊銘的注意力沒有離開眼前的試管，隨口應了一聲。

  “大師...”

  “贖身或賣身，自己選，不要抱怨我沒給你們機會。”

  齊銘將試管內五顏六色的溶液倒入玻璃缸，攪拌幾下，藥劑又好了一批。

  調配試劑的手法簡單粗暴至極，越是這樣，這些人越是敬畏。其他煉金大師尚且需要小心翼翼才能成功配置一瓶的藥劑，齊銘就這樣當著眾人的麵，配好一缸。

  其中難度可想而知，沒有極高的造詣斷然不能這般舉重若輕。

  “大師，我們可以聯係身後勢力嗎？”

  “隨意，交足贖金就可以安全離去。”

  百姓、商人居住的朱雀街還和往常一樣，其他店鋪早已開門營業雜貨店依舊大門緊閉，都沒有因昨晚的戰鬥發生改變。

  朱雀街另一間真·雜貨店內傳來店主老兩口的對話。

  “當家的，今天有冒險者大人想要購買火把，店裏的貨物該換好的了。”

  “什麽？火把？我昨天剛從南市拿的貨，這麽快賣完了！”

  老人家耳背，沒聽清老伴的話，連蒙帶猜地說。

  “冒險者！你進的火把有什麽用，人家隻要用豬玀獸油做的！”

  老伴大聲地說道。

  “算了，太貴嘍。”

  齊銘的雜貨店憑借物美價廉的優勢吸引很多修煉者前來一觀，原本隻做平民百姓生意的鄰裏店鋪也開始有冒險者上門詢問。

  變或不變全看他們自己的選擇。

  埋頭呼呼大睡的齊銘對外界的事情並不關心，從昨晚闖入的毛賊質量能看出，鄴城的大人物們並沒有過多的注意他這個小角色。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

  想要達到這個目的，僅僅自強是不行的，得讓別人知道你的本事和B格。齊銘來鄴城是為了打響名聲，本事在那裏，想獲得遠比實力大的名氣，更要注重B格。

  王安石養望二十載，一入中樞即任參知政事，次年拜相。臨川先生心性之堅定，著實讓人欽佩，即使齊銘壽命無數也沒耐心打磨那麽久。

  上午十點，雜貨店準時開門，蜂擁而至的遠不止有小弟陷在齊銘這裏的幾家。但凡有點實力的家族、勢力都注意到了昨晚發生的事情，陷進去第一波已經值得關注這裏的勢力重視，第二波更是讓大家迅速提高重視程度，因為盛怒而來的幾位都是天神（天仙）之下有名有姓的各勢力招牌人物。

  上門示好會不會得罪昨夜丟臉的勢力，這個問題不用考慮。王上太能生了，有繼承王位希望的王子已不止十人，在背後支持他們的大小勢力有多少，狼多肉少得罪人在所難免。

  其中，不乏韜光養晦、年齡尚小王子的人。不管他們是否願意登上舞台，支持他們的勢力都會時不時地刷下存在感，幫他們保持熱度。相比於劍拔弩張的王子，他們還算低調，等一鳴驚人之時。

  畢竟，荒國大王不僅兒女多，本身實力也很強大。什麽時候選擇繼承人，繼承人何時繼位都說不準，現在年齡小、沒存在感不代表以後沒希望。

  “我是大王子府上管家，這些靈石、魔核是大王子賜你的。”

  齊銘詫異地看向櫃台前的魔法師，管家不都是待人接物如沐春風的嗎，如此囂張大王子真的能招攬到門客？！

  傀儡才不管那麽多，‘送’這個字已經表明這袋靈石的歸屬，它很自然地收起儲物袋。

  “本店明碼標價，各位請自行選購。”

  “小本經營，概不賒賬！”

  象征性招呼客人兩句，齊銘轉身回房。

  “客人真多，隻顧著煉藥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刻意的大聲嘀咕，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去後院煉製商品。

  偷懶休息或是辛苦製作商品，有什麽區別呢，傀儡又不會嚼舌頭根。

  一個時辰之後，店裏起了爭執，齊銘被傀儡叫醒。

  “能堅持一個時辰，怎麽看都不是囂張的蟲貨，大王子在裝傻自保？”

  “朕給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給你，你不能搶！”

  齊銘想起前世某部電影裏的畫麵（又大又白）、台詞，大王子能在春風得意的時候壓製住驕狂之氣，不簡單。

  “曆代大王退位的時候未必甘心，權力的美妙滋味，嚐過之後再難罷手。真正有實力的王子表現得反而不像明君，悄然收攏起鋒利的爪牙實屬明智之舉。大王是否退位，王族自會與其博弈，真正的對手從來都是兄弟，而非王座上的人。”

  齊銘往搖椅上愜意地一躺，任憑大王子府上管家氣憤地喝罵。

  “乾坤袋是送我的禮物，這話是你自己說的吧。店裏的客人們都聽得清清楚楚，怎麽能紅口白牙地誣賴本店主不講信用。”

  “好的狠，大王子的便宜都敢占，也不怕有得拿沒命用！”

  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大王子府上管家氣得手指顫抖，再好的修養此時也難以控製情緒。

  “大王子就可以無視律法？竟然在這麽多客人麵前威脅良善本分的商人！”

  齊銘站起身來怒視著管家，配合上言語之後的搖頭歎息，為王朝悲哀的心情溢於言表。

  “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剛剛收錢的傀儡也悲憤地呐喊，本來它的戲沒這麽多，奈何齊銘一套動作做完了，隻能操控它代為出聲。

  “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管家不再隻是在心裏嘀咕，語氣之悲愴更勝齊銘與傀儡幾分。

  一方感歎正義不得伸張，良善被特權欺淩；一方感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悲憤自己的遭遇。

  好一出大戲，各勢力代表看得津津有味，不時地互相探討，哪個更無恥、哪個更可恨。

  “雖然主子不喜歡大王子的作風，但今天我站大王子這邊。”

  “不不不，管家的錯，故作豪氣卻不認。”

  這是王位競爭對手幸災樂禍的話語。

  “就是，裝B也是有代價的。裝崩了，得認！”

  某個吃瓜冒險者明顯嗨了，竟然敢評頭論足。

  “仁義禮智信乃立身之本，欺辱良善不仁、行為猖狂無禮、弱智這點誰都看得出來、說話不算話無信、這種人怎麽可能有情義？”

  西方文化早已侵蝕到每個角落，但荒國百姓骨子裏還是東方人。這個評語一旦定下，為了名聲，大王子隻能雪藏管家，夠狠！

  讀書人，殺人不見血！

  趙管家對齊銘遞過來的台階視而不見，合著好人惡人都由你做是吧。

  我就沒脾氣了？這事沒完！

  他怒氣衝衝地走了，帶著對齊銘的滿腔仇恨。是仇恨，不僅僅憤怒那麽簡單，一群煽風點火的混蛋，見機絕了齊銘投靠大王子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