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有挽救的可能，放任不管有違本心。來之前的計劃得變一變，體悟世界破滅時暴露在外的毀滅法則的機會多的是，索性不是多珍貴的機會，不能因此坐視眾生在絕望中走向滅亡。”

  齊銘不禁搖頭歎息，他可以無視螞蟻大片死亡，卻做不到無視人族整個族群的悲苦處境。

  想來，先天神魔對後天生靈的看法，與我們無視蟲孑的生死類似。無關善惡，純粹是沒把對方當成真正的生命，自然不會去考慮他們的喜怒哀樂、順逆生死。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齊銘平時的作息習慣沒變），已經感知到鎮長與警衛長官（治安官）等村鎮領頭人在大門外等候。

  他們的目的，齊銘很清楚，無非是幫忙肅清附近的邪祟。僅靠世界意識催生的幾十個初階戰士，固守防禦普通僵屍還湊合，外出狩獵，遭遇僵屍時出現傷亡的幾率很高。所需的生活物資做不到自給自足，村鎮周邊種植糧食作物產量越來越低，向更遠的地方狩獵已勢在必行。

  可能，還多一些微弱的期盼，祈禱神秘的巫師大人能解決人口繁衍問題。

  形勢比他們能想象的更惡劣，無論小的幸存地，貴族老爺用以自保的堡壘，還是其他種族，都麵臨幾乎不再誕生新生命的危機。如果不是找到萬界商城這條求救的門路，世界意識都準備放棄舊的生命，引導產生新的適應陰屬性能量的生命，以毒攻毒。

  “巫師大人，早安。”

  昨夜，他們不敢直視傳說中無比邪惡的巫師，加上魔法燈燈光受到霧氣阻擋，對齊銘的麵貌瞧的不真切。此時，任誰也不會認為落落大方的齊銘有多邪惡，因修煉優化N倍的帥氣容顏更是加分。

  “尊敬的大人，鄙人略備薄酒，還請賞光。”

  懷著最壞的打算，如獻祭，來求見的鎮長等人，心裏輕鬆下來。眼前的巫師大人，一看就是正義之士，即使不能解決問題，肯定也不會提出過分的要求。

  在鎮長的介紹下，一路走來，齊銘將整個村鎮的大致情況收入眼中。

  “該死的僵屍天災！放在以前，我們鎮是名副其實的城鎮，雖然領主大人貪婪、昏聵，大家的生活過的卻還不錯。為了守護鎮民的安全，不得不放棄那些無法防守的區域，收縮成現在的小鎮。外圍的建築設施能拆的拆，該推倒的推倒，總算湊夠建城牆的材料。”

  說起往昔的繁榮，鎮長與有榮焉。

  說著說著，流露出向往的神色。以前的鎮長未必過的有多好，能欺負他的人不少，卻不能鎮長改變寧做太平犬，不為亂離人的想法。

  “如果可以，真想用鎮長身份換回往日平靜的生活。”

  隨時可能覆滅的今天，鎮長、治安官身份負擔的沉重責任遠超權力的好處。雖然倍感壓力，但他們不能撂挑子。其他鎮民的心態更不堪，沒有他們這些人的鼓舞，不等僵屍襲來，整個小鎮已自我毀滅。

  齊銘深表讚同，不認為鎮長在自吹自擂。這些小鎮官員肯定有私心，但瑕不掩瑜。危難之際將重任抗在肩頭，維持小鎮的存在與秩序，他們的表現足夠優秀，有資格自誇。

  小鎮僅存的酒店，比平民的房屋好不了多少，在這裏宴請巫師大人，屬實拿不出手。

  從小鎮的生活物資儲備量來看，鎮長等人下了血本，紮紮實實地置辦出一大桌酒席。

  不用鎮長等人的解釋，齊銘已經了然，知道這一桌的在這個小鎮的分量。小鎮官員的氣魄，讓齊銘很驚訝。如果沒記錯，大部分平民的食物不過是草根拌麵，官員也隻是吃飽。

  “份屬人族，眼下人族的正值危急存亡之際，我總該做些什麽。你們這桌酒席，本人受之無愧。”

  齊銘一句話省去了客套環節，說完開始動筷子，示意都坐下一起吃。服從強者的意識，早已烙印在他們的骨子裏，鎮長等人並不覺得齊銘反客為主的行為有什麽不妥。

  知道齊銘這個巫師不難相處，被‘豐盛’的大餐誘惑，桌上的人漸漸不在謹小慎微，如風卷殘雲般吃完所有飯菜。

  “嗝，讓您見笑。不瞞您說，青菜的滋味，鄙人足有半年沒嚐到。”

  鎮長打著飽嗝，為自己等人的失禮表示歉意。

  飯後，沒多會兒，鎮長已經迫不及待地懇求齊銘出手。

  活著是無盡的絕望，鎮長似乎沒有多少擔心，早死晚死都是死。清理一次，也會有其他地方的僵屍再次過來，沒有強者庇護的小鎮的命運早已注定。

  陷入物資困境的小鎮，能否勉力延續，隻能指望這個敢在夜晚趕路的強大巫師。

  齊銘不是當初的初涉社會的年輕人，該走的程序不能少，苦思冥想、多次試驗都是必須的。別人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情，你立馬解決，任誰也會生出他在忽悠人的想法。不僅不能加快解決問題的步伐，反而因為不信任，沒有配合的積極性，耽擱更多的時間。

  實地考察，也不隻是應付人，在東方修士看來簡單明了的陣法，能讓本土法師、巫師集體抓瞎。更何況，無論將陰屬性能量轉化成陽屬性，還是陰陽調和平複陣法內極端的環境，裏麵的理論知識不是他們能理解的。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從布置材料到應用的廣泛性，再到學習的難度，即使一個點不滿足推廣要求，都是失敗。

  著眼點不能放在一城、一鎮上，不然，一個個城鎮處理，浪費時間不說，黃瓜菜都涼了。

  除非齊銘不辭辛勞、火力全開，各大城市的貴族老爺轉性慷開解囊，無限量供應相應的材料。煉成之後，再由他們大公無私地分發各個定居點。期間還得騎士老爺、法爺不辭辛勞、不分晝夜，冒著生命危險運送陣盤...要求太高，奴隸製還沒廢除，貴族老爺們怎麽可能有那麽高尚的情操。

  隨行的小鎮官員，心裏急的像貓爪子撓一樣，隻能靠搓手緩解。事關小鎮的未來，居民的生死，他們萬萬不敢打擾勘探地形地貌的巫師大人。

  以強大巫師的身份沒必要騙他們，也瞧不上小鎮那點財物。倒是有某方麵的擔心，例如巫師傳聞中必不可少的傷及人命乃至更恐怖的禁忌儀式。

  “不管巫師大人做什麽，除了順從，還別的選擇嗎？”

  鎮長擔憂，其他人同樣如此，都想到了同一點。鎮長一個眼神製止住某個年輕氣盛蠢蠢欲動的官員，借著尿遁勸導，使他明白，什麽叫現實，什麽叫沒有退路。

  小鎮官員們在心底向信奉的神靈禱告，祈禱眼前巫師的言語不是在戲耍他們。可能出現的對平民的殘害，不是計較的時候，整個鎮子隨時可能變成死鎮，再多的犧牲都值得！

  失去與外界的聯係，被割裂的幸存點，在麵對可怕的危機時，擁有戰鬥力的人尤其重要。生命麵前，誰還在乎可有可無的身份問題。特別是，該小鎮的貴族全部逃走後，沒有剝削階級，奴隸製度失去維持的必要性。

  陣法的事情，齊銘一個人輕鬆搞定，但他還是派發一些力所能及的任務給鎮民。力所能及不代表簡單，相反，很危險！

  特殊的環境造化特殊的造物，陣法所需的陰性材料越多越好，如果沒有更好、更方便的辦法，齊銘的陣法注定風靡於世。延著這個思路想，擴大幸存點，清理汙染地的守護大陣所需的陰性材料必將成為必不可少的戰略物資，實打實的硬通貨。

  “變害為益，才是救世的正確思路啊。”

  幾天時間，材料還沒到位，齊銘閑來無事調jiao起鎮子裏的孩童。陣法必須傳播開來，教誰不是教。相遇即是有緣，教導這些願意學習的孩子，他們還能因此多一門提升社會地位的本事。

  齊銘要求的陰屬性寶物，都是可能引來吸血僵屍的喪氣玩意兒。自然沒哪個作死的敢收集，屍潮爆發初期當做寶物收集的也早已被遠遠丟棄，鎮子內幾乎沒有。按照齊銘羅列的布陣材料，除了陰屬性寶物，還有受陰氣侵蝕的木石金屬。

  “大人，您要的東西，哪怕是怪物，我們小鎮拚上命也會努力收集。這個捕捉活的僵屍，我們隻是普通人，實在做不到啊。”

  材料一天天多起來，由於尋找的範圍不斷擴大，外出隊伍開始出現傷亡。眼瞅著目標即將完成，還為此損失大好男兒，鎮長舍命陪君子的壯烈情緒一掃而空，跑到齊銘這裏訴苦。

  “僵屍，能抓到做好，沒有也無關緊要。你們的首要任務是準備材料，不用想有的沒的，僵屍並不是我索要的報酬。”

  鎮上戰士小隊無法對付的僵屍，齊銘早已悄悄處理幹淨，留下的僵屍的戰力不會超過他們的能力範圍。如果，他們有膽量去對付，會發現僵屍也不那麽可怕。

  當然，意外還是有可能發現的，外麵的環境，處處都不弱於養屍地，或許留下的渣渣下一刻就已經開始變強。凡事都有意外，這種世道，出現悲劇再正常不過。

  活生生的人又不是需要人細心嗬護的老弱，救世的關鍵在於激發他們自救的決心。不這樣做，他們以後絕對會躲在陣法內被動防守，等待陣法的擴張。

  齊銘沒義務救麻木的人，放任不管又過意不去，至少嚐試一下。以他現在的視角，看待問題與以前大有區別。說句普通人不能接受的話，生物滅絕，也能重新演化、創造，死亡與新生之間輪回不止，死亡並不是不能接受（僅限陌生人）。

  對其他世界的人又沒多少親切感，僅僅是人族的身份，讓他不想坐視不管。如果這些人不爭氣，他不會多要求，仍然會幫他們解決問題。

  做等待圈養的牛羊，還是自由的狩獵者，全憑個人意願。

  危險中往往伴隨著機遇，陰屬性能量也不全是壞處，正確的引導後，完全可以發展出有別與現在的修煉文明。

  勇氣從哪裏來，大部分人勇敢的前提是有底氣。陣法救世，修煉之法救人，勇敢的鎮民與孩童將是第一批受惠者。

  “老師在忙大事，今天的課由我阿毛代講，你們都乖乖聽講！”

  臨時教室正是在齊銘暫居的豪宅的大院裏，阿毛雙手展開獸皮手書，照本宣科地大聲朗讀。學生們感覺很有趣，但顧慮父母的叮囑，隻能勉強裝作認真上課的樣子，心裏盤算在課餘時間問問阿毛當老師是什麽感覺。

  鎮民們不畏傷亡將齊銘列出的材料收集齊全後，在他們希冀的目光中，齊銘立刻開始著手陣盤、陣旗的煉製。

  一切準備都是圍繞陣法來展開的，推演過數遍，理論上沒問題。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動動念頭即可完成的小玩意，齊銘卻像剛開始修煉那會兒一樣。

  控製能力，不能超過練氣階段。材料必須分開煉製，每一處與理論有區別的地方都不能忽略，煉製過程以簡單為要，總結其中可以精簡與降低難度的步驟。

  煉製一件法器消耗的時間，快趕上仙器了。其實，用時都很少。煉製時將火力限製在練氣修為內，但不意味著每次隻煉製一個、一種材料，分成N份處理。部件幾乎同時煉製好，再組裝後，一件法器完成。

  齊銘也是煞費苦心了，為了降低難度，用起組裝模式。

  微弱的修為，平凡的材料，粗糙的手法，能煉製出什麽法器來？企圖一步到位，法器上的陣紋能承受多久的陰氣侵蝕？特別是陰轉陽，受到的壓力不會小。

  不想辦法分擔這股壓力，垃圾材料絕對承受不住，陣法使用時間大受限製。當然，前提是本地人煉製的法器能成功布下陣法。

  不動些心思，隻會做出華而不實、惠而無用的東西。

  “大人！難道...”

  鎮長，嘴唇顫抖地說道。

  推開門出來的齊銘，麵色平靜，無喜無悲。

  在門外‘苦等’幾分鍾的鎮長等人，心生絕望，為傷亡在行動中的戰友悲哀。這才幾分鍾，短短時間怎麽可能成功！齊銘沒有繼續，隻有一種解釋，出現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