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作者:林抒澤      更新:2021-06-07 21:46      字數:3377
  第443章: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老太君這話,其實是在含蓄地問,她做出這般懲罰,牧晚秋是否滿意。

  而牧晚秋的表現也讓老太君知道了答案。

  她對這件事的處置結果已經沒有了什麽不滿。

  這也讓老太君放下了心,這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如果牧晚秋依舊還不滿意的話,那老太君對牧晚秋的愧疚和疼惜反而就會變成不滿了。

  老太君又勸慰了牧晚秋幾句,然後再次轉向了牧誌賢,對他又是一番訓誡,牧誌賢隻能老老實實地低頭聽訓。

  訓過之後,她便點了容氏的名,讓她跟著自己一道回去。

  容氏乖巧應下,主動扶過了老太君,慢慢往懿祥居而去。

  大家見此,心中其實都明白老太君的用意。

  杜氏被休,這府中的中饋不可能無人打理,這個差事,自然又要落到容氏的頭上。

  上次容氏便打理過一段時間,可是打理得井井有條,半點不曾出錯,老太君對她的能力還是十分滿意的。

  唯一的疑慮便是,她終究是庶媳婦。

  年輕的時候老太君或許還會對庶子庶媳婦有些微詞,但現在她都已經是一把老骨頭了,什麽都看開了。

  並不是老太君不把容氏當親兒媳,不想讓她管家,而是大環境使然,她這是為了牧家的名聲考慮。

  牧家明明沒有分家,三房上頭也還有嫡出的大房二房,卻讓三房當家,不論是從嫡庶考慮,還是以長幼之序都不合適。

  而且容氏的出身也並不高,乃是受人詬病最多的商賈出身,她這樣的出身,若是要代表牧家出門交際,不僅她自己會受到詬病,牧家也少不得被人恥笑。

  所以,容氏負責打理中饋之事,隻是暫時的,也隻能是暫時的。

  這麽多年過去了,老二一直都不曾續弦,以前老太君都不曾逼迫過他,現在,她卻是要出麵做一做這惡人了。

  再深的感情,再多的緬懷,這麽多年,也足夠了。

  老太君一走,牧誌賢也待不住了,他硬著頭皮對牧晚秋說了些致歉的話。

  那些話說得雖然不夠窩心,但就牧晚秋和他的伯侄關係來說,也算是到了牧誌賢能做到的極限了。

  牧晚秋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在牧誌賢這裏,她自然不會再繼續追究。

  牧誌賢說完那些話,便想要把牧元恒一並喊走。

  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跟兒子來一場父子間的談話,好好將兒子擰巴的心態扭回來,絕對不能影響接下來的春闈。

  但牧元恒卻道:“爹您先走吧,我還有話與晚晚說。”

  牧晚秋也道:“正好,我也有話想單獨與大哥說。”

  牧誌賢有些不悅,他心想,牧晚秋該不會私底下還是對這件事不依不饒,對牧元恒百般遷怒吧?

  但根本不等他開口,牧誌飛就直接伸手一把將他拽走了,牧誌賢無法,也隻能不情不願地走了。

  事實並非如牧誌賢所想的那般,不是牧晚秋對牧元恒不依不饒,而是牧元恒心中仍有疙瘩,不肯放下。

  牧元恒的神色依舊難看,但他卻勉強打起了精神,對著牧晚秋的方向就要深深一揖,牧晚秋哪裏會受他的這一禮,當即伸手將他扶住了。

  “大哥,你這般豈非在折煞我?”

  牧元恒麵帶苦笑,“此事全因我而起,我實在對不住你。”

  “冤有頭債有主,我就算再怎麽不明事理,也不會平白無故遷怒於你。更何況,我亦知道,此事並非你所願。”

  牧元恒的語氣低沉,帶著一股深深的沉鬱,“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我並未出事,所以大哥也無需這般愧疚。”

  頓了頓,她又道:“但如果大哥一定要致歉的話,那便去向櫻雪致歉吧。

  今日幸而她不曾在這樣的情形下知道了真相,不然的話,她所受到的羞辱和傷害隻會比我現在多得多。

  與其等她從別人的口中知曉了這件事,還不如你親自出麵向她解釋。”

  牧元恒的拳頭暗暗握緊,麵上神色禁不住微微緊繃,片刻,他才輕聲道:“我知道,我原本也有這個打算。”

  她就算僥幸逃過了這一劫,沒有因此受什麽牽連,但他卻不能全當這件事沒發生過,他的心過不去這道坎。

  牧元恒設想過很多種她知道了這件事之後的可能,但不論最後的結果如何,他都必須要承受。

  這是他該受的。

  牧晚秋看到他眼中的情緒,心中禁不住跟著微微一澀,但這件事,她卻是無能為力,根本幫不了他。

  她知道,依照蘇櫻雪的性格,知道了這件事之後,就絕對不可能嫁給牧元恒。

  原本她對牧元恒就沒有牧元恒對她那樣的情感,他於她而言就隻是一個聽說過,見過幾麵的人罷了。

  原本就沒有什麽可以加分的,反而倒扣了大部分分數,他們之間,又哪裏還有什麽可能呢?

  牧晚秋都明白的道理,牧元恒更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才會流露出那樣哀傷的神色。

  每每見到他如此,牧晚秋就不由得想到自己,她的心便也會跟著陣陣發疼。

  兩人沉默下來,周遭都似籠上了一層低沉壓抑的氣壓。

  最後,還是牧晚秋受不住這樣的壓抑,再次開口。

  “大哥身邊應當是出了內鬼,你還是及時處理為好,這樣的人留在身邊,日後隻會後患無窮。”

  牧晚秋知道那內鬼是誰,但她卻不能直說。

  但這並不難查,隻要牧元恒有心去查,很容易就能尋出來。

  牧元恒聞言,眼中立時便多了一層深深的陰霾。

  他聲音沉冷,“我定然不會手下留情!”

  若非這個內鬼,母親不會那麽輕易就發現自己的心思,也就不會發生今日之事。

  他知道,隻要這個矛盾存在,就算沒有發生今日之事,過後也必然會在其他時候爆發,那個內鬼的存在隻不過是一個導火索罷了。

  但這並不影響牧元恒心中的遷怒。

  更何況,正如牧晚秋所言,這個內鬼今日不除,日後必然也是後患無窮。

  他能出賣自己一次,就能出賣第二次,第三次。

  牧元恒不會留著這麽一個人在身邊。

  牧元恒回了自己院子,便雷厲風行,幹脆利落地將院子上下的人都審了一遍。

  他幾乎不用費什麽力就審出了那日文竹曾帶著杜氏進了自己的書房。

  他當即對文竹進行了審問,文竹根本就不是什麽硬骨頭,加上他對內院發生的事也已經有所耳聞,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了,他幾乎被嚇破了膽,眼下自然什麽都招了。

  牧元恒對待下人素來寬厚,但這次,任憑文竹如何求饒,他都沒有半分留情,直接下令,將他當眾杖斃。

  眾下人們第一次見牧元恒發火,還是發那麽大的火,一個個都噤若寒蟬。

  牧元恒的麵上褪去了原本的溫潤神色,整個人像是變成了一把被打磨過的利劍,鋒銳逼人。

  他目光冷厲地掃向院中眾人,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溫度。

  “這就是吃裏扒外的下場,你們可都看清了?

  從今以後,若是誰還敢再動半分歪心思,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眾人被狠狠敲打,隻能唯唯應諾。

  訓完下人,牧元恒便甩袖而出,徑直往外而去,庭安急忙跟上。

  牧元恒片刻都沒有耽擱,直接往外走了。

  牧元恒本是直接往府外而去,但走了一會兒,腳步一轉,就去了瑤光居。

  不多時,他就離開了,徑直往府外而去。

  他想約見蘇櫻雪,隻是自己一個外男貿然上門實在太過冒昧,便隻能請牧晚秋幫忙。

  最後,牧晚秋派冷月跑了這一趟。

  而她給兩人安排的見麵地點,便是在有間酒樓的天字包間裏,那是她的地盤,她能保證沒人知道兩人私下見過。

  因為冷月出麵請她,蘇櫻雪雖然疑惑,但還是立刻赴約。

  隻是,她沒想到,在約好見麵的地方,她會見到一個她完全沒有預料到的人……

  牧元恒究竟是如何向蘇櫻雪坦言,牧晚秋並不知曉。

  她隻知道,蘇櫻雪從那間包廂離開時,麵色冷沉,周身都縈繞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兩刻鍾後,牧元恒才從那間包廂出來,他的眼睫低垂,神情晦暗,整個人便像是一個行屍走肉。

  牧晚秋聽了這些,隻歎了一聲,除此之外,便再無他言。

  牧元恒回到了自己院子,便將自己獨自關在了書房裏麵。

  這一夜,書房裏的燭火都沒有熄,而牧元恒的影子投射在窗欞之上,一動不動,仿若木頭雕塑。

  庭安看著那緊閉的書房門,麵上掛著濃濃的憂慮之色。

  他是跟公子一起長大的,旁人不知道他與蘇小姐之間的事,但他卻是再清楚不過。

  正因為清楚,他才會這麽難受。

  公子對蘇小姐一往情深,當初蘇小姐被擄走,公子便經受了一次巨大打擊,找人找得險些魔怔了。

  好容易蘇小姐安全回來了,原本以為馬上就會苦盡甘來,修成正果,但沒想到……

  今天公子到底是怎麽與蘇小姐說的,庭安不知道,但有一點他卻能確定,公子定然沒有對蘇小姐說出兩人相識的實情,沒有與她相認。

  蘇小姐什麽都不知道,才會如方才那般惱極了公子。

  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