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山頂。

  此時的顧風，感覺手裏的不是樹枝，而是握著一把三尺青鋒。

  腦海裏，回憶著剛才張老頭的指導，仿佛有如神助一般。

  因為記憶能力極強，剛才的一幕幕對決被他分為了一幀又一幀，循環播放，細細揣摩。

  江湖之上，天賦最高的武者，無非是自己的身體還有智慧。這兩樣每一樣達到很高的層次，在武學上都可以稱之為天才二字。

  顧風這一次的頓悟嚴格來說跟傳統的有所區別，因為他分心了。除了揣摩劍招，還要細細回想剛才張老頭教導的劍術意境。

  如果隻是單一的領悟，顧風有自信可以很快掌握。

  但是，沒有必要！

  因為他此刻也感覺到自己對劍法，或者說對劍本身的感悟，都要越來越深。

  劍，是雙刃刀，也是君子喜好佩戴之物。為何？無非用法取決於心而已。

  “小子，我輩劍客，當不為劍之奴，隻當劍之主，切記！哈哈哈！”老張頭的笑聲肆意而張狂，但是所說的話卻讓顧風深深銘記。

  哪怕顧風是個江湖小白，也清楚陳老頭的意思，就是叫做對兵器的主導權。難怪他，用的劍都奇奇怪怪的。

  唰唰唰！

  顧風的劍法招式，或許學了個七七八八，但是意境威力卻連張老頭十之一二都沒有。

  這種玄乎的東西，顯然不是那麽好學的！

  隨後，顧風足足練了三遍剛才張老頭教導的劍招，感覺已經如影隨形，才停了下來。

  “嗝……”老張頭的酒葫蘆，都已經見底。

  他麵色泛紅，兩眼迷離，嗬嗬笑道：“這隻是基礎劍招罷了，通常劍道修為，往往都是先學遍悟遍天下劍招，最不濟，也要會個千八百招，才算登堂入室。”他坐起身子，看著顧風喃喃道。

  隨後倒了倒酒葫蘆，卻沒有倒出一分酒來。

  顧風也明白，張老頭對比南宮小虎來說，話要多一點。

  但正是這樣的人，反而對弟子要更上心。

  畢竟，南宮小虎是一家之主，扛鼎人物。相比之下，雖然張二狗也是家世不凡，但明顯就跟個孤家寡人一樣。

  “劍道這條路，說句實話，我已經登峰造極了，隻是一身劍術，沒有傳承之人。”張老頭說道，語氣中有些無奈和蕭索。

  “師父，您不是有個外孫女嗎？真真不學嗎？”顧風有些疑惑。

  一般來講，這樣高深的武學，要是真的沒有傳承下去，那得多可惜啊？

  而且張老頭是有後代的，不會是……傳男不傳女吧？

  “哼，說到這個我就來氣！老子來這裏一個月了，我的女兒孫女，可來見過我一次？咳咳……”張老頭臉色瞬間變得激動起來，重重地咳嗽了起來。

  顧風連忙起身，幫他舒緩了一下氣息，安慰道：“師父您別氣呀，我想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按照自己的認知，朱真真本性還是不壞的。

  不過也確實，一個多月了，他們母女倆能有那麽忙嗎？

  張老頭明顯也是個四海為家的性子，肯定經常見不著麵，就一點不想念？

  “有原因是有原因，我那女兒，估計到現在還恨著我呢！她娘……”話說到這，張老頭就停下了嘴巴。

  顧風也不追問，隻是道：“親人之間，沒啥過不去的坎！”

  張老頭看著他，突然嘿嘿笑了起來，“你小子還挺會安慰人？哈哈，反正他們不給老子送終，也得你來披麻戴孝！乖徒兒！”

  “那是那是，您放心吧師父，我給您買最好的棺材！”顧風也開起了玩笑。

  啪！

  “臭小子，咒老子是吧？我再活個二十年，都沒啥問題，大口喝酒吃肉，才是我輩劍客的瀟灑模樣！”張老頭一個暴栗敲在了顧風頭上，佯怒道。

  顧風摸了摸額頭，嘟囔了一句，“會作詩的劍客，才是真瀟灑呢！”

  張老頭作勢還要打，顧風連忙跑開，提了提手裏的樹枝，笑道：“師父，練練？”

  “哼！臭小子，不讓著你了，省的你不老實。記住！老夫要是死了，就要葬在世間最深處，回頭入了地獄，也好往返人間，哈哈哈！”張老頭大笑道。

  說完，縱身一躍，一腳提在了一棵鬆樹的枝幹上，踢斷了一根樹枝，握在手裏。

  看著他騷包的樣子，顧風卻不敢掉以輕心了，連忙擺開陣勢。

  砰！

  張老頭單手負“劍”而立，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小八字須，笑道：“劍招是死的，這玩意兒學的多了，就要把它一一捏碎，煉到自己的劍招裏麵。

  老夫縱橫江湖幾十年，自問劍術天下第一，但也曾遇到一位高人，不過他不在江湖，倒是讓我摘了個桂冠。”

  “還有這種事？”顧風倒是震驚了，畢竟老張頭那囂張的不可一世的樣子，並且顧雪都對他推崇備至，甘願行晚輩之禮。

  沒想到，聽他的意思，還有個更厲害的？

  另外，不在江湖……是什麽意思？

  “你可以這樣理解，但凡劍客，有人劍法精妙千變萬化，有人一力破萬法，任你萬般神通，我自一劍斬之。我把對劍的理解，比喻為三個境界。”張老頭緩緩說著，顧風也聽的認真。

  畢竟這都是滿滿的幹貨，想來是張老頭的總結。

  畢竟武者都有後天先天之分，劍術應該也有一個評判的標準，不然誰知道誰好誰壞？

  “第一，大概就是你現在，對劍術一知半解，沒有自己的東西在裏麵，我稱之為，劍法境。第二，劍有心出，蘊含真意，名為劍意境。

  第三，也就是我現在的境界，明悟本心之後，無劍勝有劍，我稱呼它為，劍心境。”張老頭緩緩說著，氣勢升騰，隱隱有風聲。

  顧風聽得仔細，但是也擺開陣勢。

  這就是所謂的……真本事嗎？還是那個騷包的味道。

  問題如果張老頭白衣飄飄，估計真的有那種感覺。但是你穿著個褲衩加棉衣，隻能說一聲風騷啊！

  “劍道是沒有止境的，不知道為什麽，修為會有終點……”說了句很奇怪的話，然後張老頭就動了。

  快！

  無與倫比的快！

  啪啦!

  顧風感覺腳下一疼，來不及反應就感覺自己的褲子被……撕爛了，準確的說，是被鞭爛了。

  好快的劍！好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