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第一女官 六 甘節貞祥 立穩禦前(下)完 (下)二
作者:不伸懶腰的喵      更新:2021-05-02 14:47      字數:5997
  第一百九十六章第一女官六甘節貞祥第一節立穩禦前(下)完

  (下)二

  皇帝和駱思恭在乾清宮書房裏間說話,這次的聲音實在小,門邊兩側侍立的蘩卿和秋銑都聽不到。

  秋銑像老僧入定一樣穩當,不知道在想什麽。

  蘩卿瞧著這會兒沒人,遂搭話道:“皇上昨兒宣召李鴻英,這廝就沒出現。今兒又不來?”

  秋銑慢慢撩起眼皮,乜笑的酸又辣,“嘖嘖,你不是有好表叔麽,問我幹什麽呀?哎呀,再說了,他來不來,關卿底事啊?”

  蘩卿賠笑,“欸,遠親不如近鄰,他是他,你是你。”

  “啊哈,”秋銑傲嬌的哼哼,才往門口略歪了一眼,丹墀上廊柱旁站著的阿布立刻就乖噠乖噠的進了來,“師傅?要不歇會兒呀?我瞅著,這一時半會兒完不了事兒呢。”

  蘩卿這幾天也看出來了,這阿布可比那總是陰陽怪氣兒的公鴨嗓丁醜丁四喜會來事兒多了,“哼,那中吧!”秋銑睃睃他,滿眼我還不知道你小子的不屑笑,卻抬了胳膊讓他攙著走了。

  倆人一離開,原在阿布對麵廊柱下立著的那個漂亮太監立刻就蔫不出溜的進了來。

  蘩卿撂著眼皮沒動。

  其實,她早瞧見這人了,十六七歲正當年的歲數,跟個大姑娘似的那麽好看。這會兒禦前可清淨,錦衣衛換班兒未到崗,太監宮人們剛打發了去吃飯。

  想著,垂頭瞧這人的兩隻腳,果然腳尖兒在微微促動,立不住似的,顯然很不安。

  這是,誰給他這麽大膽子的?

  掌宮女管的?不可能吧。

  真正能經常接近皇帝的六位女官,目下雖有五位選侍,但其中:劉玉女、甲午、虞儔和王秋真四人,多年來一直合夥倒賣皇帝吃剩的杯底茶,活泛是活泛,但起頭兒的路子是秋銑給領的,都在秋銑的手心裏,想在他哪兒招不待見?膽肥了?

  那剩下的,就剩那個至今尚未謀過麵的了,名字叫針鼻兒,一聽就知道是個任人拿捏的,哪有路子對秋銑?

  那就是禦前監的?

  這倒有可能。

  這“禦前十俊”按照和大太監關係的親疏遠近,表麵上分三撥:

  頭一撥的不可能,丁醜、阿布、小寅子,都是秋銑的直係弟子,是

  他這些年零零碎碎提拔積累起來的得力助手。

  而第七和第八上位的,是曹德勝的親隨弟子,如今都在東廠大獄。泥菩薩過江,死散隨緣,有路子做這個?保不齊?不,誒呀,難!

  那就是剩下的幾位嘍?

  要說這幾位可有分別等差,但第一個麽——

  禦前的老人兒小張子。

  這人今年已經三十了。算是從黃浪中澄出來的金沙。聽舅舅說這幾年越發識趣兒了,雖有和皇帝的老情分,作為昨日黃花,不過占著天幹第一的子字兒順位,便宜找個養老的地兒罷了。她自打進宮就沒瞧見過他。

  他敢得罪秋銑?找摧呢麽!

  那就隻剩那老倆了——排行第五第六的劉巳和諸葛午。

  這兩位,正是秋銑如今心心念念想收拾幹淨的人。說起來,有點真格兒的:

  先說倆人的來處。

  他們是皇帝在禦花園碰上,自己相中了提拔起來。那時候,閹割他們的老師傅就死了,所以,誰也認真說不清他們是誰的人。

  再說得寵。

  這倆人呐,長得好,卻不光如此。一個能文能武,是唱黃梅戲的武生出身;另一個能唱,東西南北的調子都能來,生旦淨末醜,全套活兒。

  新鮮不新鮮,這樣倆能人,戲班子扣底兒的童生,多少人捧得角兒,他們就愣是在外頭混不下去了,非得進了宮。隻能說,各色人各色命?

  反正倆人同病相憐,一見如故。

  後來一見悅帝心,不光要受太監嫉妒,還要受妃子排擠,更少不了一天千萬遍的被朝臣百姓給白眼兒,從此更是焦不離孟。

  好在呢,多年來,這倆人始終不得李太後那尊老菩薩的眼,因此既不能伺候日常,也不得常見聖顏。雖然如此,卻依舊沒人真的敢不顧忌他們。

  譬如秋銑。

  他是想過交好他們的,但這倆人不給麵子。或者是同美相妒的原因嗎?他們越發可見的與曹德勝更近了。從不把秋銑放在眼裏,而皇帝也真縱著。蘩卿昨兒半夜就深刻的感受到了秋銑的牙疼——

  端妃侍寢,臨時卻貓進去個劉巳。鬼鬼祟祟的來,貓在隔壁候著。未幾,廊外文書房記起居錄的太監三板子就敲上了,完問留不留,裏頭急吼吼的叫了撤。端妃前腳被裹了送走,這位後腳就鑽了進去。

  大冷天兒的,秋銑得在廊外伺候。這麽多年了,熱臉貼人冷屁股,隻合避著裝傻,去那個擦屁股的角色。乖乖的,曹德勝都死了,就算不為別的隻為一口氣,秋銑能咽的下去嗎?

  蘩卿在心裏嘩啦啦的擼了一遍,也就順過味兒來了。禦前十俊未位和亥位空虛,有人不想便宜了秋銑,所以,這個漂亮小太監,這是想補上唄?膽兒挺大啊,盯上自己了?想踩著自己用用啊?

  才想著該怎麽接招呢,就聽對麵兒那位忽地低低諂笑道:“姑姑?”

  蘩卿等他叫了三聲才慢悠悠地看過去,“叫誰呢?”一雙月牙彎彎的笑眼兒配著兩個若隱若現的小酒窩,差點閃了她的眼。她欠點就忍住不笑出來了,拉了臉唬道:“誰呀你,敢往這兒鑽!還不乘沒人滾呐?”

  “嘻嘻,姑姑不必緊張。奴才馬小兒,是昨兒才送過來的。今兒頭一天跟著學差事兒。”

  “切,立了位沒有就往這兒來站?”

  “這……”

  “不立位的都得在丹陛下。懂不懂規矩啊?站錯位就是個死,這麽急著現眼,嫌命長嗎?”

  馬小兒愁眉苦臉,“沒,沒有,奴才是沒辦法,說幹一個月瞧瞧,不好得送走……”

  蘩卿作勢沉了臉冷哼,“別害我,快走!”

  這姓馬的小太監噗通一聲跪倒,“姑姑,奴才錯了!姑姑……”

  蘩卿剛擺了擺手,就被秋銑和阿布逮了個正著。

  秋銑似笑非笑的,懶懶的掃了掃袖子口,“什麽意思啊?”

  小馬兒嚇得趴倒地上就哭,怕驚動裏頭,壓著聲兒,渾身都在簌簌發抖。蘩卿見狀,隻得幹笑道:“瞧這點出息,出去吧!”見他不動,踹了一腳過去,使眼色給阿布,“得了得了,帶出去吧,誰選的人啊!”

  蘩卿怕秋銑誤會,秋銑卻老半天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她賠著笑討了好幾句他都沒回,忽地文不對題的道:“前兩天倆公狗為一條母狗打架,你不知道?”

  “那不是內書堂那姓王的辦的事麽,李鴻英不是沒關係?”蘩卿訝然。

  “那晚上,那姓王的賤貨買通了李鴻英帶他出去的!塗文雖打了他一頓出氣,但也是找了李鴻英算賬的!李鴻英小腿摔傷了,對外隻說病了。昨兒皇上傳了人之後,那劉玉女過去說了句什麽,你沒瞧見?”

  “瞧是瞧見了,沒往這上頭想。”

  “切!就著腦子還來禦前呢!乘早滾蛋!”秋銑撇嘴,扭身過去不理她了。

  蘩卿看出他是真不高興了,“我沒跟駱三說,為這麽點事兒你至於嗎!”

  “呦,我至於嗎?你們誰跟誰啊!再說了,你是誰啊?”瞥了眼外頭的小馬兒,冷哼一聲。

  “莫名其妙……”蘩卿難免有點寒心,理智又告訴她秋銑會誤會也是人之常情,她又沒想好該怎麽處理這小馬兒的事兒,就索性垂了頭不說話。

  駱思恭從裏頭出來後就徑自離開了,肅著一張臉,什麽也瞧不出來。禦前沒人敢打聽,蘩卿自然更沒敢上去問。非但如此,因為發生了要緊事的關係,她一連三天,都刻意沒出乾清門半步。

  先是第一日,邱正剛被毒蛇咬到,中毒身亡的消息傳來。皇帝既驚且痛,親自下旨,賜了邱正剛死當晚玩忽職守的東廠一幹守衛太監等死罪。隨並賜邱正剛棺槨入殮,褒獎了他忠心帝事,盡心為醫的一生,賞賜其家眷黃金百兩,布帛等若幹,又提拔其子入太醫院為醫士。

  事情傳到朝野,掀起議論紛紛。有乘機彈劾東廠濫用刑訊逼供的,有乘機要求削減東廠和北司刑司權柄的,也有對宮裏再出蛇豗表示震驚的,更有人借機挖出了收網當晚乾清宮曾出蛇的那節,重點表示了對某內司衙門的強烈不滿,並對聖躬的安全表示不甚擔憂,順便也拍了下皇帝的馬屁,對皇上力主整治內廷太監亂像高唱了一番讚歌。

  吵鬧當中,邱正剛的屍體被連著棺槨一並抬出大內。隔夜之間,原本順承帝心,悲傷有序的邱家忽地變了態度,一本要求重新勘察邱正剛死因的本奏大張旗鼓的上呈。剛剛接了破格提拔聖旨的上邱正剛之子邱柏書,越過通政司衙門,直接跪到太和殿廣場,跪請帝躬。言辭懇切決絕,意有邱正剛因披露二皇子身世一節有所得罪,故而早此橫禍之指。

  此言一出,天地間就靜了半晌。

  蘩卿也大吃一驚,這老邱家是豁出了全家性命了啊!不過,沒想到歸沒想到,在事情沒有牽扯到自己頭上之前,她暫時還顧不上為此事煩擾,她正為別的事鬧心——

  同時第一日,先是,禦藥房掌藥公公張海兒因涉嫌教唆三皇子被抓。因和其一樣,都是當年高成提攜起來的緣故,正因為弟子牽涉到侮辱恭妃的惡性事件中,而被問事兒的、浣衣局的僉書張斌也受到了牽連。

  隨後,張海被告發常年倒賣宮中藥材,利用宮中大量藥材實際進貢與賬麵數目的差異,夥同供藥地方皇商製售假藥,並打著禦藥的名義,製售各類名貴假藥。最惡劣的是,他還夥同前煎藥錢了了,高價泄露禦藥房備案藥方,泄露各宮妃子乃至太後和皇帝的藥方。

  而以上這些事情,張斌均有參與。

  隨後,太醫院禦醫周康揭發,供給二皇子日服一劑的麻黃係經張海兒之手,疑似假藥。若此事查實,張海當為二皇子多年病不治負責。

  張海被查,鍾鼓司的張順一點幹係沒有,隻有張斌被牽連,蘩卿就知道,這事兒且得有後續。

  果然,浣衣局首璫孫富安乘機揭發張斌常年強迫浣衣局宮女賣淫,其交易的對象牽涉深廣。張斌曾私藏當年被火已死的啟祥宮宮女三人,其意雖未明,卻有欺君罔上之實。

  當日,塗文被叫到了東廠問話。未幾放回。

  第二日,邱正剛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的當兒,禦茶坊兩位新進被曹德勝提攜起來的“徒弟”被告多次偷盜、私賣禦用茶具。倆人被查。兩個時辰後,司禮監隨堂黃某告發,涉嫌給太後下毒自盡的錢了了在自殺前曾偷偷找過這倆人中的一位。當時,此人尚在禦藥房學徒,錢了了死後不久,被提拔到了禦茶坊。

  此告實名,且因黃某是權勢滔天的司禮監一員,頗為引人注目。太後和皇帝都親自過問了此事,均表示必查到底。

  而隨之同時,不知道怎麽搞的,那劉巳半夜私會皇帝的事兒一下子就傳了開去。

  太後瞬間火冒三丈,大發雷霆,把禦前伺候的全部人等並皇帝一同叫過去,重重的訓斥了一場。

  皇帝鬧得老臉騷白,頭都抬不起來,隻是一個勁兒說沒有的事兒。皇帝母子最近關係正不得說,皇帝大丟了臉麵,惱鬱憂憤,不能

  自己。錦衣衛並東廠司禮監齊齊出動,嚴格把控皇城十六門,希望截住此事不外傳。

  然而,前腳還沒落定,後腳就有科道上本“勸誡”皇帝,雒於仁酒色財氣奏疏措辭嚴厲,坦白直接,毫不顧忌皇帝顏麵。

  這麽一來,事情等於沸沸揚揚,騰躍雲霄而上。

  皇帝惱羞成怒,當時就急了,嘩啦啦拂掉了禦案上的所有東西,指著鼻子要秋銑查,非要搞清楚是誰把這事兒捅了出去。

  而蘩卿,那一瞬間腦門上就見了汗,心道:壞了,誰要她躥騰秋銑瞎擺楞的?那倆人搞不掉秋銑還搞不掉她嗎?哎呀……難道要說是劉巳自己傳揚開的?人家作天作地做局,怎麽可能留了把柄給她找啊?關鍵是皇帝也不會信啊!

  急歸急,到了這一步,大家已經扯開了麵皮,她也就顧不得什麽了——

  她不是非要留在禦前不可,但楊家還沒搞掉;舅舅的命還不一定能留;她娘是誰,她爹又是誰,她的身世作何,還沒弄清;哥哥前程未定;她叫了那麽多年爹的那位還在東廠受罪;外婆就算白死,她老人家的喪還沒發呢!況且,她娘和圓通的私情已經板上釘釘,圓通那貨來路複雜,她退了,她娘誰保啊?別人不看笑話就算有良心,不落井下石就算好人,就算肯出手,保得住嗎?她退到哪兒去啊?她想退,李太後讓她退嗎?恐怕她一有退意,皇帝頭一個就得讓她死!

  沒辦法了,劉巳和諸葛午,搞不掉他們不行。兩個綁一塊不好辦,那就各個擊破。你們會栽贓,我也會陷害,咱們半斤對八兩,成王敗寇,硬碰硬吧!

  看得出秋銑接到命令也挺意外的,但和蘩卿正別扭著,又為了彼此著想,他也就沒說什麽,忙忙的去辦事了。

  他的步子還沒出大殿,蘩卿就噗通一聲爬到地上哭,什麽也不說,就是求皇帝賜她罪,“奴婢有罪,皇上打殺了奴婢吧!”乾清宮隻有她一個女的和皇帝同住著,皇帝怎麽可能不懷疑。見她如此,冷著臉朝停在門口的秋銑揮揮手,嗬道:“怎麽,真的是你不成!一來禦前就張狂不怠,別以為朕的眼是瞎的!”

  蘩卿哭道:“奴婢從小被嬌寵慣了,沒規矩的緊。可這事兒確實不是奴婢幹的,皇上,真的不是。”

  “既然不是,你心虛什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再有下次,定不饒!滾出去!”

  “奴婢害怕……”

  “滾——”一聲滾,驚天動地,直入雲霄,崔嵬了半個紫禁城的天空。

  蘩卿含淚躬身退出之後,無聲的微微笑了笑。知會秋銑將自己的鋪蓋搬出了乾清宮後殿,秋銑聽說她沒跟皇帝講,有點猶豫,“你要伺候皇上吃藥的!半夜來去傳到太後耳朵裏不是更麻煩啊!”

  蘩卿心想,“誰愛跟皇帝同吃那該死的藥啊!早想走了!”沒理他,徑自走了。就在人們都沒注意的功夫,她悄悄從袖中甩出一條寸於長的蠍子,扔進了大殿旮旯。這玩意兒跟別的蠍子沒什麽不同,隻是生命裏頑強些,且是母的,正懷著小崽兒,馬上就該下了。它這麽風風火火的一折騰,照著皇帝凡乾清宮的動靜必往鬼神上附會的性子,必然召見張僧監,這就好辦了。

  蘩卿自搬出乾清宮就病了,昏睡一日,直挺挺的一動不動嚇人。秋銑不敢聲張,悄悄請示皇帝,找了頁問虛進宮。她有病的事兒自然是不能公示與眾的,頁問虛又一副為難擔憂的樣子,支支吾吾提了一句:“這不像犯病。”

  這麽一來,皇帝這疑心病可就又犯了。巧不巧,當晚那隻母蠍子就鬧騰了一圈兒,張僧監當時就被宣了過來。秋銑是怎麽和張僧監說的,蘩卿不得而知。總之,第二日,扶乩之後,對張僧監深信不疑的皇帝就病了。

  太後親自來探,看著占卜的結果默然半晌,道:“祟在東南,這跟上次的結果一樣的。東南已經修繕過了,你還拿這東西來,是何意?”

  張僧監道:“今年來,乾清宮屢屢出現不詳,修繕之後並未見效。可見根源不在屋宇死物。”

  “你的意思是?”

  “不在物就在人。宮裏從來難禁止巫蠱,因為隻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皇帝沉吟道:“東南,東南啊——”

  蘩卿的心頭劃過三個字:噦鸞宮。老太妃們住的地方啊——張僧監真夠狠,他這是順著誰的心思講的呢?那個人,她可還沒去見過呢,難道,太後又想到她前頭去了?還是,她早就欲除之而後快,隻因找不到借口呢?

  查禁巫蠱的動作從後宮開始,但頭一個被查出有不詳之物的地方卻是內宮最東南的一角小院,那裏正是劉巳居住的地方。找出的小布人兒上麵雖寫著的是秋銑的秋銑的名字,還是令太後當即大怒,不聽劉巳的辯解,親自下令:“劉巳膽大妄為,在宮中妄行詛咒,殺無赦!”

  劉巳被殺,沒有一個人替他求情。諸葛午當日病倒,纏綿病榻,搬出了皇宮,往香火寺修養去了。

  小馬子為那日蘩卿的“關照幫助”前來磕頭道謝,蘩卿沒說什麽。但第二日,小馬子就被提拔了起來,立為未位,禦前十俊占位第七。秋銑春風得意,為此,全算做了對蘩卿表達的感激,卻不知道,蘩卿的心事因他擅做的舉動,未減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