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破冰(六)皇帝的深意
作者:不伸懶腰的喵      更新:2020-12-14 21:26      字數:2568
  第一百九十章破冰(六)第一節

  皇帝的深意

  駱思恭眼看著皇帝與頁家撕破臉,又親自蓋上。心裏是明明白白:這分明就是那晚他與頁問虛談話的繼續。

  那次,由他轉達了皇帝的意思,今晚,頁家給出了回應。皇帝也開出了條件。

  如果說,上半場他是工具,那麽,下半場,他則是見證者。所謂三方對麵,清楚明白。一以貫之的,卻隻有他一個!

  頁問虛方才推著輪椅從容而去的背影,突地在他腦中劃過。電光火石之間,竟真的如金石擦點出了火星兒一般,照的腦中一片清透。然而,這種撕裂般的頓悟並不令人愉悅,他仿佛被蠍子蟄了一下似得,竟有一刻生疼。

  ——將一個小娃娃放在談判桌上,解決問題。這個頁問虛,浴火重生,果然已非同一般。

  蘩卿對目前的狀況,心裏也是明白的。

  皇帝將事情做到這個份上,意思已經說透了——他打算重新開局。

  首先,過去,頁家雖受罪,差一點滅門,但不是沒有緣故。

  其次,這些年,頁家做的那些事兒,更別以為他一點不知道。

  現在,他打算重新給頁家一個洗心革麵的機會。

  然而,頁家可別以為這就是既往不咎!現在說這個,為時尚早!最後如何,頁家是重新烈火烹油,還是歸於塵土,另當別論。從現在開始,就要看頁家怎麽做!

  欲保其身,先利君。這當然正是蘩卿求之不得的。心願達成,她連忙感恩戴德的謝了聖恩。

  “人不自棄,天難棄。起來吧!”皇帝很溫和,笑著親自扶她起身。

  一時言笑晏晏,屋裏的空氣重新變得和煦起來。

  蘩卿繼續開口前,先背過身去,簡單的整了整儀容,撫了撫微亂的發髻,福禮當胸,道:“若此人不對太後動手,就算奴婢已經認出了那條蛇是我家的,奴婢還是不會去聯想,養蛇的除了謝林,另有其人。誠如現場的痕跡一般,奴婢的第一反應也認為,謝林極可能是自殺!要追查謝林同黨,隻需沿著蛇出現在東廠暴室的線索往下查就可以了。因為做成這事兒一定漏洞很多,所以該並不難查。直到太後出事,舅舅得知了太後中毒的症狀,才敢肯定,殺謝林的一定另有其人。

  淫羊藿相克口服,會不會出現太後目前這樣的症狀,不好講,因為體質有差,因人而異。但奴婢認為,比起錢公公長期向太後下淫羊藿。毒蛇膽,乃至毒囊都比之可能性更大!更符合情況。”

  “你如此相信錢公公?”皇帝問。“什麽原因?”

  “倒不是奴婢信任錢公公。奴婢隻是說,從生藥進入慈寧宮開始,到最後太後服藥結束,整個過程錢公公都沒有機會單獨接觸藥。如果其他時間或機會,他向太後下藥,那奴婢就不知道了!”

  駱思恭道:“李太醫的解釋,你怎麽看?如果非要說錢公公下毒的話,你覺得,煎藥到服藥這段時間,他有哪個機會是可以下手的?”

  “不太可能吧!不好講。奴婢想不到。”

  “嗯。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淫羊藿是你進宮當日起,才出現在太後宮中的。它的來去你最清楚。可有剩餘?”

  “有!剩餘的奴婢會打發錢公公送回聖濟殿。太後用剩的膏藥,奴婢就加些澱粉和蜂蜜熬成大蜜丸。會分給需要的身邊人。大部分都送到了浣衣局給周師哥。”

  “你親自送?還是交給別人?”

  “交給周師伯的。浣衣局我隻去過一回。”

  “嗯。”這和周康周秉文的證詞符合。

  “所以,舅舅雖然大致能猜到太後中的是什麽毒,但奴婢想來想去還是不知道,太後是怎麽中毒的。這人的手段,真是高明。”

  皇帝點點頭。

  蘩卿繼續道:“確定殺謝林的另有其人,那麽,第二個問題就來了。高成默認慧妃有與人通奸,奴婢認為,他對此人是誰,該是有所猜測的。這人與殺謝林的,究竟是否同一個人?是什麽原因讓高成盡管對其嫉妒不已,還是選擇了不說透呢?”

  皇帝道:“你的意思是,殺謝林的是兩個人?”從表情可知,他對這一點持懷疑態度。

  “奴婢隻是說,尚無直接的證據能證明,與慧妃通奸的,和殺謝林又對太後下毒的,是同一個人。”

  “若高成是擔心那人會對二皇子不利,怕劉惠交代的事兒不成,那麽,不就證明,隻有一個人嗎!”

  “未見得吧?”蘩卿搖頭,“這兩者沒有必然聯係。”

  駱思恭對她的看法表示讚同。

  皇帝十分不悅,冷哼道:“那你們的意思是說,殺謝林的人和給太後下毒的人,背後還有人?!還是說,高成和謝林上麵各自都有人?!”皇帝說著頓住,立刻又堅定的道:“——高成和謝林關係不睦!但是,這並不能作為直接證據,證明殺謝林的和與劉惠有染的是兩個人!”

  “沒錯,他們雖然彼此都知道對方,但高成一直在認為謝林是變心了的!而且,沒有證據表明,高成和謝林,在劉惠離宮這五年,一直有交往和聯係。所以,他們對於和自己有聯係的那個人,是不可能彼此溝通過的。”蘩卿道,“那麽,第三個問題,謝林是否知道劉惠與人他人通奸?與慧妃通奸的那個人,他在養蛇和向太後下毒這件事上,扮演了什麽角色?如果他未參與此事,那麽,他在慧妃離宮的這五年裏,又在做什麽?是否在宮裏?”

  駱思恭與皇帝對視片刻,又朝蘩卿道:“但我們可以暫時先避開這個問題。因為,不管這倆人是否同一人,高成不說出他身份的顧忌,都是因為劉惠。既然當年啟祥宮夜變,和此人究竟有沒有關係,必須要等進一步的線索才能知道。”

  蘩卿道,“——或者,也許,抓到殺謝林的人和給太後下毒的人,就能找到答案!”

  “對!”駱思恭朝她微笑點頭,“但不論如何,”駱思恭向皇帝道:“微臣有種預感,和慧妃有染的男子和殺謝林的男子,如果不是同一人,也一定是同夥!而且,他也該就在宮中!”

  “這個事兒確實難下結論。”蘩卿抿了抿嘴。駱思恭對她道:“至於說,高成入獄前後什麽都沒做的話呢,這個很好解釋。劉惠一死,高成不久就被捕,他還沒來得及。”

  “嗬嗬!”蘩卿挑眉笑,顯得調皮搗蛋,有些不懷好意,“難道不是您下江南之前,高成就已經在視線中了嗎?我怎麽覺得,倒像是打草驚蛇,他已經有了警覺?或者,有人早就打定主意,要棄卒保車呢?”

  “你,嘿!你這麽奸詐的嘴臉,是想挑撥、誣陷我什麽?”

  “嘿嘿!不敢不敢!我的意思是,我現在越來越覺得高成當晚告訴我的話大有保留。所以,他和鐵姑姑、嚴姑姑,以及夏嬤嬤都是怎麽死的,可能,有必要好好查一查!”

  皇帝微微皺了眉。駱思恭則看了蘩卿一眼,沒說話。

  其實不用他們說,蘩卿也能猜到,他們對她的這個建議不以為然。因為,下令殺高成的和下令殺嚴姑姑、鐵姑姑她們的,十有八九便是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