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破冰(五)將計就計四
作者:不伸懶腰的喵      更新:2020-12-14 21:26      字數:2569
  第一百九十章破冰(五)將計就計四

  掀開啟祥宮夜變的真相(二)

  駱思恭才應了一聲是,秋銑急急進來,“皇上,聖濟殿負責慈寧宮煎藥的錢公公自戕而死!”

  李曉忠和張禦醫對望一眼,眼底都流過一絲放心之色。駱思恭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來了!

  “什麽!嗬嗬嗬嗬!~”皇帝氣的臉都白了,垂了眼瞼在地上踱步,片刻才道:“嗬嗬!小錢子可是朕派來給太後的!這廝可真給朕長臉!他這是自知失職,心懷愧疚呢,還是畏罪自盡啊!到頭來,難道還是朕害了自己的娘親不成!”皇帝越說越氣,不知想到什麽突然停下,臉色白了又青,半晌狠狠念了一聲:“小錢子!居然是他?!”神色間劃過一絲不可置信和懷疑,負在背後的手指捏的嘎巴嘎巴作響,整個人瞬間顯得十分陰鶩可怖。

  屋中的人瞧見皇帝此情此景,都下意識禁聲摒氣。皇後皺了眉,眼中閃過一陣思腹。

  “好好好!”半晌後,皇帝一手撐著桌案,背身對著眾人吩咐道:“既如此,秋銑、駱卿,你們帶人去搜搜那廝的住處!並他隨常煎藥的小廚房一起,都徹底搜過!掘地三尺,挖牆鑽縫兒,好好搜!還有他的師傅、徒弟,並與他有關係的太監宮人,從接引他入宮的那時候算起,挨個兒查!查!查!”

  酉時與亥時的交刻。頁問虛書房。

  屋裏沒有點燈,漸漸昏暗下來的空氣裏凝聚著一份沉重的壓抑。

  頁問虛的輪椅在主位的位置上,一邊抬手磕著茶葉沫子,一邊與對麵客位上的曾廣賢往來說著話。

  曾廣賢正在說的,自然是宮裏發生的事兒。

  蘩卿則倚著大迎枕坐在臨窗的大炕上,側頭向著窗外,一邊聽,一邊思考。隆冬黃昏的斜陽曦眯著眼照向人間,顯得分外無精打采。憊賴的光線透過蘩卿身側的窗欞,將厚厚棉被擁著的小小一團攏在光影裏,照得那略微泛青的小臉兒越發小的出奇。

  “情況就是這樣。我哥叫我告訴頁太醫,沈三老爺犯宮車這事兒,到現在,已經頂著天兒了。這倆天兒宮裏沒工夫管三老爺的事兒,兩位可以放心。至於老太太,暫時不會有事,但失職之罪怕是少不了。我哥要您心裏有個準備。為了防止有人再拿老太太對頁家做文章,您最好趕緊查漏補缺,看哪裏有缺口或漏洞能讓人乘危順便的,趕緊該堵的都堵了!”

  曾廣賢邊說,邊打眼兒掃著蘩卿,她稚嫩羸弱的麵頰上始終一無表情,仿佛是個木偶。但迷蒙的大眼卻空蒙蒙的,望著天兒的樣子,無聲之中自有悠悠之意,倒像驚而極的恐懼抽了魂魄一般。他由不得泛起疼惜:這孩子還這麽小,就已經知道,大事來了要波瀾不驚。自己在她這個年歲,還在街巷混事兒呢!

  又想起初次見她的謝家大火那日,他們緹帥牽著一個小仙女那樣驚魂一現,活潑潑的靈動俏皮,單純又機警,瞬間埋汰的周圍都黯然無色了。他記得連一向話不多的李廣利都沒忍住罵了娘,“唉呀媽呀,哥也太造孽了!他怎麽不怕這輩子福氣太過,下輩子下地獄啊!我去!哥幾個,果然嫉妒能殺人,要不,回頭咱們替天行道,滅了他吧?!”

  曾廣賢的話音兒落,蘩卿沒忍住笑出了聲,清脆的嘲諷帶著沮喪和傷感,既為別人也對自己,“表叔難道就此以為,這便是整個事件的高潮了?切!他好笨!傻呆了!”呆字一出,人卻猛地側身使力一推,身邊的窗戶應聲“吱嘎哐當”一聲大敞。

  “關上!”

  頁問虛嗬斥著,蘩卿反而伸手出去,“舅舅,西北風起了,下下雪了!”北風吹拂,呼哧呼哧地迎麵而來,刮的人上不來氣兒,掀起她的袖管,露出半截藕臂,“啊!悶死人了!舅舅,我胸口悶!”

  “悶什麽悶!給我關上!!……沈蘩卿,欠揍是不是!芍藥!人呢?關窗戶!”頁問虛這半天壓抑著的暴躁都在這幾句怒吼裏了。

  芍藥本來就在廊下守著的,聽著呼嗬趕忙答應著去關窗戶,在外麵對著蘩卿歎了口氣,才邊關窗戶,邊責備道:“我看啊,小姐就是想索性嚇死奴婢得了!”

  蘩卿眨了眨眼,回頭對曾廣賢道:“曾校尉,你可還記得大蟒蛇刺駕那日,我叫你說給表叔的話麽?”

  曾廣賢想了想,點頭,想起來她看不見,又應了一聲,“記得。頭一個是謝林的血書。”

  蘩卿道:“是第二個!”

  曾廣賢再點頭,“哦!知道了,邱正剛當日有件事欲大白天下,似乎是什麽是假的,你說那時候還不可以。叫我轉告我哥,我哥後來又叫我轉給他老丈人。就是哪個事兒嗎?”

  “不錯!”

  “什麽?你們在說什麽?”頁問虛看看蘩卿又看曾廣賢。曾廣賢就把那日蘩卿叫他捎話的事兒講了,頁問虛聽後皺眉沉默下來,並沒有如曾廣賢以為的那般追問蘩卿。曾廣賢便問:“姑娘提這個做什麽?”

  蘩卿沉吟道:“你告訴表叔,就說現在可以了。讓他找邱正剛問問,還敢不敢!”

  曾廣賢不明白,應了一聲,卻皺了眉。蘩卿不等他問,低低道:“今兒這事兒,慈寧宮有內鬼搗亂是一定的,但那內鬼頭先似乎是衝著我外婆去的。所以,給太後下毒這事兒,怕那人還沒膽子做。真正想要太後的命的,應該另有其人。”

  “誰?姑娘的意思是……?”

  蘩卿搖頭,“這人是誰還不知道,但他是哪一路的,已經十分明顯了!他的狐狸尾巴早就露出來了,他怕也是曉得這一點的,所以才要狗急跳牆!”

  頁問虛叱道:“小混蛋!你要幹什麽!別亂來!”

  蘩卿不滿地噘嘴,“有什麽要緊!再說,都到什麽時候了,舅舅還這樣保守又固執!”

  “你……!”

  “好麽,好麽!”蘩卿雙手合十,搓著手掌求頁問虛:“舅舅,他究竟是誰,我們不妨大膽試一試,也許,還能有更意外的大收獲也不一定哇!舅舅舅舅……若果表叔也覺得不妥,那才算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頁問虛就沉沉的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曾廣賢不明白蘩卿說的意思,一五一十記住了原話,沉了一會兒,撿著個相對便宜簡單的問題,轉開了話題,問道:“衝著孫嬤嬤去的,何以見得就一定是慈寧宮的人呢?我哥說,那李曉忠鬼頭很大。從一開始就是他咬著孫嬤嬤不撒嘴的。”

  “曾校尉你不知道,”頁問虛道,“淫羊藿這種東西,強陽扶弱是不錯,但要說藥物相衝的話,張太醫也說了,至少三服藥才能要太後半條命。若連續三日有人在太後的藥裏添淫羊藿,前前後後六個太醫,不能都發現不了。除非是煎藥的錢公公或太後身邊伺候的人偷偷下淫羊藿成藥給太後服用。這樣一來,跟我娘是沒多大關係的。拿這個來指摘我娘的話,頂多也就是落個失察的罪名。而且勉勉強強,因為這種東西不好查,玉皇大帝來了也失察!更何況,我娘給太後用淫羊藿是外用的。這個很多人能證明,太後自己就是第一證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