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線索三 ——王阿於與樊姝彤
作者:不伸懶腰的喵      更新:2020-12-14 21:26      字數:2629
  第一百二十五章線索三

  王阿於與樊姝彤

  況且,駱思恭暗暗計量,根據以往的經驗,如果太過期待和依賴當事人片麵的,莫衷一是的,模棱兩可的結論,很容易就會陷入被牽著鼻子走的被動裏。與其如此,不如依照對方透露的線索,自己去做調查,然後做出綜合的判斷分析,從而發現最接近事實的那個真相。這樣得到的結果,才更可靠一些。

  遑論,他覺得,還有一點有必要考慮在內。

  那就是,通過這短時間的談話,他已經摸出來了。頁問虛這個人,骨子裏其實很簡單,更討厭任何複雜的東西。他之所以時常顯得暴躁陰鶩,不是因為排斥,而是因為其性格中掩藏的那份優柔寡斷在作祟。這樣一個骨子裏善於逃避的人,注定是無法明確果斷的對他自己也不肯定的事情下個精準的結論的。

  再說,既然無法確定支配頁問虛的慣有思維究竟占了多大比重,那麽,就算他下了結論,準確性也值得懷疑。

  對待頁問虛這樣的人,麵對這樣的情況,著急追逼,非但沒有益處,還可能適得其反,從而造成與初衷相背而行的局麵。

  駱思恭邊想邊拈起點心吃,不知不覺已經吃了不少。期間,芍藥適時的又送了一次飲饌進來。時機拿捏得非常好,既沒有等點心吃到見底,也沒有打擾到兩人說話,駱思恭這才多看了芍藥一眼,邊喝茶邊對頁問虛笑道:“這丫頭怕不是有隻眼在這屋吧?”算是誇獎。

  頁問虛看看芍藥,頓了頓,隻道:“阿蘩的人。”芍藥退著出去,出門後一轉身,眼角就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暗道了句,好個纖毫不錯過的男人!

  身後,駱思恭嗬嗬笑,又道:“王阿於……這個姑娘,也是不簡單呢……”

  頁問虛正伸手拿起了駱思恭之前遞給他的兩張紙看,那正是邱正剛寫得藥方和信。他有些心不在焉,片刻才附和了一句:“有嗎?”

  與駱思恭一樣,頁問虛也一直處於分心綢繆的計量中。當然,雖然這幾乎就是從駱思恭今晚一踏入頁家大門的那一刻開始的,但他顧慮的東西比之駱思恭就要簡單多了。

  朝廷的鬥爭很殘酷,詭譎多變,防不勝防。頁家是一定要尋求同盟者的。駱思恭這個人,從江南初聞到現在,一直在他的盤算之內。之所以遲遲無法下定決心,到現在還是躊躇不定,原因始終如一:眼前這個男人,令他心存芥蒂。這個馬上就要三十雖歲的男人,先是隔了十三四年後突然出現,再次救了蘩卿。接著,就是說一套做一套的,言行不一致的,企圖攜恩求報,覬覦他家的姑娘!這可真是叫人難辦……他明明有妻有子,亦無所缺啊!

  “她和問泠交往那麽久,還能把自己的情況隱瞞的滴水不漏。不想讓他知道的,他絕對知道不了。”

  “額……”頁問虛沉吟道:“不一定是她的本意?”說著點點頭,“是吧?”

  “哦?先不說她,”駱思恭隨意的轉目瞧著四周,“樊姝彤你什麽時候第一次見的?”

  “萬曆四年,下獄之後見過一次。”頁問虛回答的毫不猶豫,但淡然表象下卻包含著的一份無奈——那是一種對某種無力抗拒的事實的妥協。

  雖然不知道令他無奈的原因,但見他毫不避諱自己的情緒,駱思恭也就沒必要掩飾自己的不可置信了,“與王阿於……比較過嗎?”

  頁問虛瞧了他一眼,奇怪的問:“為何要比較?”鼻子裏哼了一聲,認真想了想,又道:“瞧不出來。”

  十幾年過去了,再熟悉的人也難免麵目模糊,唯一的合理的解釋就是,他是當初就比較過的。駱思恭沒點破,道:“沒什麽,王阿於的舅舅就是樊越。我就是好奇,不,奇怪。有這麽巧的事兒嗎?而且,嗬嗬,說個玩笑話,我覺得問泠是癡情人,若這王阿於就是樊姝彤,好像才更符合我對問泠的認知……誒?無藝……你不是見過王阿於嗎?”

  “是見過啊。也隻能說她們都是樊家的人。並不能知道她們是同一個人。”

  “哦?”

  “樊家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呢,嫡的,庶的,收養的,……叫樊越舅舅的實在太多了!再說了,看不出來呢!女大十八變的。”

  “我記得你剛才說,王阿於丟失的時候是嘉靖44年?”

  “嗯,狀元遊街那天。”

  “那就是嘉靖44年五月二十幾,”駱思恭微微蹙眉沉吟,片刻,突地轉向頁問虛,神色鄭重起來,“你說她哪年出生的?”

  “37年生的人。”

  “確定?37年?不是35年或36年?”

  頁問虛愣了一下,仔細想了想,才複肯定的點頭,“確定。”又道:“44年才七、八歲。再見都是萬曆三年的事了,前後隔了10年還有餘,哪裏還能憑記憶中的相貌認出來。而且,我那次去大興,說實話,也沒靠近看,根本沒看清長啥樣。”

  王阿於的出生年月跟想象中的情況不太一樣,駱思恭對此有點兒失望。不過頁問虛的理由倒是沒什麽毛病,隻是,“那問泠呢?他怎麽說?”

  “不知道,沒聽他提過。”停了下,解釋道:“隔得時間太久,少男少女抽條,變化總是很大的。沒事誰會將兩個不相幹的人,往一塊聯係呢?再說,那姑娘自己也不認呐。”

  最後一句話才是關鍵。不是“不會認”,也不是“不一定認”,這麽毫不猶豫的肯定,在頁問虛的話裏是不多的。駱思恭進一步問道:“那頁伯伯他們呢?伯母不是見過王阿於嗎?有沒有從其他方麵打聽打聽?”

  肯定是打聽過得,上一句已經暴露了這點。頁問虛卻立刻又打起了太極,“嗬嗬,你不知道嗎,張府當年姬妾很多的。這事兒全大明的官場沒幾個人不知道吧?”

  頁問虛似乎一點都沒覺出自己的自相矛盾,停了停,繼續振振有詞道:“我二哥是婦科醫士,被那些後宅女子請去的時候多,我爹娘可沒有這機會!他們也不注意這些。沒工夫。”

  “也是。”這話聽上去是說的通的,頁向榮堂堂國手,是不大有機會去為個後宅姬妾看病的。孫斬香在宮裏,也沒機會去注意一個普通姬妾。那麽,“那樊家的人呢?下人?總有知情人。”

  “打聽了!”

  “哦?如何?”

  “樊家買來的養伎,長大後記做樊越的養女,送給了張毅為妾。寡言少語,有點怯懦。”

  是這個?“就這些?別的呢?”

  “沒了。”

  “那是,問泠第一次見過樊姝彤之後的事了吧?”

  ”不記得了。大概?忘了。”

  事涉當朝首輔,頁家不可能不謹慎。所以,頁問虛的回答顯然有所保留。駱思恭滿心的疑惑又多了一個,這頁家究竟在王阿於的事上有什麽顧忌呢?一個死了的人,如他所說是無關緊要的女人……值得他如此費心否認,連基本的情理不通都不顧的?

  但他卻不能再追問了,頁問虛已經煩了。駱思恭嘖嘖兩聲轉了話題,“……哎呀,是一言難盡的張江陵呐!……欸?無藝,當年為先帝寫主神碑的真是張首輔自己麽?”

  張毅雖不能說是頁家的仇人,但頁問虛如此主動的提到了他,也是蠻有意思的了。

  “應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