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國舅親臨見美起意 (四)
作者:不伸懶腰的喵      更新:2020-12-14 21:25      字數:2237
  第二十五章國舅親臨見美起意

  思恭救美冤家初見

  (四)

  蘩卿的方子正好寫完了,聽到水手的叫嚷聲,一麵匆匆將之往王綠香的方向一塞,一邊轉頭向著水手說的方向去看。

  果然,從東邊響起一陣激流撥水的聲音,伴隨而來的是遠遠飛馳而來的一艘快艇——蘩卿遠遠認出了這艘船,竟然是謝家新從越洋的彼岸買來的“飛輪”!

  她眼睛眯起,緊緊的盯著急速而來的輪渡快艇。極力壓抑著內心升騰起的疑問和期待,這個時候,是誰會駕著謝家的新船來?是來救她的嗎?這船價值不菲,謝家人很看重它。誰來了?

  飛輪在底,中層又有十幾個劃船的大漢,再加之順流而下,晨曦裏竟顯得迅如閃電。

  蘩卿看著一路被快艇劃濺起的兩道白色水浪,翻飛成兩道白色的長線,迷蒙著如同煙霧,襯的中間的快艇猶如海底浮出的蛟龍,身姿矯健的飛掠而來。而船尾部飛濺起的兩丈多高的水牆水霧,則似蛟龍的尾巴,左搖右擺,威風不可一世。兩丈多高的水氣朦朧朧,霧罩罩,宛如天出蚰的雲煙,又宛若琉璃下天,在光暈裏閃著五彩的斑斕。

  蘩卿在緊張的期待中,被眼前的美景所攝,覺得在這茫茫海天之下,眼前仿佛出現了奇肱氏的飛車,而上麵載著的必定是羲和國下凡來的太陽神。

  已經悄悄走過來的男子,從王綠香手中拿過藥方,仔細瞧了片刻,才凝目深深的看著蘩卿,眼中難掩的驚豔與算計。

  這女孩子真的很美,她的美,不在皮囊,又在皮囊,清純又妖冶。在他麵前作單純嬌憨也好,裝傻算計也好,像這樣迷蒙著遠眺也好,一顰一笑,都能動人心魄。聽說,這姑娘七月份才滿十三歲,待他年張開,真不知會變作怎樣。就憑頁家一個個那損樣,倒是哪輩子上了高香,才能生出這麽個跟串了種似的姑娘呢?

  難怪連那鹽商張澄都想算計一下頁家和沈家,為這麽個美人,還真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呢!

  不過嘛,誰想靠美人升官發財他都不管,想算計他可不行。這麽合他心意:漂亮,聰明,會醫術,還姓傳奉官的那個“頁”氏……合著,他現在這德行,算是被攪進來了吧。嗬嗬,主意是他自己想出來的,他認。是巧合也就罷了,但若讓他知道是誰故意安排設計的,“那麽,那個誰,咱可就走著瞧了!”

  旋即,男人又想起首輔申萬年。那老貨現在還不知道呢,他想拿線扯著的這個美人,現在也被自己盯上了。這事兒要是有人安排的,那他們兩個現在是一條繩子各拽兩頭。“嗬嗬,老申頭兒啊,咱兩這出戲,這是要演給誰看呢?有意思了啊!看來,咱得當心了!要不然我知會你一聲?而且啊,你可不知道吧,當誘餌的這個姑娘,你知道他是誰嗎?嗬嗬!”這樣想著,他有些懊惱,又有些不甘心。冷笑的自道,“你媽的,果真美人如鴆,好喝難咽呐!”

  直到手臂被撕扯的疼了,蘩卿才回過神,側頭看看不知何時已走過來正拽她的男子,露出個還顯著迷蒙和怔忡的淡笑。男子見她衝自己笑,冷冷一笑,“死心吧,別看了!那不是官船。頁家的大人昨晚沒在,官府的人知道你出事。也不會這麽快來!”

  男人一邊拽她起來,一邊說,心裏卻暗道:楊承禮巴不得你早點兒上我的床,他知道也不會來救你,除非天下紅雨!要說那楊家還真是各打的的算盤,嫂子巴不得早點兒娶進門的兒媳婦,小叔子暗地裏卻要賣出去!你媽的!

  蘩卿哪裏知道他心裏的曲曲彎彎,聽他這麽說,微微一愣,啥意思?她心裏堵得厲害,一名水手擦著她的身後過來,附在男人耳邊,說這什麽,男人臉色微微一肅。蘩卿乘機甩開他的手,嘴裏嗆道:“用你提醒!”說完,便放開腿往船頭跑去。她實在討厭透了這個男人。

  男人和報信的水手說話,臉卻看著蘩卿的方向,隨意一笑:這就沉不住氣了?

  他冷幽幽的目光一直隨著蘩卿的身影,到水手離開,才抬步慢慢的跟上去。他本來想問問她,知不知道這是誰家的船。可這姑娘應該不會告訴他,他現在沒了逗她的興致,也就不想問了。

  快船已經到了近前。蘩卿在快靠近船頭時被男子的兩個手下伸手攔住,她索性一矮身鑽過去。

  “不用管她。”身後傳來男子懶懶的聲音。他踱步立在蘩卿五步開外的地方,他早就打聽過了,這姑娘不會水。而且,方才靠過去牽她的時候,他從她身上聞到了一陣淡淡的血腥味。那天,她可不是中了一兩樣毒,能活下來就是頁家祖上燒高香了!這會兒,隻怕她身體還沒好呢。她不會跳水。這姑娘為了迷惑她,不惜與他虛與委蛇,這樣的女子,絕不是動不動就要上吊跳河的貞潔烈女,她心裏有成算,知道哪頭輕哪頭重,才沒那麽傻!

  蘩卿一路跑過去,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男人之前的話,短短一段路,她竟跑的有些腿軟。她喘著氣走到船頭最邊,一陣烈烈的海風猛地襲來,吹得她無法呼吸,張不開眼,嗓子發疼發幹發癢,一陣激烈的咳嗽。她被這鬧人的海風吹得心亂如麻,顧不得咳嗽,急切的踮起腳尖,遮目眺往對麵的船隻,一任風肆意淩虐她因劇烈跑步而散開的長發,和因她急劇消瘦下來而顯得寬大了許多的衣裙。

  在一圈銀白色衣裝的男子中間,她一眼便看見了甲板中央的紅衣男子。她愣了片刻,紅衣青綬,玄帽黑靴,是錦衣千戶的打扮!真不是救她的!心中的僥幸被打散,她失重的從天堂掉下來,失望濡透了眼眶,結成淚珠滾滾而落,再被風一吹,四散成片,模糊了視線,打濕了臉龐。

  她抹了把臉,細細再看,四品梁綬,是錦衣正堂,可是,她結著大綬,那是按品大朝的打扮。這人隻帶了七八個人,那就是說,他是奉命公幹的,會不會……?突至心靈的想法讓她的心再次跳的飛快,那個人,他負手挺胸的站在那裏,頭頂青天背托碧海,姿態隨意卻自有一種淵嶽之勢。緋色的長袍在海風中烈烈鼓起,像是蘊釀著巨大的玄機,下一刻便會淩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