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偶遇一些水果攤，自然免不了要給我爸帶點水果回去。我依稀記得我爸蠻喜歡吃芒果的，不過這種熱帶水果實在太貴了，即便是偶爾的買上幾次，他也總是舍不得吃，而是將大部分都留給我。離家越近，慢慢的都是關於我爸的回憶。

  到了樓下，我吩咐著裴帥跟我下車，而後便要司機大叔先回去了。我告訴司機大叔今天晚上我跟裴帥在家裏吃，讓他吃過飯再過來接我們。裴帥聽說我要帶著他回家，有些詫異的問我，我也跟你上去嗎？

  我看著裴帥，道不願意你可以跟著司機大叔回去啊。聞聲裴帥趕忙上前來抓住我的胳膊，說哪裏能不願意，他是不敢相信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我笑罵一聲滾犢子，而後便帶著裴帥向著樓上走去。許些時日不見，我爸在幹什麽？

  掏出鑰匙打開門，一股子熟悉的味道撲麵迎來。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有這樣的感覺，會熟悉自己家裏的味道，即便自己家裏根本就沒有什麽味道。屋子裏麵一如既往的整潔，根本不像是我爸一個糙漢子獨居的模樣。

  “爸，我回來了。”

  我示意裴帥跟我進屋，而後我向著屋子裏麵喊了一聲，但是沒有能得到回應。想必這個時候我爸還在上班吧？我倒是忘記了，他現在還是鋼鐵廠的員工了。我安排裴帥先隨意坐，而後掏出手機，給我爸打去了電話。

  電話被接通，滿滿都是雜音，喧鬧的氛圍讓我意識到，我爸果然還在工廠裏上班。我告訴他我回家了，問他能不能請假回來？其實這次回家，我就打算跟我爸商量商量，往後他就不要再去鋼鐵廠做工了，在家裏享清福便是了。

  現在以我的收入水平而言，足夠讓我爸衣食無憂的過完他的下半輩子。他是想養養花還是養養鳥的都無所謂，我還想著是不是幫我爸介紹個伴，有些東西我可以給予他，但是有些東西是錢所買不到的，我知道，他這幾年過得都比較孤獨。

  我是從他平時的舉動裏麵觀察出來的，我爸一直以來都沒有什麽閑暇時候的娛樂，很多時候他都捧著幾張舊照片在發呆，有時候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聽到我的話，我爸的第一反應就是出什麽事情了。他倒是沒有表現出什麽，不過我從他的語氣中卻聽得出來，他心裏是怎麽想的。或許這便是所謂的父子連心吧？同我爸朝夕相處十幾載，有時候不過一個不經意的舉動，我便能察覺出他的心思。

  他沉默了片刻，說過去問問能不能準假，而後便掛斷了電話。我並沒有跟我爸多解釋什麽，我猜如果我突然要他辭去工作的話，他一定不會同意的，所以這樣的事情還是當麵交談比較有效果。收起手機，我很是放鬆的臥進沙發裏麵。

  裴帥笑著說，原本還以為我們家會是什麽大別墅之類的，沒想到會是這般模樣，跟他想象中的大不相同。聞言我搖頭笑了笑，告訴裴帥我從來都不是什麽富人家的孩子，打小開始我過得便是貧苦的日子，就像是他現在所看到的。

  裴帥點了點頭，道他亦是如此，也正巧迎合了他去職高的目的，他就是想早日學點技術能夠早日踏入社會，找一份還說得過去的工作供養家裏的父母。對於裴帥的家庭，我從未聽他提起過，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跟我開口。

  說起這個裴帥的眼神滿滿都是複雜，他說他在去職高之前的成績也都還不錯，不說考個什麽名牌大學，但是依照正常的走向，想要考個一本不會是什麽大問題。但是看著自己的父母如此的操勞，他已經找不到理由繼續去接受所謂的全才式教育了。

  對於裴帥的話我非常有感觸，像是他這般的想法，我心中也曾經琢磨過。但是我爸說什麽都不肯同意，我記得我爸那時候堅定的模樣，還有他憤怒的語氣。他告訴我，就算是他去賣血，也一定會供養我讀完大學，而且還不讓我考慮這方麵的事情。

  我爸曾經說過，他一直夢想著能夠上大學，他們那個年代的大學生還是蠻值錢的。但是由於家庭的緣故並未曾達成這樣的夢想，不然我們家的情況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糟糕。我曾經跟我爸發過誓，昔日他的夢想，我一定會幫他達成的！

  再有大概一年多的時間就要高考了，別看我現在忙於手底下事務許久不到學校，但是書本上的知識我卻一點都沒有落下。我這個人就是有這麽點好處，但凡是從我嘴巴裏麵說出來的話，無論如何我也會讓它達成，這是我作為一個男人處世的原則。

  我答應裴帥，待到高考結束，他如果還願意繼續上的話，我一定想辦法將他送進大學裏麵。裴帥聞言苦笑搖頭，說他現在連高中的知識都跟不上了，想要上大學根本就是癡人說夢。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問他連我都不相信了嗎？

  或是被我嘴角一抹自信的笑意感染到了，裴帥的眼眶突然濕了，他說他最遺憾的就是沒能繼續讀下去，在他心裏對於大學生活，還是充滿著向往的。我點了點頭，告訴他到時候一定想辦法，讓他去體驗一把大學生活。

  現如今的社會，隻要有人脈和錢，沒有多少事情是辦不成的。恰巧這兩樣東西我已經擁有了，想必把裴帥送進大學裏麵，應該不會是什麽難事。而且我一個人去讀大學，難免孤單，有裴帥陪在我身邊，也算是有個伴了。

  我心中所想的目標是上海，恰巧迎合了去尋唐雪兒的承諾，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想要把我的勢力發展到那邊去。比起華南市這座小城市，上海那樣的一線大城市可以撈的利益太多了，如果能在那邊站穩腳，往後還真是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想到上海，除去唐雪兒的另一個身影閃現在我的腦海裏麵。我依稀記得，有個女孩兒曾經告訴過我，如果去上海的話一定要聯係她。自上次邂逅便再沒有她的消息，偶然想起那個女孩兒，也不過是回憶起當初在長沙時候的那場鬧劇罷了。

  人的一生會經曆無數過客，他們匆匆而來又匆匆而至，會給我們留下或是美好，或是痛苦的回憶。裴帥詢問我想什麽想的這麽出神？我笑著搖了搖頭道沒什麽，不過是記起了當初的一些趣事而已。忽的，我聽見開門的聲音。

  “爸，你回來了。”

  看見我爸風塵仆仆微微喘著粗氣走進屋子裏麵，我微微笑著站起身子，裴帥也站起身子禮貌的跟我爸打招呼。我爸有些疑惑的點了點頭，似是在詢問我發生什麽事情了。而後看見沙發旁大包小包的，我爸的眉頭微微皺起。

  我告訴他，這些都是我給他買的，讓他試試合不合身。我爸的反應，責備我亂花錢，他說這些衣服肯定不便宜，他用不著穿這樣名貴的衣服，要我趕緊拿去退了。我搖了搖頭，說買都買回來了，哪裏有拿回去退掉的說法。

  我告訴我爸趕緊進屋去試試，都幾年沒再添件新衣服了，作為兒子的我孝敬他，怎麽說也都是我的一片心意。我爸聞言依舊不是很情願，說他一個小工廠的工人而已，哪裏用得著穿這樣名貴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是浪費了。

  我搖頭說怎麽會浪費？昔日都是你顧及我的麵子，成吃儉用不時幫我買幾件好衣服，讓我穿出去也有麵子。現在我也有了這個經濟實力，可不能不讓我孝敬您吧？聽到我這樣說我爸難得的露出了笑臉，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麽。

  不過我爸依舊堅持他的理念，非得洗過澡之後再試衣服，說萬一不合適的話，也不至於給人家染髒了退不回去。我爸的一番話說的我心裏酸酸的。我靜靜等我爸洗完澡，回去房間裏麵換衣服去了。

  盡管我猜到了我爸打扮之後會很帥，但是像是這般換了一個人一般的樣子，是我從未預料到的。西裝革履從房間裏麵走出來，我頓時間有一種錯覺。眼前的這個人，是我爸？

  說起來我爸倒不是說多麽帥的人，不過他的五官都特別好看，凝聚在他的臉上再合適不過了。人人都說男人越上年紀便越有味道，這一點倒是從我爸身上可以感覺得到。經過打扮之後，我爸就宛似變了一個人一般的，讓我不敢認了。

  那些我所挑選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在合適不過，特別搭配著他有些憂鬱的眼神，還有微微皺起的眉頭，再就是他嘴巴附近的胡渣，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吸引人的眼球。讓人看上去就會感覺，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經曆過世間滄桑，是個有故事的人。

  衣服也要看誰穿，這樣的道理果然沒錯，我感覺不是衣服襯托出我爸的氣質，而是我爸襯托出了衣服的效果。看著我愣愣的眼神，我爸難得有些羞澀模樣，問我怎麽樣？我告訴他這衣服根本就是為他而量身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