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心怡再也忍耐不住了，嫉妒和委屈交雜在一起，讓她的眼淚如決堤的洪水，無法控製，她冷冷的望著我。

  “你當我是什麽？”

  我動了動嘴巴，卻說不出來。

  “你當我是一個貨物嗎？你想要就想要，不想要就可以丟開？”

  周心怡冷漠的說完，又看向秦雲。

  “男人都是一樣的，無情無義。”

  聞言，周惠蘭的心也像是被石頭壓著，站在母親的角度，從來不應該去關心什麽對與錯，隻會關心自己兒女是不是幸福，有沒有受傷，自己已經說了那麽多了，開出了自己所能開的最高條件，但這個小子卻還是拒絕，這就讓周惠蘭有些壓抑不住怒氣了。你當你是什麽？一個窮小子而已！能夠高攀到我的女兒，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你居然還敢拒絕，越想越是生氣，周惠蘭一把抓起桌麵上的煙灰缸，就朝著我的腦袋砸了下來。

  我的眼裏全部是周心怡，我的心一陣陣絞痛，我看著她淚眼婆娑的模樣，非常難過，我很想衝上去，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裏，然後告訴她我喜歡你。可是，我能嗎？唐雪兒橫亙在我的心中，我如果接受了周心怡，那她怎麽辦？去上海的約定，莫非要作廢？如果不作廢，等我到上海，又怎麽麵對唐雪兒。

  我的整個世界，全部都被周心怡占據，所以我的反應非常的敏銳，直到周心怡驚叫一聲，我才發現周惠蘭驟然砸落的煙灰缸，但已經躲避不及了，疼痛的在我的腦殼炸開，一縷縷殷紅的血液順著頭發低落，最後沾滿了我的整個麵龐。

  我被這一記煙灰缸砸的暈頭轉向，朦朧之中周惠蘭衝了過來，她衝著周惠蘭吼了幾句什麽，然後拉著我的手，就朝著樓下衝去，周惠蘭踩著高跟鞋，疾走幾步，看了看我們，無奈的退回，抓起身邊的座椅就砸翻在地上，整個樓道都充斥著她的怒吼。

  被夜晚的冷風吹著，我才清醒過來，看著走在前麵的周心怡，我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紫優優的車燈亮了，在那邊打喇叭，我原本不想理會的，但是周心怡卻朝著那邊走過去了，我隻能跟在後麵，看著我的頭上整個都是血液，紫優優卻是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發動車輛，就朝著外麵行駛而去。

  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感覺著火熱的血液隨著不斷的流淌而冷卻，然而卻在這時，周心怡從口袋裏掏出紙巾，默默的跟我擦著，昏暗中，我看著她的眼睛，淚水已經不再流淌了，但是淚痕卻依然清晰。

  一路無話，就這麽走著，紫優優似乎是知道周心怡所想一般，開著車就到了江灘，上了大橋，橋麵之上，一片寂靜，往日多是情侶，但現在已經很晚了，所以隻有我們三個人，她停下車，周心怡推開車門出去，我怕她有事，就跟在後麵，江水流的又快又急，站在橋上我似乎都能感受到底下的震動。

  周心怡扶著鐵索，沒有看我，她將沾著血的紙巾丟進江水之中，緩緩說道。

  “這些紙巾太幸福了，即使是沾滿了肮髒，隻要丟入這江水之中，也能衝刷的幹幹淨淨，有的時候，我也想像這個紙巾一樣，忘記一切。”

  這話聽得讓我有些毛骨悚然，我看著她精致的麵龐說道。

  “你不會想不開吧。”

  周心怡冷冷一笑。

  “我為什麽要想不開？為了你嗎？我為了死了兩次，難道還要死第三次？”

  她的這種語氣，瞬間擊中我心中的愧疚，我看著她，最後隻能道出一聲抱歉，但她明顯不想聽這個，我看到周心怡轉過頭看著我，說道。

  “你除了對不起之外你還會說什麽？我已經聽了太多太多，葉凡，你不是混的嗎？你這麽幼稚，這麽傻，你怎麽混？還不被人玩死？”

  我看著她的眼睛，一層冷漠就像是冰層一樣，封閉住裏麵的炙熱情緒。

  “是啊，如果不是你幾次救我，恐怕我已經死了。”

  周心怡轉過頭，看著遠方的群山，晚風吹拂著她的頭發。

  “如果第一次我不救你，恐怕就沒有這麽多的後續了，如果沒有開始，就沒有發展，沒有發展，就不會有現在的痛苦，葉凡，在你的心中，我到底哪一點比不上唐雪兒？”

  這個問題，讓我怎麽回答？我看著她，很認真的說道。

  “你很優秀，比任何人都要優秀。”

  周心怡笑了笑，說道。

  “是麽？那我可以安心的嫁給別人了。”

  周心怡的話，讓我整個人就呆住了。

  嫁給別人？

  我看著她，咽了口唾沫，問道。

  “你要嫁給別人？你嫁給誰？這怎麽可能！”

  周心怡望著我冷笑說，怎麽，你覺得我嫁不出去？我連忙搖頭，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但你怎麽可能突然就要嫁給別人呢？而且你的年紀還這麽小。周心怡漠然的看著我說道，你以為我跟普通人一樣嗎？讀書找工作，然後結婚生子過一生？我從出生的時候開始，就已經有人定了娃娃親了。

  “娃娃親？”

  我瞬間心亂如麻，有些慌亂的看著她。

  “是啊，家族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麽情愛，你想想我爸我媽，兩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就是因為家族的利益，才結合在了一起。我自然也是這樣的，早在我生下來的時候，長輩們就開始為我尋覓將來的夫家，後來我媽當了天一集團的總裁，這個事情的進程就加快了許多，如果不是遇到你，或許我早就已經認命了，但現在你又不喜歡我，我隻能選擇屈從於家族。”

  周心怡沒有一絲感情的說道。

  她的每一句話就像是尖刀一般插入我的胸口，竟讓我有一種窒息的感覺，我看著她，還是難以置信。然而周心怡的模樣，卻不像是開玩笑，我逐漸相信了，因為正如她所說，周心怡跟周國豪能夠因為利益而結合，那麽她又有什麽意外呢？婚姻不能自主是正常的，如果周心怡自己做主了，那反而有些奇怪。

  我越想越是覺得有可能，心也是逐漸的沉了下去，不知道為什麽，我感覺到了一陣恐慌。

  “我沒有不喜歡你。”

  我衝著她說道。

  周心怡不吭聲，就冷冷的看著我。

  “你怎麽可以屈從於家族？這不是我認識的周心怡！”

  我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腳底的滔滔江水憤怒奔騰，猶如我此刻的情緒一般，竟有些難以控製。

  她的神色終於有了變化，是那種譏嘲跟冷漠交雜在一起的感覺，這種表情，深深的刺痛我的心靈，她說。

  “你有真正的認識我嗎？我一次次的靠近你，你一次次的將我推開，每一次靠近換來的是什麽？你無言的躲避和滿身的傷痕，葉凡，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帥，是不是任何女人都要因為你而魂牽夢縈，這個世界很現實，當得不到的時候，放棄就好了，我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你給不了我幸福，我相信別人可以。”

  周心怡說的話，很對很對，每一句都讓我無法辯駁，但這並不代表我就要接受，我望著她，忽然間就有些憤怒，我衝著她吼道。

  “你不能這麽做！”

  周心怡很奇怪的問道。

  “我為什麽不能這麽做？”

  我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一點。

  “因為我不允許！”

  周心怡笑了，望著我不屑的說道。

  “你有什麽資格說允許？你是我什麽人啊？我爸媽都不管我，你難道要管我？”

  她的這種態度，讓我感覺到很陌生，這不是我記憶中的周心怡啊！

  我的腦海裏就像是走馬燈一般，過著很多的畫麵，是初中的時候周心怡冷漠的看著我，說要跟我比學習成績，是我被陷害後她挺身而出要跟我共同比英語考試成績，是我進班打人的時候，麵上的複雜和糾結，這一幕幕，就像是一條畫卷，緩緩的展開，逐漸的，我看到了高中，我們成了同學，但仍然不冷不熱，後來又是她幫了我，我開始注意到她，她暈倒在地上，我將她抱起，來到了她家，知道了她的故事，生出同情，再往後，就是一幕幕驚心動魄，我們在電玩俱樂部開心的打著遊戲，是為我擋槍的時候子彈炸開的血紅，是從樓上跳下的肝腸寸斷……不該是這樣的，我望著周心怡現在的麵龐，心裏有個聲音告訴我，不該是這樣的，我們經曆了這麽多，誰也沒有想過彼此靠近，是命運讓我們一點點的連接。

  既然連接，又為何要分開？

  我無法想象周心怡嫁給別人的畫麵，我問道。

  “你要嫁給誰？”

  周心怡對於這個問題倒是有些始料未及，眼神波動了一下說道。

  “隨便哪個誰吧，我也不清楚，但我想家族挑的人，至少也是長得很帥，很有前途的那種，不然無法達到他們利益結合的目的。”

  我握緊了拳頭，看著周心怡，一本正經的說道。

  “不可以。”

  “憑什麽？”

  “我不答應！”

  又是這樣的對話，周心怡明顯很煩躁，她望著我說。

  “你有什麽資格不答應？葉凡，既然你已經有了唐雪兒，你憑什麽這樣對我說話，你對得起唐雪兒嗎？你不要我，又不讓我嫁給別人，我想問問你，到底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