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略顯打趣的話，讓白萬裏哈哈大笑，很久沒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眼裏的感興趣之色更加濃鬱了。

  “小子，你應該清楚我的職務吧，中-共華南市委副書記，市政府市長。”

  說到這，他刻意的停頓了下，看著我的反應。我望著他，已經有些明白了。

  “我記得不錯的話，華南市是有兩個派係的，一個是皺寒的父親，他手底下還有一些大集團，政商一體，風頭一時無兩，背後還有著省裏的背景。至於第二個派係，難不成就是白市長你。”

  白萬裏輕輕點頭，站起身來，背著手說道。

  “除了我，你覺得還有誰能夠立起第二個派係呢？我想你並不明白華南市的變化，我很久之前，就在華南市工作了，從一個小小的科長，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的位置，但其實，市高官的位置，本來是應該屬於我的，這個外地人，卻是在換屆的關鍵時刻，突然間空降而來，結果他變成了市高官，而我隻是個副書記，當然，還兼任了個市長的頭銜。最開始，我心中雖然憤怒，但我清楚，官場就是這樣，雲波詭譎。但後來，過了一段時間，我卻是知道，皺乾坤之所以空降下來，是省裏有意圖要建設華南市，也就是說，皺乾坤是來這裏撈政績的！那個時候，距離現在已經有七年了，新市區的開發案，七年前就已經搞好了，皺乾坤來這裏，省裏皺家人給他支持，想要作為一個踏板，讓他由此晉升。”

  “嗬嗬，如果說隻是組織上的正常變動，我沒話說，但卻是因為這樣的原因。省裏麵，誰還沒有個靠山？我當然也有！既然如此，我憑什麽讓皺乾坤得到所有好處，而我自己卻隻是陪襯呢？他一個外來的家夥，想要獨占鼇頭，也太天真了吧，鬥吧，那就鬥吧，記得新市區的開發嗎，幾年前，本來已經要展開建設了，但就是因為我在其中插了一手，因為那時候我還沒有做好準備，我無法保證自己撈取足夠多的利益，而現在呢，我已經做好了準備，正好皺乾坤再次啟動了開發計劃，他也做好了準備！這次新市區的開發，站在你的層次，隻看到了黑幫的地盤拚鬥，商場的競爭，但你並沒有看到，在更深層次，還有官場的博弈！”

  我默默咀嚼著這些信息，半晌才有些苦澀的問道。

  “這些，跟我有什麽關係？”

  白萬裏深深的看著我，說道。

  “當然和你有關係，葉凡，我想你會是一個關鍵人物。”

  關鍵人物？我有些不明白，我混黑道，勉強算混半個商場，但距離官場，也太遙遠了吧，怎麽就變成了跟皺乾坤博弈的重要人物了呢？

  “白市長，請你說清楚一點，我對於官場其實是很陌生的，我不知道我怎麽做才能變成您所謂的關鍵人物。”

  白萬裏搖了搖頭，他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煙丟給我，說道。

  “你錯了，你不需要做什麽，但你卻的確是關鍵人物。聽我來慢慢跟你分析，首先說黑道，我國現在的情況，可以說相比於三十年前，太平了不知道多少倍，很多老百姓一輩子，都見不到真正的黑道。這是因為什麽呢？因為時代在變化，黑道也在變化，有能耐的想要漂白，能漂白的幹嘛要混黑？你看看我國現在的大企業，很多有名的都是從黑道過度而來的。排除掉這些厲害的，單說華南市的狀況，青龍集團，就是一個從傳統黑幫過度成新興黑幫集團的典型例子，你以為政府真的不知道青龍集團做的這些勾當嗎？”

  聽到這，我覺得駭然聽聞，官場對於我來說，的確是一個陌生的世界，我問道。

  “我不明白，既然你們知道青龍集團洗錢，知道他們從事違法的生意，為何不動它呢？”

  白萬裏輕笑一聲，說道。

  “小家夥，你想事情想的太簡單了，法律的確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但法律之間，也是要講變化的。人是一個感情生物，人可以用法律來約束，但不可能被法律所控製，我們的確是可以查封青龍集團，然後呢？你能保證沒有第二個青龍集團，第三個第四個？”

  見我不吭聲了，白萬裏才繼續說道。

  “青龍集團洗錢，他們做違法的勾當，他們損害國家的利益，但他們至少有著規範，官麵上做的很漂亮，而且也沒有威脅什麽普通老百姓，甚至青龍集團絕大多數的員工，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既然不能算是一個危險的因素，那麽這個集團就不會被我們列為必須要處理的目標，最重要的一點，恐怕你並不知道，青龍集團的背後也是有人的，而那個人，碰巧正是我。”

  聽到這，我看了看他，心中冷笑，說了那麽多，扯了許多的理由，但其實最重要的還是最後一句話，青龍集團能夠立足至今，除掉他們的自身的做事方法，恐怕更多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是白萬裏的人吧。

  得知這個大秘密，我卻沒有什麽興奮之情，反而心頭沉重，黑道複雜，商場複雜，官場更加複雜，複雜的幾乎超出我的想象。舉個例子，如果說商場跟黑道是兩條分流，而官場則是主幹，他們包含著一切，每一個掌握著葉力中樞的官員們的手底下，都擁有著葉力之外的一些東西。這些東西可以是罪惡的，可以是尋常人無法想象的，但隻要對他們有用，那就是毋庸置疑的。

  可說到這，我還是不清楚這跟我有什麽關係，白萬裏繼續說道。

  “青龍集團是黑幫轉型而來的，斧頭幫呢？他們是傳統黑幫，傳統的黑幫難道就沒有用了嗎？他們銷售毒品，幹很多違法的事情，的確是十惡不赦，但正如之前所說，幹掉一個斧頭幫，華南市會冒出更多的黑幫，原本控製著的毒品市場，將會失控，從古至今，治理水域，永遠都是堵不如疏，執政正是如此。我在官場，但我視野所及之處，應該是自己葉力範圍內的一草一木，斧頭幫，黑水幫，兩個傳統的黑幫，也屬於我的掌控範圍，但我畢竟是我，我有著我的身份，跟青龍集團站在一起，也許還能說得過去，但如果跟這些傳統黑幫站在一起，那就是原則性的問題了。”

  “所以你是想讓我在斧頭幫中崛起，然後為你做事？”

  我有些猶豫的得出這個猜測。

  “笑話！我會需要這樣的一個黑幫為我做事？”白萬裏嗤笑一聲，繼續說道：“我剛才的話，意思是說，不管是青龍集團，還是斧頭幫，我甚至不去管他們的性質，拋開黑與白這些概念，這兩個都是勢力團夥，既然是勢力團夥，那就是可以爭取的，一個華南市，他有幾十萬的普通老百姓，有幾萬個不同性質的商家，有林林總總加起來數目不算小的黑社會團夥，這些旁的元素，整個合起來，才是一個完整的華南市，當我將這些元素全部掌握在手中的時候，我就掌握了整個華南市，那時候別說是一個皺乾坤，就算是十個他，又憑什麽與我鬥？因為那個時候的我，代表著的是整個華南市的意誌！”

  他的話，聽得我冷汗直冒，人站在不同角度，看待問題的角度和層麵真的是完全不一樣啊，他的一番話，簡直是顛覆了我的認知，就像是站在雲端俯瞰地麵一樣，他竟然是想掌控所有的一切，但我仍然不清楚，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白萬裏笑了笑。

  “怎麽，還不明白？那我簡單的跟你說吧，你是斧頭幫新近崛起的人物，你在我這邊，就等於斧頭幫站在我這邊，不要問我為什麽，你自己想想就該知道，斧頭幫巴不得這樣，但我是不可能承認我和富哦屠榜之間有關係的，出了事，我也不會為他們做主，我隻是要通過你，傳遞出我在斧頭幫，或者說整個傳統黑幫的聲音。而你的背後，還有刑警隊的周國豪，周惠蘭這個白癡，做的最大的錯事，就是跟周國豪離婚，如果不是這樣，她左手是天一集團，右手是刑警隊，就基本上掌握了整個華南市的商場和警界！光憑著這個方麵，就能讓我喘不過氣來！而現在周國豪為你出頭，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刑警隊是你的後台，我不想詢問你跟周國豪到底有多深的聯係，這並不重要，正如跟斧頭幫一樣，我有了你，就等於有了刑警隊，雖然實質上，周國豪也許不願意跟我合作，但在旁人眼裏，卻明顯不會是這樣。”

  “也就是說，如果你跟我建立了關係，我第一能夠在傳統黑幫中發出自己的聲音，第二能夠在官場上，因為刑警隊的隱約的輪廓，而和皺乾坤，周惠蘭（青龍集團的後台是白萬裏，那天一集團的後台肯定是何皺乾坤有關了）製衡，至於第三，恐怕你是想不到的。”

  然而我卻是想到了，苦笑道。

  “第三，不會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