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驚豔的人

  嘭——

  中年神王嘭的一聲炸開，碎肉鋪滿了一地，血霧經久不散。

  大長老收回手掌，淡淡看著地上的碎肉，對一旁的童子道：“把他的碎肉收拾收拾，扔到後山去喂狗。”

  大長老說罷，轉身登上元血魔山，眾人看了無不驚駭，一尊神王，大長老竟然說殺就殺了，而且殺起來竟然毫不費力，不比殺一條狗苦難多少！

  “大長老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不知是否已經踏入了玄天境？”大長老走到半道上，突然有人問道。

  大長老循聲看去，正見一個青年看著他，在這個青年身旁，還有一尊白衣青年，二人赫然都是神王級的強者。

  “道友想多了，玄天境何等困難，豈是說進便能進的。”大長老笑了笑，道。

  方才發問的人出了武仙還能是誰？武仙沉思片刻，道：“既然大長老不曾進入玄天境，為何斬殺神王，可以如此的輕而易舉？”

  大長老抬步向山上走去，示意武仙跟在他的身後，不知為何，他對這個青年很有興趣，而武仙向他詢問時，眼中透露出的真摯，讓他頗有感觸，依稀讓他想起曾經的自己。

  大長老邊走邊便說，道：“我當初修行之初，修行資質並不佳…嗯，或者說很是糟糕，當初能拜入元血魔宗都是僥幸，死乞白賴的強者求著做了十多年的外門弟子，我們腳下的這條山道，我足足掃了二十年。”

  武仙愕然，全然不敢相信大長老說的是他自己，怔了半天不知該如何接話。

  當年一個近似於掃地的仆人，如今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尊絕顛神王，元血魔宗的大長老，這種話若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武仙隻當他是扯淡，可是說出這番話的人偏偏就是這位大長老，那也隻能另當別論了。

  大長老看著武仙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嗬嗬一笑，道：“不相信是嗎，可事實偏偏就是如此，我掃地掃了二十年，修行也不過到了真靈境，卻是連玄天境也進不去，你說，天底下有我這麽糟糕的人嗎？”

  武仙默然，這樣的人放在人間大地比比皆是，但是若是在元氣昌盛的天界，這就是妥妥的廢物了，最終隻能淪為平庸。

  武仙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麽觸動了大長老，讓大長老開啟放飛模式，至此一步踏入九重天。

  “你也在疑惑我為何會成為大長老對不對？那是因為一次變故。”大長老歎息一聲，臉上露出緬懷回憶之色，道：“那一日我正在清掃山道，有大羅派的人來到元血魔宗，大羅派的一個年輕人看了我一眼，笑著說道，這位大叔不簡單，年近四十停滯在真靈境，還不肯放棄修煉，寧願打掃山道，也不遠離去，此等勇氣實為可敬…”

  “你知道嗎，那個年輕人說著還對我鞠躬，說是我打動了他。”大長老苦笑一聲，臉上露出難以言表的神情，似在痛苦，又似樂在其中，道：“我頓時就懵了，我在山道上呆呆站了半天，我腦子裏一直有一個問題，我究竟是很拚命，還是看起來很拚命？”

  “我想了半天，最終得到一個讓我極為痛苦的答案，我並不如看起來那般用功，我隻是看起來很努力罷了。”大長老停駐在山道上，轉身對武仙道：“我掃地二十年，所有人都看我發了瘋，對修行有著難以化解的執念，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在我這掃地的二十年中，至少有十八年我都是渾渾噩噩過過來的，仔細想想，有時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這條山道便被我掃完了。”

  武仙懂了，大長老曾經陷入一段很長的迷惘期，陷入其中長達二十年，沉迷其中無法脫身。

  “大長老，你醒悟之後，又是如何做的？”武仙問道。

  “我當時給了自己兩個選擇。”大長老伸出兩根手指，道：“第一個，離開元血魔宗，從此不聞修行事，再不入修行路。第二，離開元血魔宗，讓自己真正踏入修行道。”

  武仙愣住了，離開元血魔宗？為什麽要離開？

  大長老看出武仙心中的疑惑，笑道：“當你長久呆在一個地方時，身體中的鮮血便不再沸騰，隻有到了陌生的地方，你才會覺醒，你才會崛起，因為你不醒來，就隻能去死。”

  “我離開了元血魔宗，去了天界最為凶險的混亂魔域。”大長老道。

  “混亂魔域？”驚空低呼一聲，大驚道：“那時你不過是真靈境，也敢進入混亂魔域，這等魄力，真是…”

  武仙並不知道混亂魔域是什麽地方，不過依照驚空的表現來看，混亂魔域應該極度危險。

  “我要讓自己真正的醒來，可如果要醒來，不該這樣嗎？”大長老笑了笑，道：“我進入了混亂魔域，在裏麵過的生不如死，有許多次已經幾乎已經死掉了，但卻被那些魔頭深深救活了，若不是意外有些機緣，我根本走不出來。”

  “等到我走出混亂魔域時，已經是七年之後，七年之後，我不僅突破了真靈境，更是進入了神聖領域。”大長老笑了笑，道：“我離開了混亂魔域，又進入了域外戰場，經曆百年廝殺，不知道什麽時候，我竟然已經成為了神王，修行一百五十年便成為神王，所有人都說我天賦異稟，可是隻有我知道，這件事情和天賦有什麽關係呢？”

  “這件事真的和天賦沒什麽關係，因為我在成為神王之後，便再也沒有進步，如此我天賦真的驚豔，早該進入玄天境才對。”

  說到這裏，大長老冷笑一聲，道：“於是我又想了其他的辦法，我改頭換麵，將自己所有的神力全部鎮壓封印，讓自己變成普通人，然後，我再次拜入元血魔宗，可是你是知道的，我的資質不行，元血魔宗根本不要我這樣的廢物！”

  武仙愣住了，驚空愣住了，四周聽到的人全都愣住了，為什麽會這樣？堂堂的一尊神王，在自封修為之後，依然是那個被宗門嫌棄的廢物。

  “於是，我再次拿起那掃把，在這條山道上掃了二十年。”

  事情再一次重演，唯一不同的是，上一次大長老是被困在真靈境，而這一次，困住他的是淩虛境。

  “這一次，我進入了黑魔域，在裏麵摸爬滾打三十年，成為聖元境強者。”大長老帶著武仙等人走在山道上，繼續道：“我再次進入域外戰場，廝殺四十年，再度成為神王。”

  武仙聽的目瞪口呆，這樣的修煉曆程，若是重來一次，大長老都沒有把握能夠走過去，可是他足足走了兩遍，而且，全都成為了神王。

  “我依然沒能進入玄天境，於是我繼續走了一遍，如今細算下來，這已經是我第九次成為神王了。”大長老扭頭看向武仙，笑道：“你說，我這一次能否進入玄天境？”

  “大長老如此驚豔，這一次比必定能一舉進入玄天境！”武仙道

  大長老聽到驚豔二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知道武仙說的驚豔，指的不是他的資質，而是他本身。

  大長老，他這個人就很驚豔。

  “或許吧！”大長老大笑兩聲，道：“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將這些事情告訴你嗎？”

  武仙愣了愣，道：“不是因為我問的嗎？”

  大長老搖了搖頭，道：“因為我覺得你像我，你太像我了。我知道一個人，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成為神王，至於你，付出的代價隻怕更多。”

  武仙默然，原來大長老所說的像他，是因為他經曆這麽多磨難後產生的某種氣質。

  “就算我說了，你覺得又有幾個人能做到？就算是我，已經浴火重生九次，若是再來一次，我也沒有絲毫的把握。”大長老靜靜的看著武仙，笑道：“我看你投緣，希望將來某一日，你我不會為敵。”

  “與大長老為敵，一定是件可怕的事。”武仙微微沉默，道：“如果，我真的要與元血魔宗為敵呢？”

  大長老似笑非笑看著武仙，搖頭離開。

  眾人來到元血魔宗大殿，這裏已經來了不少的強者，或是世家大閥，或是極度古老的強者，有的人甚至是從神話時代活下來的老怪物。

  “師弟，你先前不該與他那麽說的，恐怕你已經引起了他的警覺。”驚空低聲道。

  “無妨，就算為敵，我也不懼他。”武仙道。

  “師弟，你知道嗎，大長老極有可能已經站在神王的盡頭，隻要還是神王，就沒有人是他的對手。”驚空道。

  武仙不答，目光停留在一個仙子身上，笑道：“師兄，陪我走走吧。”

  驚空無奈歎息一聲，陪著武仙向風族眾人走去，武仙來到風若晴身旁，笑道：“師妹，你還記得我嗎？”

  風若晴疑惑看著武仙，眼中露出一絲迷惑，道：“這位師兄，我們認識嗎？”

  “當然認識，在九天中我們可是見過的。”武仙笑道。

  “九天？我的確去過那裏，可是我在九天中受了傷，記憶有了缺失，很多事情已經不記得了。”風若晴道。

  武仙呆了呆，心中一陣抽搐，他們竟然抹去了你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