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滄的身世已經傳了半個京城，顧從寅打電話已經不再是求證了。

  顧榮講完這句，父子倆同時陷入沉默。

  過了好半晌，顧從寅才問：“我媽她……”

  “回你姥爺家了。”

  “你們吵架了？”

  “算是吧，我們都需要冷靜。”

  “要我去看看媽媽嗎？”

  顧榮想到季薔今天吵架時的狀態，否決了顧從寅的提議：“先別打擾她，她也需要冷靜。”

  “好。”

  顧榮想了想又說：“大人之間的恩怨情仇和孩子無關，我對裴雲滄這個人沒有意見，但有件事我需要告訴你，你媽媽和裴雲滄在今天之前已經相認了，如果你見到裴雲滄，該怎麽和他相處，你自己做決定！”

  “他們什麽時候相認的？”顧從寅的話裏帶著震驚。

  顧榮回想起他回家之後和季薔的交流，發現自己沒有獲得什麽有用的信息，不由得歎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媽媽沒有說，你也別問了，咱們都冷靜冷靜。”

  這個消息太勁爆了，打得顧榮措手不及，他的心真的亂了！

  顧榮放下電話，為了避免再有其他人打過來，索性拔掉了電話線，把大哥大也關機了。

  現在，不管誰對他的關心，他都不想聽！

  顧榮想安靜地坐一會兒，好好地思考！

  這邊顧榮剛切斷與外界的聯係，家裏的門鈴忽然響了！

  保姆趕緊跑過去開門：“興許是夫人回來了！”

  大門拉開，門外站的不是季薔，而是兩名身穿製服的公安！

  公安亮出證件，直接說道：“您好，我們是城北公安局的，請問顧榮和季薔在家嗎？有個案子需要他們配合調查。”

  保姆趕緊進屋喊顧榮，讓他來應對。

  顧榮望著神情嚴肅的公安同誌，心裏已經開始不鎮定了，做自我介紹的時候，聲音都不太平靜：“我就是顧榮，季薔是我愛人，請問兩位同誌找我們什麽事？”

  一名帶包的公安取出一張調查表：“你看一下，這是不是你目前在用的大哥大號碼？”

  顧榮接過來看一眼，道：“這個大哥大是我辦理的，但不是我在用，是我的愛人在用。”

  兩名公安同誌對視一眼，還是那名拿調查表的同誌說道：“那就叫上季薔和我們回一趟局裏吧，有些事情需要你們配合調查。”

  “我愛人不在家。”

  “去哪兒了？能聯係上她嗎？”

  “我愛人回娘家了，我打她電話試試。”

  顧榮把大哥大重新開機，撥給季薔，卻發現她關機了！

  顧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愛人和我吵架了，可能不想聽我的電話。她剛出門不久，應該還沒有到家，要不……我帶你們去我嶽丈家吧。”

  “不用了，你先和我們回局裏，季薔那裏我們再派人過去。”

  顧榮頓時意識到問題可能比他想得要嚴重！

  一頭霧水的顧榮不再提出任何建議，非常配合地坐上了警車！

  ……

  季家，季成斌望著突然出現的公安同誌，比顧榮還要懵。

  “你們怎麽到我這兒找季薔？她沒有回來啊！”

  兩名公安同誌看一眼手表，估算一下從顧家到季家的距離，十分確定如果季薔正常回季家，應該已經到了！

  公安同誌十分嚴肅的對季成斌說道：“我們懷疑季薔和一起車禍案有關，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

  “季薔真沒有回來，不信你們隨便搜，搜到人了你們直接帶走！”

  公安同誌在季家找了一遍，又在周邊進行了走訪，確定季成斌說的是真話，季薔沒有回季家！

  公安同誌又一次聯係顧家的保姆，得知季薔也沒有回顧家，季薔——失蹤了！

  也是這個時候，公安對鍾海峰的審訊有了突破性結果，他承認了自己和季薔聯手謀害左丹莎的事實！

  季薔負氣離家，頓時變成了畏罪潛逃！

  ……

  顧從寅還在消化裴雲滄是他同母異父的哥哥這個消息，突然又被叫去係裏領導的辦公室，見到兩名身穿製服的公安，聽他們說，他的親生母親現在是畏罪潛逃的犯罪嫌疑人！

  顧從寅直接傻了！

  “顧同學，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調查，如實說明季薔有沒有聯係過你！”

  顧從寅搖搖頭。

  “你今天都和誰聯係過？”

  “我爸。”

  “你爸目前在公安局配合我們的調查，你也跟我們回一趟局裏吧。”

  顧從寅茫然地跟上公安的腳步，邁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雲端的不真實，直到他坐進公安局的詢問室裏，聽到公安用手指關節敲擊桌子的聲音，才稍稍回過來神。

  “顧從寅，別走神了，也別害怕，如實回答我們的問題就好，你爸已經配合完我們的工作，在外麵等你了。”

  “我爸他……”顧從寅停頓了一下，把“同謀”那個詞吞回肚子裏，改口道，“他沒事嗎？”

  “他很配合我們的調查工作，沒事。”

  顧從寅頓時鬆了一口氣，心裏的負擔也減輕了很多，甚至在想，會不會是公安同誌弄錯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顧從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非常配合公安的工作！

  同時，顧從寅也從這次問詢當中，發現自己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能提供給公安的信息線索十分有限。

  從問詢室出來的時候，顧從寅看到站在門口焦急等待的顧榮，有些恍惚。

  他的父親，突然間好像老了許多！

  “沒事兒了？”顧榮目光擔憂地問。

  顧從寅艱難地露出一個微笑：“沒事兒了。”

  “我媽她……”

  “公安還在找她，我也在一直給你媽媽打電話。”

  公安沒有給季薔正式定罪前，顧榮不想用潛逃的犯罪嫌疑人來代替她的稱呼！

  顧從寅也一樣。

  父子倆相視無言，沉默了許久。

  忽然，顧從寅說：“我想去見裴雲滄。”

  顧榮一怔，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去見見也好，你自己去吧，我去找你媽媽。”

  “你知道我媽在哪兒嗎？”顧從寅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下意識地壓低了。

  顧榮搖頭：“我想去她經常去的地方找找她，勸……勸勸她，被我找到，比被公安找到好一些。”

  顧榮不到最後一刻，不想說出來被抓這個詞！

  但自首和被抓，真的有很大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