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第九福利院裏一片歡聲笑語。

  這是蘇冉第二次在第九福利院渡過除夕，和裴雲滄、裴月等人一起守歲！

  過去的一年，裴派戲取得的成績斐然，裴月準備的壓歲包都厚實了不少，蘇冉那份兒也一樣。

  要給院裏長輩拜年的時候，隊伍分了兩撥。

  一撥是學了裴派戲的裴派子弟，拜裴月和裴派先人，敬師祭祖；一撥是由裴月、餘文箏等老人一起帶大的孩子們，拜謝養育之恩！

  禮節完成以後，天也灰灰亮了，食堂準備了包點和餃子，今年的孩子多，食堂阿姨包的福幣也多，時不時地有人能吃出象征著福氣的餃子，樂得合不攏嘴。

  早飯過後，裴月將裴雲滄和蘇冉叫到房裏，溫聲說道：“去鍾家的年禮我準備好了，你們現在就過去吧，那邊應該在等你們。”

  裴雲滄微微蹙眉：“年前不是說好，過了初五再去嗎？”

  “昨晚你左姨打了電話，說鍾老爺子想讓你今天一早過去，帶你拜拜……你生父。”

  裴雲滄的眉頭一下子皺緊了。

  裴月拍拍裴雲滄的肩膀，聲音一如往常的柔和：“我知道，叫出那個稱呼很難，你左姨也說不該勉強你，但你收了鍾老爺子的東西，認了鍾家子嗣的身份，這大過年的，還是應該哄一哄老人家。”

  裴雲滄沉默。

  裴月看向蘇冉，想讓蘇冉幫忙勸一勸。

  蘇冉知道裴月善良又心軟，這一點被左丹莎算的清清楚楚，所以才會把這通電話打給裴月，而不是直接跟裴雲滄說。

  蘇冉也大概猜出了裴月為什麽會幫著鍾家，勸裴雲滄去祭拜鍾海峰。

  鍾家有錢有勢，左丹莎和鍾宸到目前表現出來的品德脾性都不錯，裴月想讓裴雲滄和鍾家走得近一些，這樣以後裴雲滄有些難事，鍾家能站出來幫忙。

  裴雲滄還年輕，路還很長很長！

  蘇冉能想通的道理，裴雲滄同樣能想通。

  但他心裏還是很膈應！

  裴月又道：“你左姨還說了，叫不出口就不叫，去上個香，表個態，把老爺子哄高興了就行。”

  裴雲滄沉默許久，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裴月頓時鬆了一口氣，趕忙道：“你們倆準備一下，鍾家來接你們的車應該快到了！”

  裴雲滄的心情更加複雜了。

  裴月能看出裴雲滄心裏有情緒，但她沒做任何解釋，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細細地數著她都給鍾家準備了什麽年禮。

  規製很符合鍾家的門第，不管裴雲滄以什麽身份登門，都不會顯得禮輕，讓鍾家覺得裴雲滄不重視鍾家！

  裴月用心良苦，卻又什麽都不說，她就是這樣一位隻做實事不邀功的人，盡管被人誤會，也不會解釋什麽，堅持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也正因為她這個性格，才會在21年前，在未婚未育的單身情況下，頂著各種非議收養孤兒裴雲滄，後續又因於心不忍，在自己都過得艱難的情況下，陸續收養其他棄嬰，默默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不管外界什麽評判她，克服各種困難，一直堅持到現在！

  ……

  鍾家的小轎車到了，開車的人卻不是任何一位鍾家司機，而是鍾宸！

  “大家新年快樂。”

  這是鍾宸下車後講出的第一句話。

  正在院子裏帶著孩子們玩雪的裴冬暖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鍾先生，大年初一，你來給我們拜年？這太陽……哦不，今天沒太陽……”

  餘文箏朝著裴冬暖的腦袋來了一下：“你的機靈勁兒呢？還不趕緊去鍾先生車上搬年禮？”

  “啊？哦！”

  裴冬暖還是沒弄明白，為什麽鍾宸會來福利院拜年，應該是他們關係處的不錯吧？

  鍾宸看看餘文箏，又看看等著搬年禮的裴冬暖等人，笑笑，打開了後備箱。

  “我得個乖乖！”

  裴冬暖看著滿滿當當的後備箱，驚了！

  “這麽多東西？還都是好東西！”

  裴雲滄走過去看一眼，瞬間明白這份年禮，是鍾宸為自己登門鍾家拜年所準備的！

  “我來幫忙一起搬。”

  在裴雲滄阻止裴冬暖搬年禮之前，鍾宸這樣說道。

  裴雲滄沉吟兩秒，道：“正好，搬出來騰空兒。”

  裴冬暖沒聽明白的問：“騰什麽空兒啊？”

  “我等下要和你大嫂去鍾家拜年。”

  “啊？？？哦！我懂了，禮尚往來，當一門親戚在走是吧？這些年禮肯定是送給大嫂的，鍾先生是大嫂的幹哥哥，左阿姨是大嫂的幹媽！”

  裴冬暖不知道裴雲滄的身世，自己猜測了一番，還覺得自己猜的特別對。

  沒有人糾正裴冬暖，默認了他的這個說法，也省的多解釋別的。

  搬空鍾宸準備的年禮，就開始搬裴月準備的年禮，裴冬暖又驚訝了一回，對鍾宸說：“你看，我們回禮回的也不差哦，你們可不許輕看了我大嫂！”

  鍾宸笑容謙遜的說：“絕對不會。”

  裴冬暖越發覺得鍾宸親和了，都想皮的去拍一拍鍾宸的肩膀了。

  不過啊，到底沒敢把手伸出去，隻拍了拍合上的後備箱，示意他們可以出發了。

  “裴姨，我們去了。”鍾宸道。

  裴月叮囑道：“路上有積雪又結了冰，開車小心點兒。”

  “會的，我還會把他們送回來。”

  裴月笑著點了點頭。

  鍾宸把小轎車發動，穩穩當當地開出福年路，剛拐過一條大路，他就將小轎車靠到路邊，停了下來。

  鍾宸通過後視鏡，對視裴雲滄：“阿滄，如果你不想去鍾家，我可以回去跟老爺子說，不要讓自己不開心。”

  鍾宸也是今天早上才聽左丹莎說，她和裴月通了話，裴雲滄今天會到鍾家祭拜鍾海峰！

  鍾宸認為左丹莎做的不對，左丹莎卻說他不懂一位母親能為了孩子做出怎樣的退步！

  鍾宸看到左丹莎為裴雲滄準備了滿滿一後備箱的年禮時，大概懂了一些，看到裴月為裴雲滄登門鍾家準備的年禮時，又懂了一些。

  但他還是想問一問，裴雲滄自己的想法。

  這是最重要的，因為受委屈的人，一直是裴雲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