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顏寧步下冰場，離開的時候她還撿起地上的兩朵花，日本觀眾很喜歡給觀眾扔花，都是包裝好了的，不會破壞冰場。宋顏寧手裏拿的兩朵是紅色的玫瑰，鮮豔欲滴。

  她看到李言蹊的時候露出笑容，有點無奈，但無聲的告訴他自己已經盡力。李言蹊自然明白，所以張開雙臂用力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辛苦了。

  宋顏寧說不出話，她還沒調整好呼吸，現在的難度十分消耗她的體力，盡管宋顏寧經過這段時間的特別訓練能夠在賽場上保證質量，但下了冰場後完全沒有以前那樣風淡雲清了，每次比完賽她都非常累。所以她容許自己在李言蹊肩上靠了一會，並重重的拍了拍他的後背示意自己還是對自己發揮比較滿意的。

  宋顏寧套好冰刀套去等分區，路上還被人喊住送了兩個玩偶，約莫是沒想到她換衣服，玩偶上的服裝是她前兩場的自由滑表演服，亞麻色的，有暗紅色的格紋。宋顏寧禮貌的對那位冰迷道了謝，連聲說了很多次謝謝。

  “牛×，宋顏寧真是牛×……”葉賽喃喃道，她還沉浸在剛才宋顏寧跳4Lz3T這件事上，甄真自己去前麵扔玩偶，她沒有過去，看著大屏幕裏的宋顏寧，她一個奔四的人都佩服這個小姑娘了。

  這樣的執行力和魄力，要是退役以後就談戀愛嫁人隱退的話未免太可惜了，必須得為中國花滑做點貢獻才行。

  對，必須得是中國花滑，或者世界花滑也可以，反正不能便宜了別的國家……

  葉賽腦子飛快，腦洞一點都不輸給甄真。直到甄真回來，一臉見到新奇玩意兒一樣的跟她說：“哎我跟你說，剛才我看到一對情侶，戴著帽子跟口罩裹得那叫一個嚴實啊，生怕別人認出他們一樣，你說這日本人也真有意思哈，看個比賽還搞行為藝術呢。”

  葉賽一開始沒回話，隨意哦了一聲沒放在心上。甄真緊接著抓了下她的手朝某個方向指了指，葉賽也是漫不經心的去看了一眼，果然見有兩個人，一個穿了一身白色運動服戴了帽子和白口罩，露出長頭發，應該是女孩，因為那一身一塵不染的白衣服所以人群裏看起來非常顯眼，另一個就低調多了，穿了深藍色的休閑裝，戴了一頂黑帽子，也戴著口罩，比旁邊的女孩高了很多，顯得女孩小鳥依人的。

  葉賽還沉浸在讓宋顏寧大展宏圖的腦洞裏，隨口說了一句：“日本人都挺愛戴口罩的，神神秘秘的。”

  然後就沒放在心上。

  大家都在等宋顏寧的分數，盡管宋顏寧第一跳出現了瑕疵，但整體完成度還是很高的，觀眾都覺得會超過目前自由滑第一位的沃爾科娃。

  分數一出來，果然如此，宋顏寧自由滑分數167.73，加上短節目，總分253.76，再度刷新了長節目和總分的世界紀錄。這也是宋顏寧職業生涯第11次刷新世界紀錄了。

  壓軸出場，最圓滿的句號。

  甄真跟著人群給宋顏寧呐喊，把五星紅旗高高的舉起來，現場的五星紅旗繁星點點，綴滿了整個觀眾席。

  甄真很喜歡這種壯觀的景象，環視了一周，目光定格在了她們身後不遠處的兩個人身上，正是剛才甄真跟葉賽吐槽的那對情侶，非常好認，因為其中穿白衣服的那個女孩的衣服顏色太突出了，白的簡直發光。

  甄真正想在心裏再吐槽他們，不料此時女孩摘下了口罩。

  甄真一愣，端詳了許久，然後倒吸了一口涼氣。

  葉賽還在跟欣慰宋顏寧的成績，冠軍，奧運賽季的總決賽冠軍，這基本上就一隻手已經摸到了冬奧的金牌。實際上除此之外宋顏寧還創造了一個記錄，這個總決賽冠軍一拿，宋顏寧就成了亞洲第一個總決賽三連冠的女單選手，同時她也成為繼葉月梨香之後第二個拿到四次總決賽冠軍的亞洲選手，同時11次刷新世界紀錄，平了昔日韓國傳奇女單雲靜恩11次刷新世界紀錄的戰績。

  碩果累累啊。

  葉賽正想著，又發現甄真在拚命拽她胳膊，她已經有點不高興了：“又怎麽了？”

  甄真轉過身來，神情非常激動。

  “曉妍！那是曉妍！”

  葉賽一時沒想起來曉妍是誰，不了解甄真的激動：“什麽曉妍？”

  “曉妍啊！紀昀川的經紀人曉妍啊！”

  甄真轉過身來悄悄給她指那個穿白衣服的女孩。

  穿白衣服的女孩正低著頭跟旁邊的人說話，漁夫帽的寬沿把整張臉都遮住了，葉賽瞅了半天看不到臉，非常懷疑甄真的眼神：“那麽嚴實你能認出來嗎？再說曉妍又不是明星，長的又普通，你肯定認錯了！”

  “沒有！真的！”

  葉賽已經在心裏認定她是認錯了，正要轉過來，甄真一把揪住了她：“你快看！”

  那個女孩打了個噴嚏，把剛戴上的口罩摘了下來，疑惑的揉著鼻子朝後麵張望著，似乎是朝同伴抱怨了幾句，隨後又戴上了口罩。

  也就這一會的功夫，葉賽就把人給認出來了。

  她倒抽了一口冷氣，開始懷疑自己認錯了。

  “是不是！是不是！”甄真激動的低聲說道。

  葉賽愣了半天，轉頭呆呆的看著她。

  “她怎麽會在這？從沒人說過啊！”葉賽臉上明顯受到了驚嚇。

  “曉妍在這，那不就說明……”甄真整張臉都在用力詮釋“你懂得”的信息。

  葉賽當然知道什麽意思。

  曉妍是紀昀川的經紀人，既然曉妍在這，那不就說明她旁邊的那個人很可能就是紀昀川嗎！

  兩人下意識的用力打量曉妍身邊那個人的背影，大冬天的雖然冰場裏有暖氣但其實大家穿的都挺厚，盡管如此還是能看出那個人背影比較清瘦，是個年輕男性。

  越看越像！

  兩人看得目不轉睛，心裏七上八下。

  “到底是紀昀川和曉妍來追宋顏寧比賽，還是紀昀川和曉妍偷偷談戀愛來這裏度假？”甄真顫抖著說道。

  “……”

  原本正震驚於紀昀川竟然能來日本看宋顏寧比賽的葉賽聽到這話一時語塞，她太佩服甄真的腦洞了，偏偏這貨把後半句說得如此的一本正經，跟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娛樂圈戀情一樣。

  宋顏寧領完獎，頭戴花冠的樣子很美，估計這個花冠是現編的，所以是很襯她衣服的藍色，也是藍色和白色的花。

  宋顏寧以前戴過花冠，這花冠戴上後讓宋顏寧看起來很嬌俏，像一個不再裝深沉的小姑娘。花冠這東西宋顏寧一直很喜歡，下場的時候還拿手扶著戴了很久，指給李言蹊看，紀昀川這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會被認出來，他一直專心拍照，將宋顏寧戴花冠的樣子記錄下來，放大了的鏡頭裏宋顏寧笑容明媚，白皙的皮膚和花冠很相稱，揚起的臉和脖頸勾勒出的輪廓曲線優美。

  紀昀川不由得跟著露出一點微笑，好在被口罩遮住。看比賽久了能看出宋顏寧場下還是很活潑的。

  然而在他麵前她從來不會笑的這麽放鬆開心。

  曉妍涼涼的看著他：“別癡漢笑了。”

  她都不用看就知道紀昀川現在在笑，因為那雙眼睛裏笑意濃鬱。

  紀昀川嗯了一聲，但該怎麽笑還是怎麽笑。他顯然沒心思和曉妍說話，連那一聲嗯都因為看到宋顏寧的笑容變成柔軟的低喃。

  曉妍翻著白眼無語望天：“自己不喜歡被人追著拍，結果你追著拍別人，日本都追來了。”

  來就來唄，竟然就隻是窩在這看比賽拍照！沒天理，真是沒天理！

  頒獎禮結束後觀眾漸漸離開，紀昀川也收拾收拾東西跟曉妍一起離開。

  紀昀川很紳士，讓曉妍先走他殿後，曉妍在紀昀川側身給她讓出位置的時候看了他一眼，心裏歎息。

  不是曉妍王婆賣瓜，她是真的覺得紀昀川是挺難得的一個孩子——這個認知在這麽多年裏有一個刮目相看的反轉過程，所以她越發肯定紀昀川。

  她想起許多年前紀昀川給宋顏寧點的那個讚，那是出道以來紀昀川唯一的一次“授人以柄”。這麽多年過去了，紀昀川從一個小屁孩長成了能在劇裏談戀愛的男人，再也不是仗著年輕在娛樂圈對女明星叫姐姐的年紀了，但拒絕炒cp這一點從沒變過，紀昀川甚至沒拍過幾步偶像劇，接的大多數都是正劇跟電影。

  紀昀川十二三歲就進了娛樂圈摸爬滾打，雖然很幸運出道就爆紅，相比於很多藝人來說他的確少吃了很多苦，但這些年也見識到了很多，也學會了逢迎，也學會為了資源去爭去搶，也學會了人前微笑人後冷淡虛假。

  曉妍是跟著紀昀川一起成長起來的，紀昀川十三歲出道，他十四歲的時候曉妍就成了他助理，曉妍自然是想更進一步當經紀人的，但那時候她資曆淺也沒什麽人脈，就很困難。後來紀昀川成了自己的經紀團隊，從自己公司隻帶走了一個人就是當時看起來不怎麽起眼的曉妍，讓曉妍從助理成長為經紀人。伯樂之恩曉妍是銘記在心的，那個時候紀昀川已經是當紅明星，找一個之前尚不熟悉業務的人當經紀人，曉妍有壓力，紀昀川又何嚐不是。

  從助理到現在能獨當一麵的經紀人，曉妍用了十年的時間。這十年裏紀昀川見慣娛樂圈的風雨，曉妍更是如此。也因此在最開始，曉妍雖然嘴上不說但不信紀昀川這麽純情，把個女孩放在心裏這麽多年，默默的追比賽，默默的關注他，這小粉絲兒的行為放在一個已經成熟的見慣大風大浪和許多美女的藝人身上，她相信不了。

  但紀昀川還真就做到了——盡管在別人眼裏可能這些行為都平淡無奇，但對紀昀川來說，能隱瞞行程甚至有時候是推掉通告來追比賽，這在曉妍看來足以看出宋顏寧在紀昀川心裏至少是不一樣的。這是曉妍最初根本沒想到的。

  當然，此時此刻她更沒想到的是他們在這裏真的被人發現了。

  葉賽和甄真看個比賽看出了驚嚇，兩人看著紀昀川和許知研遠去的背影，麵麵相覷。

  “你猜，到底是他倆一對兒，還是他們有人在關注宋顏寧？”

  “……我寧願相信他倆是一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