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似是看出了蘇河的疑惑，笑著說道：“西州和中州之間早些年便設起了城關了。”

  “為何？”蘇河問道。

  “等到了西州你就會知道了。”小鬼擠眉弄眼的故意賣了一個關子。

  蘇河搖了搖頭，不過就算小鬼不說，蘇河也大概能夠猜到中州和西州之間為何設有城關，應該是與近些年的邪魔猖獗有關。

  走進城門，押送囚犯的官兵中走出一人，上前和守在城門處的軍兵交流一番後，那名軍兵才命令手底下的人將城門打開，準備放行。

  在城門打開的那一刻，蘇河他們看到城門的另一邊有很多身著邋遢破舊的人衝了上來，想要來到這一邊，或者說想要進入中州地界。

  那些人都是來自西州的難民，多半是自己的村落或是城鎮被邪魔毀了而無家可歸，想要離開西州那種水深火熱的地方。

  軍兵們將那些流民攔在城關另一側，最後拿起棍棒將他們打開，才勉強弄出了一條路，可以讓軍兵帶著這些囚犯通過。

  踏過這扇城門，便正式踏足了西州地界，蘇河也是很多年前才來過西州一次，如今早已記不清西州的模樣了。

  城門口兩側有很多的難民，他們有躺著的，有坐著的，也有站著的，都是無家可歸的人，希望可以進入中州地界，但現在西州的難民太多了，一旦全部進入中州，必將打破其它三州的原有發展平衡，所以現在隻能在不斷派兵前往漠天關抵禦邪魔的情況下，選擇一半舍棄政策。

  蘇河看著那些流民，也是心生憐憫，但他並不覺得聖皇的決策有多麽的無情，就算將這些難民放進中州，也隻是治標不治本，為今之計隻有真正的消滅邪魔，才能解決當下的人族困局。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要好走很多，蘇河不知道為什麽那些人覺得上山的路更好走。

  在天黑之前，蘇河等人離開了昌白山，算是正式踏足西州地界。

  和中州的繁榮形成了鮮明的反差，放眼望去，是草木幹枯，房屋破敗，荒蕪的像是很多年都沒有人生活過一樣。

  金戈鐵馬，大漠孤煙。

  黃土。

  枯樹。

  雜草卷著漫天風沙，就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幾乎看不到任何的生計。

  這就是現在的西州，被邪魔踐踏而過，荒無的沒有一點人間煙火氣。

  不過在沒有邪魔大舉入侵之前，西州也不像中州那般土地肥沃，草木繁盛。

  西州的地勢要更加平坦一些，少見山脈縱橫，大河湍流，西州更像是大漠，但又不像大漠那般漫天都是風沙。

  真正的荒漠隻有在西州關外才能夠看到。

  蘇河看著眼前的畫麵，才知道為何中州的百姓將西州稱之為地獄了，現在的這裏的確不適合人生存。

  小鬼湊近蘇河，說道：“怎麽樣，是不是和想象中的差不多。”

  蘇河聞言，不禁點了點頭，從中州來到西州，這一路上他們聽了不少關於西州的事情。

  小鬼說道：“雖然很荒蕪，但現在的西州對於很多人來說卻是一個充滿魔力的地方。”

  蘇河挑眉問道：“怎麽講？”

  “因為這裏到處都充滿著財富和機遇，對於有能力的人來說這裏就是天堂，而對於普通的百姓而言，這裏才是地獄。”小鬼眼神迷離的說道，似乎是在幻想著自己就是那個有實力的人，將要在西州叱吒風雲。

  對於有實力的人來說，他們眼中的西州就是天堂，而對於普通百姓而言，他們眼中的西州就是地獄，就是火海，就像那些難民，離不開西州，最後隻能回去。

  “哦？”蘇河麵色詫異，這不禁讓他想起自己前一世某國的一座城市，是天堂與地獄共存的城市。

  小鬼點頭，上前兩步，張開雙臂，豪邁的喊道：“下麵，歡迎來到獵魔人的天堂！”

  對於獵魔人而言，現在的西州，就是獵魔人的天堂。

  一名官兵走過來，直接踹了小鬼一腳，罵道：“獵魔你個大西瓜啊，給我老實點。”

  小鬼趕緊低三下氣的說道：“哎，哎，好嘞，大人，您放心。”

  看著周圍那些朝著小鬼投來鄙夷目光的囚犯，蘇河也是搖了搖頭。

  小鬼又悄悄對蘇河說道：“我有一個好哥們在西州也是獵魔人，非常厲害，而且和我是過命的交情，有機會介紹給你認識。”

  蘇河露出笑意，問道：“來西州你好像很開心啊。”

  小鬼抿了抿嘴唇，頗顯得不還意思的道：“我還沒過門的媳婦也在西州。”

  蘇河點頭，難怪小鬼這麽害怕西州卻還是很興奮的樣子呢。

  而且這一路走來和小鬼閑談時，蘇河知道小鬼其實所犯罪名並不大，他的膽子很小，又能犯什麽大罪呢，而且此次發配到邊關充軍，也是小鬼主動要求，等服役年滿之後，他就可以在西州和他未過門的媳婦團圓了。

  再次前行了一段時間，直到夜幕時分，官兵才命令那些囚犯停下，今晚打算就在此處過夜。

  西州的晝夜溫差極大，到了晚上天氣會很涼，即使盛夏也是如此。

  特別是對於要在外過夜的人來說，到了晚上是最難熬的。

  官兵們看著囚犯，命令他們去尋找幹柴，晚上若不生火，沒人能熬過去。

  遠處的沙地中埋著白骨，分不清是獸骨，還是人骨，對於大家來說這裏似乎也並不安全，進入西州之後，沒有哪個囚犯願意逃走，跟著大家一起或許比一個人逃走要更安全。

  入夜，天上星辰密布。

  像西州這樣平坦的地形唯一比中州好的地方或許就是這裏的星辰要比中州更加明亮。

  地上點起幾堆篝火，供官兵和那些囚犯取暖。

  蘇河靠在自己剛剛點燃的篝火旁，仰首望著夜空，靜心凝思，去往漠天關就將要開啟一端新的征程了，前方等待著自己的是太多的未知和險阻，就像墨青瀾送別自己時所說的那樣，自己也該一個人去麵對這些未知的艱險了，不論生死都該由自己決定。

  沉沉的呼出一口氣，蘇河握緊雙手，就算被打入深淵，他也要一步一步的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