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歲千秋才說出了真正的原因：“墨青瀾回來了。”

  “墨青瀾，他不是前日還在兩忘山阻擊東州的諸侯王嗎？”蘇河皺眉，雖然那晚墨青瀾出關救了自己，而且之後墨青瀾還找過自己幾次，讓蘇河覺得墨青瀾就像是自己的長輩，感覺非常親近。

  但墨青瀾始終是天機樞的長座，而自己是要複興燕國的皇室成員，一旦到了兩國對立的時刻，試問墨青瀾還會保護自己嗎？

  答案肯定是不可能的。

  “入聖見青天。”歲千秋仰首，歎息聲也隻有他自己能聽到，如果東州能夠拖住墨青瀾，歲千秋一定會選擇在祭祀大典上動手，隻是可惜東州的兵馬並未拖住墨青瀾。

  如今墨青瀾已是入聖之境，他若回來，歲千秋不得不選擇罷手，說到底他還是忌憚墨青瀾入聖之境的實力。

  蘇河點頭，達到入聖之境，或許一日千裏也並非難事。

  現在既然弄明白了這件事，蘇河也算是徹底的放下心來，至少可以免於那些無辜的人身死，這才是蘇河最想看到的結局，而且聽歲千秋話裏的意思，他們應該不會選擇再出手了。

  其實蘇河這次回將軍府來見歲千秋是要弄明白兩件事情，如今第一件他已經明白了，現在隻差第二件了。

  隻是這第二件，或許並不那麽好問而已。

  蘇河看向歲千秋，還是開口問道：“歲大人，我很好奇一件事。”

  歲千秋說道：“殿下，請講。”

  蘇河問道：“你曾是燕國第一強者，為何會在我母親的身邊做一個奴仆？”

  歲千秋抬首，看著蘇河，麵容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老辣，說道：“你母親曾於我有恩。”

  蘇河來到牆邊，看著海棠花，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是曾經的秦老說這句話，或許我會相信的。”

  歲千秋負手問道：“殿下此話何意。”

  “每個人的野心是藏不住的。”蘇河開口，堂堂燕國第一強者，又怎會甘心屈居人下做一個奴仆呢，蘇河以前未曾想過，而今經曆了這麽多事，仔細想想倒也的確可笑。

  歲千秋仍舊麵不改色，說道：“殿下說笑了，老奴對小姐的忠心天地可鑒。”

  蘇河接著開口說道：“你曾說你跟在母親身邊十二年，可你為何連她如何澆海棠花都不知道？”

  歲千秋眼睛微眯，一抹精光不易察覺的露出，稍縱即逝。

  “我曾在燕國王墓的幻境中見過母親，她當時是這麽澆花的。”蘇河拿起水壺，回想著當初在幻境中看著自己母親澆花的樣子，她澆海棠花時最開始澆的並非花蕊，也非根部，而是葉子，她也會命自己的下人澆花時先澆葉子。

  但蘇河觀察過，歲千秋澆花時，從未先澆過葉子。

  歲千秋神色恢複了平靜，他沒想到蘇河竟然在燕國王墓中看到了其中的幻境，或許燕傾城早就預料到蘇河會去那裏一樣，早早的布下了結界和幻境，又或許那燕國玉璽本就是為蘇河準備的。

  蘇河放下水壺，轉過身看向歲千秋，說道：“歲大人，如何？”

  歲千秋收回思緒，看了一眼天色，說道：“殿下，這件事我日後再和你解釋，現在有人出賣了我們和你，複國的身份已經暴露，咱們必須馬上離開。”

  蘇河知道複國的身份根本瞞不住，從他答應歲千秋複國的那一天起就知道會是今天這個結局，所以當他聽到歲千秋這麽說時，蘇河並不覺得意外，或是惶恐。

  蘇河有想過一旦複國失敗便逃離長安，隻是現在他清楚自己逃不了了，因為歲千秋就站在自己身前。

  “殿下，再猶豫的話，我們就真的走不了了。”歲千秋再次說道。

  他並沒有說謊，的確有人出賣了他們，但今日的祭祀大典剛剛結束，聖皇回朝，即使聽聞這個消息再派人來抓也需要一些時間，所以他們正好可以趁此機會逃離長安。

  蘇河未動，而是開口問道：“所以你不打算在這裏動手嗎？”

  歲千秋問道：“殿下何意？”

  蘇河搖了搖頭，笑著繼續說道：“我猜你應該是想等到我拿出玉璽再動手吧？”

  歲千秋聞言，緩緩站直了身子，臉上恭敬的神情不再，而是無盡的冷漠。

  既然蘇河已經看出了所有，那他自然是沒什麽好再偽裝的了。

  歲千秋的確是在等蘇河拿出玉璽，他需要玉璽將散落在大陸各處的全部燕人聚集起來，他需要東山再起，複國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事實上正如蘇河之前所說的那樣，歲千秋的確不是燕傾城的奴仆，他也從未在燕傾城的府上呆過。

  而他之所以化名秦老呆在蘇河的身邊，將他照顧到大，就是為了得到玉璽，因為他曾聽聞玉璽在燕傾城的手上，從燕傾城死後，玉璽便消失了蹤跡。

  如果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能夠找到燕國玉璽的話，那一定就是蘇河了，燕傾城的孩子。

  歲千秋複國並非為了燕國百姓著想，他有野心，他想成為燕國的新王，這樣的野心是藏不住的。

  蘇河說道：“不過恐怕要讓你失望了，玉璽我已經交給了一個人。”

  “誰？”歲千秋問道。

  “一個真正對燕過百姓有幫助的人。”蘇河說的很隱晦，他並沒有將那個人的姓氏透露給歲千秋。

  “其實守在你身邊我隻是想複國，並沒有想過要殺你。”歲千秋眼中殺意盡散，他必須要得到玉璽，在這之前，蘇河不能死。

  蘇河點了點頭，對於歲千秋的話不置可否，接著說道：“李鵬飛你還記得吧。”

  李鵬飛，尚書部一名大臣的獨子，當年蘇河清楚記得他剛剛穿越而來所見的第一個人就是李鵬飛，隻不過那時兩人還在道院，但蘇河卻明顯的感受到了來自李鵬飛眼中濃濃的殺意。

  蘇河知道自己和李鵬飛沒有什麽深仇大怨，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他。

  雖然之後李鵬飛在去往漠天關的路上死了，但蘇河這些年一直沒有忘記找尋李飛鵬為何要殺自己的線索。

  也是直到今時今日，聯想起過往的種種，蘇河才恍然明白了一切。

  因為殺李鵬飛的人就是歲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