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你的刀慢了
作者:九曲      更新:2021-01-05 04:41      字數:2717
  “嗖!”

  遠處射來一支利箭,直接穿透李文的大腿,疼的他麵目猙獰,跪在了地上。

  李文渾身冒著冷汗,強忍著疼痛帶來的昏意,仰首看著自己的父皇,眼中全是恨意。

  聖皇伸手,想要扶起自己的孩子,臉上全是痛苦之色。

  可這就是皇室的親情啊,他們誰都如此,別無選擇。

  雲台下,眾人看著眼前的一幕,皆是搖頭歎息。

  李文艱難的站起身,手裏依舊握著匕首,朝著聖皇一瘸一拐的走去。

  “嗖!”

  神衛軍中再次射出一把利箭,直接貫穿李文的胸口。

  “噗!”

  李文再難控製,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匕首也掉落在地。

  “停手!”

  聖皇情急喊道,看著噴灑在自己身前地上的鮮血,聖皇也是再難控製上前兩步,扶住了李文,那始終是自己的孩子啊,不管他做錯了什麽,他始終是自己的親生骨肉。

  金老太監趕緊走上前,揮散那些神衛軍,現在李文已經失去了攻擊的能力,聖皇也無性命之憂。

  聖皇扶著李文,看著他身上的兩處箭傷,滿是心疼的道:“何苦呢,我的孩兒啊。”

  李文嘴角不停的滲出血跡,神情也跟著恍惚起來,看著將自己抱住的聖皇,臉上慢慢露出了笑意。

  聖皇的臉上出現了動容,此刻他並不是威嚴無雙的南唐皇帝,此刻他隻是一個父親,一個看著躺在自己懷中奄奄一息卻又無能為力的父親。

  李文呼吸變的微弱,看著聖皇,開口說道:“父皇,你知道我小時候最羨慕大哥什麽嗎?”

  “什麽?”聖皇開口問道。

  “他可以摸你的胡子。”李文伸出手,想要去摸聖皇的胡子,在他眼前,視線忽然變得大亮,他仿佛看到了很多年以前,自己很小的時候騎在父皇背上的畫麵,其實父皇還是愛自己的。

  李文的手最終還是沒能摸到聖皇的胡子,然後落了下來,而李文也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天上雲幕起落,仍舊不見陽光。

  長安城,一戶尋常院落裏,普通百姓一家三口倒在了屋子裏,身上有致命的傷口,卻沒有滲出一點血跡,那是極致刀法的傑作。

  大廳中,金刀晨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觀察著院落裏的情況,他這幾日都躲在這百姓的家中,並以他們的孩子威脅這對夫妻每日給他準備食物,並讓他們出去打探情況。

  這幾日大理寺的人一直在追查金刀晨,龍正天自然不會放過他,金刀晨就像是過街老鼠一樣躲了好幾天,想要逃出長安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今是祭祀大典的正日,金刀晨知道長安城中大部分的兵馬肯定都要轉移到皇家園林之中,因為李文肯定會反,所以金刀晨知道今日逃走是絕佳的機會。

  既然要離開,那這一家三口自然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金刀晨也就順手將他們全都給殺了。

  金刀晨推開房門,來到院中看到了一個人,讓他不由停下了腳步。

  來人穿著一身大理寺的官服,但並不是龍正天,而是寒江渡。

  金刀晨凝眉,仔細算來從自己那日在舞袖庭逃離一直到今天,他始終都沒見過寒江渡,雖然之前寒江渡是跟著自己的,但現在他也不確定寒江渡是否還會站在自己這邊。

  燕之已經死了,金刀晨也算失勢,寒江渡自然沒有在跟著他的理由了。

  那情份呢?

  在大理寺的那段時間裏,金刀晨對寒江渡也算是照拂有加,不但幫他殺了李成,還助他早早的坐上了大理寺寺正的位置,難道寒江渡不該心存感激嗎。

  哪怕不站在自己這一邊,在今日這麽關鍵的日子裏,放自己一馬也該是人之常情吧。

  金刀晨在心裏盤算著,他並沒有做出什麽反應,隻是單手緩緩握住了掛在腰間的繡刀。

  金刀晨並不清楚寒江渡出現在這裏是何用意,在不確定寒江渡是幫自己,還是來殺自己之前,金刀晨自然不會輕舉妄動。

  寒江渡在這時轉過身來,拱手道:“金大人。”

  金刀晨凝眉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寒江渡說道:“這幾日小人一直在找金大人。”

  金刀晨問道:“是龍正天的意思?”

  寒江渡搖了搖頭,說道:“是我自己的決定。”

  “決定?”金刀晨手挪開了刀柄,問道。

  寒江渡說道:“燕之已死,燕國複國也無希望,現在大勢已去,金大人唯有離開長安才可安身。”

  金刀晨說道:“我知道。”

  寒江渡看了一眼房間中身死的一家三口,知道金刀晨已經做好了要離開的準備,便接著說道:“今日雖是祭祀大典,大理寺的大部分兵吏都被分派到了皇家園林,但龍正天知道金大人會選擇今日離開長安,所以出城的地方都被他設下了關卡,隻等金大人自投羅網。”

  金刀晨凝眉問道:“真的?”

  寒江渡點頭,麵容始終平靜,讓金刀晨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端倪。

  金刀晨說道:“不管如何,今日我都要離開長安。”

  寒江渡說道:“我可以幫助大人。”

  “你?”金刀晨眯起眼睛,說道:“你為何幫我?”

  寒江渡誠懇的說道:“當初在大理寺,是金大人對我多有照拂,才讓寒江渡有了今日的地位,寒江渡是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金大人身陷險境的。”

  金刀晨深吸一口氣,看了寒江渡半晌,才點頭道:“還算你有心。”

  寒江渡隨即讓身,說道:“金大人,隨我來吧。”

  金刀晨負手,準備走出這家普通的院落。

  在剛剛經過寒江渡的時候,金刀晨的腦中突然精光一閃,然後轉身霍然辟出一刀,毫不猶豫。

  寒江渡表現的太過平靜了,從剛進這個院子,從金刀晨看到他開始,一直到現在,寒江渡都表現的太過平靜了,平靜的好像他既不是來殺自己的,也不是來幫自己的,因為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

  所以寒江渡一定是在偽裝。

  那他因為什麽而偽裝自己呢?

  金刀晨不知道,他也不需要知道,他隻要知道此刻他必須要揮出這一刀,因為下一秒迎接自己的也許就是死亡。

  金刀晨已經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判斷,但他還是慢了一步。

  金刀晨瞳孔大睜,刀光閃耀在他的眼前。

  而後金刀晨看到淩亂的刀影繚繞在整個院中,如秋風卷落葉般劃過了自己的脖頸。

  此時,寒江渡已經揮刀而落。

  而事實上並不是金刀晨的決斷慢了,而是他的刀慢了,慢了寒江渡半招。

  這半招便足矣要了他的命。

  金刀晨感覺呼吸變的急促起來,過了幾息之後疼痛才蔓延過全身。

  金刀晨身子緩慢倒下,但他不想倒下,他用盡渾身最後一絲力氣抓住寒江渡的肩膀,然後是手臂,到寒江渡的手上時,寒江渡還是扶住了他。

  金刀晨艱難的仰首,問道:“為...為什麽?”

  寒江渡低首,平靜到沒有任何的神情,說道:“人都要往高處走,你說過的,金大人。”

  金刀晨說道:“你背叛我!”

  “一切都該結束了。”寒江渡搖了搖頭。

  在死亡麵前,背叛是這個世間最可笑的說辭。

  金刀晨瞳孔泛白,但還是想要拚了命的活下去:“救救我,求你,我不想死,我教了你很多啊。”

  “這刀法是你教我的,現在還給你。”寒江渡點頭,再次橫空劃出一刀,直接將金刀晨的頭顱砍下。

  枯葉落下,一切終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