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烏雲漸濃，地上鳥獸蟲鳴。

  蘇河心中思緒萬千，然後慢慢收起。

  歸雁塔前，雲雪瑤清麗的身影顯現，緩步朝著拱橋上走來。

  蘇河偏頭，看著雲雪瑤絕美的容顏，一如過往那般擾亂了蘇河的所有思緒，肆無忌憚的闖進了他的心裏。

  然後蘇河笑了，不知為何，看到雲雪瑤後，蘇河便覺得來到這個世界後一切都值了，哪怕這是一個夢，也都值了。

  雲雪瑤走上拱橋，站在蘇河麵前，平靜的看著蘇河。

  當年聖皇賜婚的時候，雲雪瑤的心中自是反感的，因為那時候的蘇河除了是將軍府次子以外，就是一個寂寂無名的少年，和她相比簡直就是天差地別，就算雲雪瑤想要找一個雙修對象，也絕不會是蘇河。

  也是自從那次在白河道院抓張伯通之後，讓雲雪瑤漸漸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也是從那次之後，雲雪瑤慢慢發現蘇河似乎並沒有像傳聞般那麽的無用。

  又或者說從那次之後，雲雪瑤發現蘇河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不過不論如何，蘇河都已成功的改變了她內心最開始的想法。

  “來了。”蘇河開口，露出笑意。

  看著雲雪瑤，蘇河忽然覺得，如果這個世界是虛幻的，那麽雲雪瑤就是他最美的那個夢。

  雲雪瑤點頭，轉身看向遠處薄霧下的清泉河，開口說道：“我們見過幾次，好像每次都是你在等我。”

  蘇河同樣看著遠處的清泉河，說道：“可在路上都是我在追趕你，什麽時候能換做你來等等我呢。”

  雲雪瑤搖了搖頭，她不能停下，她要站上最高處，那是她兒時就立下的誓言，當然也因為很多原因，包括她的母親。

  蘇河感受到了雲雪瑤的想法，不覺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像雲雪瑤這樣的女人，是很難被感情所左右，也很難為了感情而放下些什麽的。

  不過這樣也好，有難度，才有奮鬥的目標。

  “我會保護好你的。”蘇河忽然開口。

  雲雪瑤微微蹙眉，眼中的感動一閃而逝。

  在南唐，或者整個大陸，想要和雲雪瑤成為雙修道侶的人很多，這其中不乏像柳如白這等天之驕子，更有一些隱世世家的家主和修行大宗宗主想要與雲雪瑤雙修，雲雪瑤體內的鳳凰血脈更可助他們突破修行大關，是世間罕有的寶貝。

  之前，有聖皇的賜婚，那些家主和宗主不敢妄為，但如今蘇河並沒有從鴻蒙之路中帶回天宮的秘密，聖皇也對其多少有些失望，如今看著這樁婚事自然也就遙遙無期，也給了很多人機會。

  不出意外，等到雲雪瑤體內的鳳凰血脈順利融合完成之後，將會有大批的世家家主和宗門宗主像國公府提親。

  但這些蘇河都不在乎，他會依靠自己的實力，去把自己想要的東西，緊緊的攥在手心。

  雲雪瑤攤手，掌心靜靜懸浮著一件巴掌大小的寶器，上麵浮光徜徉，絕非凡物。

  “謝謝你。”雲雪瑤開口，這句話是對蘇河說的，不論他在鴻蒙之路到底經曆了什麽，她都要對蘇河說一句謝謝。

  自己的寶器之所以能如此順利的凝練成功，完全要歸功於玄金令的加持。

  而能在鴻蒙之路中成功帶回玄金令，想必蘇河一定經曆了九死一生的局麵。

  蘇河深吸一口氣，露出笑意，能夠得到雲雪瑤的一句謝謝，無論生死，倒也值了。

  拱橋上刮起了一陣涼風，驚走清泉河上的那對鴛鴦，也打破了兩人之間美好的氛圍。

  雲雪瑤臉上再次恢複了往日的清冷，舉目眺望。

  遠處薄霧下，清泉河上的客船漸行漸遠。

  蘇河自然也知道，該來的終究會來，就像是命運的安排。

  逃避，終究是無用功。

  涼風吹過，烏雲之下雷聲滾動。

  雲雪瑤雙手疊於腹前，開口說道：“你不該得罪大皇子。”

  那日在雀樓，蘇河不該為了一個在眾人眼裏無關緊要的可兒，而去得罪大皇子，在如今的長安城，去得罪大皇子是最不明智的選擇。

  誰都知道，大皇子成為未來的儲君幾乎已成定局，不論是一直以來都選擇中立的大理寺寺卿還是之前傾向於五皇子的禦史台正史都在這個時期選擇沉默。

  可蘇河卻在這時偏偏選擇逆道而行，這可不是什麽明智之舉。

  蘇河說道：“我隻是不想看到一個無辜的人死去。”

  “是因為她是燕人。”雲雪瑤平視前方，她並沒有用疑問的口氣，因為她心中已然知曉蘇河去救可兒的原因。

  蘇河凝眉，而後露出笑意，搖頭道：“你想說什麽？”

  “大皇子一脈近來死了很多人，而且這些人的死並非魔族或是北秦暗探所為。”雲雪瑤看著蘇河，想從他的眼中看到一些什麽，或者說她其實並不希望看到一些什麽。

  “你在懷疑我？”蘇河回望雲雪瑤，目光無動，神色平靜，卻有一些失望在臉上蔓延。

  雲雪瑤凝眉，她自是看出蘇河的失望來自於她的不信任。

  雲雪瑤本不想懷疑蘇河，可除夕那天他甘願以身犯險的救走可兒，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而且這段時間大皇子一直在追查那些官員被殺一事，說到底雲雪瑤其實還是擔心蘇河，擔心整件事與蘇河有關，擔心蘇河的安危。

  蘇河知道了雲雪瑤的答案，臉上笑意更濃，說道：“就因為我是燕人？”

  “那你能告訴我答案嗎？”雲雪瑤這次是帶著詢問的語氣，她自己也不斷定，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在看到蘇河失望的眼神時，自己的心會亂，她現在隻想親耳聽到蘇河的回答。

  “我沒有殺那些官員。”

  蘇河平靜的看著雲雪瑤的眼睛，很認真的回答，隨後又搖了搖頭，接著道：“我到的確殺過人，但我自認為我所殺的那些人都是該殺之人。”

  “善惡好壞不是我們能甄別的。”雲雪瑤收回目光，眺望遠方，至少那些官員不是他殺的就好。

  蘇河點頭，善惡的確各有分說，但自己問心無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