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長生渾身濕透地從海中出來，手上橫抱著已經昏迷過去的墨雲姬。

  手術室的燈亮了，楚長生雙手交叉，將額頭抵在手上，周元趕到的時候，楚長生就是這樣一副頹喪的樣子。

  周元緩緩走到楚長生麵前道：“我給你拿了件衣服，幫你開了一間vip病房，到那的淋浴間洗洗吧。”

  楚長生聽見聲音，怔怔地看著周元，眼睛裏的拒絕直白地擺在周元眼前。

  周元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會在這裏守著的，手術還有好長時間，你先去洗漱，等墨雲姬出來，還得你守著，照顧她呢，到時候你要是也垮了，誰陪著她？別小孩子用氣，你動作快點兒，我就代替你在這守二十分鍾，墨雲姬不會生氣的。”

  楚長生看著他，閉上眼睛點點頭，從周元手中接過衣服，被護士領著到了病房，開了熱水簡單地洗洗後，將頭發吹幹，換上衣服，便匆忙地從病房裏離開。

  剛跑了兩步就被護士攔住了：“哎，你不能走，身上的傷還沒處理呢，本來就破了口子，還去海水裏泡了，別看你剛剛洗過澡了，這要是感染了，不處理可容易發燒。”

  周元擺擺手示意沒事兒，拿著一袋子藥品，扔給楚長生說道：“包紮一下吧，瞧在這可憐見的。”

  楚長生接過來，拿出來幾個常用的，粗暴地消毒，敷藥，便拿綁帶包紮上了。

  之前的東島勢力也是會陰，拿著刀就紮，盡管他們實力不濟，但人多力量大，楚長生還是不免得被傷著一點兒，其中不乏有深的傷口。

  周元見他就這樣一直看著，也不勸什麽，畢竟是讓他放在心尖上的人，那種看著自己心愛之人倒在自己麵前，自己卻無能為力去改變的無力感，放誰身上，現在都得是一副頹喪。

  楚長生當時就那樣眼睜睜地看著鋒利的匕首刺進墨雲姬的身體裏，看著她被無力地推下去海，在海裏無力地掙紮，以及血色在海裏的一點點地蔓延，看著蕭四海嘲諷地笑著，一點兒一點兒的離他越來越遠。

  楚長生攥緊拳頭，有段時間沒剪的指甲在手掌陷進一個深度，疼痛感讓楚長生微微冷靜了一點兒。

  周元看著楚長生眼中的痛苦，輕輕歎了一口氣，在旁邊坐下，和楚長生一起等著。

  “啪嗒啪嗒啪嗒”，皮鞋在走廊上小跑的聲音回蕩，幾個人喘著氣走到楚長生，領頭的人抬手便照著楚長生的右臉頰捶了一拳，楚長生也不躲，就這樣看著站在他麵前的三個人——墨氏三子。

  打他的那個人，也就是墨雲姬的大哥墨雲浩。

  楚長生能忍，旁邊的周元可是坐不住，“騰”地一下站起來：“操，你幹什麽！”，楚長生拉住周元的胳膊，一下子把他拉回椅子上。

  “我幹什麽？楚長生，雲姬離家出走跑到雲台，就是給你擋刀子的？你個廢物！什麽都護不住！”墨雲浩叫嚷道，說出來的話愈來愈尖酸刻薄。

  旁邊經過的護士聽見了吵鬧聲，衝著幾個人喊道：“禁止喧嘩，要吵給我出去！”

  墨雲浩看了一眼，想到墨家的麵子，也就閉上了嘴，刻薄的眼神如毒蛇般死死鎖著楚長生。

  周元一看這架勢，心裏一股氣“蹭”地一下又上來了，站起來就想和墨雲浩三個人對持，剛起身就被楚長生按住了胳膊，楚長生低啞著音嗓道：“她還在裏麵呢，別吵。”

  周元看了看楚長生，冷哼一聲，老老實實地坐回了原位。

  僵持著的氣氛不知道經過了幾個小時的發酵，“啪”手術中的燈滅掉，楚長生連忙站起來，另一邊椅子坐著的三個人不甘示弱地站起來，搶在楚長生前麵，楚長生的手攥了攥，還是作罷，周元就在後麵看著自己好友忍氣吞聲的樣子，也沒做什麽舉動。

  照著楚長生的樣子他也知道楚長生自責的態度，他覺得自己沒保護好墨雲姬，甚至覺得那一拳也是理所應當……

  “誰是家屬？”主治醫師問道。

  “我們三個，是病人哥哥。”墨雲浩搶先說道，醫生看了一眼說道：“行，那簽一下單子，去前台付醫療費。”

  楚長生沒管那麽多，他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病床上躺著的墨雲姬，臉色有些蒼白，連嘴唇都是青紫的，就那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墨雲浩接過單子，看了看衝一邊的楚長生說道：“你，去交款。”

  旁邊敘說注意事項的醫生皺了皺眉，但也沒說什麽，被提到名字的楚長生看了看墨雲浩，還是抬手接過了單子，快步跑到樓下前台繳了款，詢問了一下病房，乘著電梯到墨雲姬的病房門口。

  門是關著的，楚長生猶豫了一下，手指蜷起，敲了敲門“篤篤”。

  門內聽見聲響的墨家三子皺了皺眉，墨雲浩示意墨雲聰去看看情況。

  “唉”地歎了口氣，摟住楚長生的肩膀，帶他去了醫院裏的吸煙區。

  兩人麵對麵倚著牆，周元從兜裏抽出兩條煙，其中一個扔給楚長生，靠近火機點燃了香煙，深吸了一口。

  楚長生拿著煙，微微走神，咬著煙對周元說道：“借個火。”

  周元看了看楚長生，掏出兜裏在小賣部裏一塊錢買的打火機扔給楚長生，後者接住後打起火，右手微微掩著，垂眸，點燃煙後把火機扔回周元，手指夾著煙，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身子倚著牆，右腿膝蓋處微微曲起，煙霧之中一副矜貴的模樣。

  這一片的吸煙處倒是少有人來，周元扯起話題問道：“你怎麽想的。”

  “什麽怎麽想的？”楚長生失笑一聲，把問題扔回去。

  “別給我在這裝糊塗，你打算就這樣忍下去？墨雲浩三個人麵前是這樣，蕭四海那邊也這樣？？”周元把話挑明問道。

  楚長生深吸一口，吐出一片煙霧道：“蕭四海……我會讓他付出代價。”

  煙霧中，楚長生的眼中露出危光，殺機在眼中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