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避嫌
作者:歸涯      更新:2021-05-19 10:39      字數:3554
  尤其是隨著阿徹逐漸掌權,身上李唐的影子越來越淡薄,於是所謂的公私分明,也逐漸變成你自己還沒有發現不為自己所付出的努力,為自己獲得的成就,為自己立下的功績而忘記,卻忘記了從來沒有為阿徹做點什麽,畢竟你最在乎的那個李唐,在不和不覺見已經消失了。”

  身份可以有多個,但人始終是那個人,李二從來就沒有精神分裂症。

  陳阿嬌的這段話,對葉天而言無異於晴天霹靂。

  葉天的所作所為,如果放在後世,就像一個員工與老板結婚了,然後為了公司的業績,沒日沒夜的努力工作。

  最終是幹出了不起的成績,然而沒有過一句甜言蜜語,甚至連結婚紀念日都忘記了。

  葉天的情況也差不多,隻是臣子與君主的關係,要比員工和老板的關更加複雜,複雜到葉天逐漸在自己幸福的港灣裏迷失了。

  當葉天逐漸醒悟後,陳阿嬌才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淡淡的說:“既然知道該怎麽做了,就不用我來教了吧,未央宮距離這邊不遠,你也去過幾次,用人帶路嗎?”

  “不用。”葉天長歎了一聲,終於明白了陳阿嬌的良苦用心,他恭敬的作揖行禮。

  兩次了,第一次點破了自己忘乎所以,這是第二次,挑明了自己的自以為是。

  如果這兩次陳阿嬌都保持了沉默,恐怕自己跟李二之間,真的會產生一道難以彌補的裂痕,好在現在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葉天轉身告退,等他離開椒淑殿後,白洛才緩緩的出現在屋內,就坐在葉天原先的那個椅子上。

  陳阿嬌看到白洛後道:“怎麽不跟過去?不是擔心葉天的安全嗎?”

  “這裏是皇宮,普天之下,還有比這裏更安全的地方嗎?再說是私事,我跟過去不合適。”

  說到這裏頓了幾秒,然後看向陳阿嬌問道:“你以前不是希望葉天和李二保持距離嗎?這兩年是怎麽了?就因為葉天的功績越來越多,對大唐的作用越來越大?”

  陳阿嬌對葉天感情上的變化,是最明顯的,從開始的敵視,再到後麵的認可,甚至到這兩年屢次出手協助,完成了從敵到友的轉變。

  “有問題嗎?”陳阿嬌高傲的仰起下巴,對白洛說道:“我隻希望阿徹幸福,希望阿徹開心,希望阿徹能得到自己想要,不希望她因為跟葉天的決裂而傷心憂鬱,不希望她因為失去冠軍侯而惋惜,難道這個理由還夠充分嗎?”

  陳阿嬌的回答,讓白洛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想想這個理由似乎的確足夠了,隻是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一時間又說不出來。

  她隻能換了個角度來問:“我還是無法理解你們倆人之間的情感。想知道在你的眼裏,李二究竟是什麽?是夫君?還是家人?”

  這讓白洛想不通,如果陳阿嬌把李二當做丈夫,那得知李二是女人……。

  陳阿嬌立刻反問說:“你看到葉天跟義妁恩愛有加時,又是怎麽想的?”

  “我跟義妁的感情很好。”白洛和義妁確實情同姐妹,當然這跟倆人一個是人,一個是鬼有關。

  葉天需要有夫人為他傳宗接代,葉天出門在外也需要強者保護,倆人沒有矛盾衝突,相處時自然要和諧。

  說到這裏,白洛詫異的問陳阿嬌:“難道你跟葉天的感情,也很好嗎?”

  這次白洛是把陳阿嬌問住了,在自己的眼裏,葉天究竟是什麽定位?

  以前陳阿嬌總是說,自己想要的東西,哪怕是別人的,也要搶過來。

  為此她還不惜跟李子夫搶過,要把葉天搶過來做自己的弟弟,當時沒有成功,後來陳阿嬌也選擇不了了之。

  以陳阿嬌的性子,她放棄的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不想爭了。

  是因為對葉天不喜歡了,顯然不是。

  那是究竟什麽原因,讓她不想跟李子夫爭了?

  陳阿嬌轉頭看著,那裏掛著一幅字,是李二用楷書所寫,書法雖然有些稚,卻是她最喜歡的一幅,所以特意要過來掛在屋內最顯眼的位置。

  “隻是不希望葉天跟阿鬧翻罷了。”陳阿嬌說這話的時候,心虛了。

  這恐怕是她自出生以來,第一次心虛,這種心理空蕩蕩的感覺,讓她感到非常的懊惱。

  有種說不出的鬱悶,就感覺胸口有塊石頭堵住,推不走也搬不開,就放在那裏,讓人感到莫名的煩。

  白洛盯著陳阿嬌臉上表情的變化,總感覺陳阿嬌不夠坦誠,似乎是隱瞞了什麽。

  像陳阿嬌這麽驕傲的女人,也會有所隱瞞嗎?

  另一邊葉天沿著記憶中的路線來到了未央宮,現在オ是剛過中午不久。

  陛下這兩天的心情不太好,那些郎官們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觸了黴頭,成為倒黴的出氣桶。

  上午的時春坨說前段時間又弄來些雜耍的侏儒,心情不好的李二,便邀請是內朝官們一起來看侏儒的表演。

  唐朝有畜侏儒的習慣,侏儒經過學習訓練,能掌握諸多本領,其中表演歌舞雜技的比較多,男女都有。

  內朝官也叫中朝官,像侍中、常侍、散騎、諸吏都是內朝官,像九卿這種就屬於外朝官。

  用不太準確的話來說,就是內朝官類似天子的智囊團,隻要從天子的角度來思考問題,為天子出謀劃策。

  外朝官就是支撐架,這些人考慮的是家國天下,很多時候因為利益的原因質疑天子的決策。

  內朝官的權勢多,他們跟太監又不一樣,太監靠的是獻媚,而內朝官多數靠的是儒學之士,他們出身可能低賤,但能力絕對不差,不像有些外朝官可以靠資曆或者家室往上爬。

  之前李二通過“科舉”製度,提拔了一批能力出眾的智囊團,構建了內朝體係,與外朝官分庭抗爭,加強自己在朝中的話語權。

  某種意義上說,葉天雖然是外朝官,但在外朝官看來,他就是內朝,隻是不在內朝罷了,畢竟葉天平時也不上朝。

  葉天過來的時候,眾多內朝官正好陪著李二看侏儒的雜耍表演,守門護李都認識葉天,換做其他人肯定要攔下通報,葉天的話肯定直接放行。

  就這樣也沒有通報,葉天就直接走到了內朝廳內。

  李二看到葉天大搖大擺的進來,想到自己頭上都跑馬了,怒氣直接爆發了,她一拍麵前案幾說道:“門外護李是誰,為何不報便將人放進來?”

  下麵的侏儒都也不認識葉天,但看到陛下發怒了,自然停下手裏的動作,到一起瑟瑟發抖,天子之怒可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葉天見李二這反應,心理撇了撇嘴,這就遷怒了?

  至於嘛!

  “我闖進來的,他們還要強攔嗎?”葉天說著讓侏儒繼續表演,然後走到李二旁邊,跟春坨說道:“去給我找個軟墊和案幾,我坐這兒。”

  李二正在氣頭上,看到葉天這副不要臉的模樣,立刻質問道:“誰允許你坐這兒的?”

  葉天一臉理所當然,“上次不就坐這兒嘛?再說又不是朝議,坐那兒不是坐。”

  廳下的那些內朝被葉天這霸氣嚇呆了。

  臥槽!

  不愧是冠軍侯,輕易就說出了我們內朝官做夢都不敢說的話。

  真就不怕天子ー怒之下,治個不敬之罪。

  葉天當然不怕,在華夏,無論是哄女人還是追女人,關鍵就是不要臉。

  以前自己就是太要臉了,所以倆人的關係才始終若即若離。

  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說的不就是這個意思。

  果然怒不可遏的李二,看著葉天這副恬不知恥的模樣,攥拳咬牙。

  最後還是瞥了一眼旁邊呆若木雞的春坨喝罵道:“還杵在哪兒幹什麽?搬個案幾過來,還要朕親自給你隻派人手不成?”

  做下人最憋屈的地方莫過於主人想發脾氣時,又舍不得對當事人發,這種情況下被拿來做撒氣桶。

  做是錯,不做也是錯,總之這頓罵你是不挨不行。

  春坨乖乖的退下,然後安排護李搬來了案幾和果盤,就擺放在李二的下手位。

  侏儒的表演繼續,隻是廳內的眾人已經沒有再看的心思,葉天除外。

  李二瞥了一眼旁邊看的津津有味的葉天,剛壓下去的火氣,噌的一下又冒上來了,你這是什麽意思?

  真就過來看侏儒表演來了?

  她陰陽怪氣的擠兌說:“平日裏朕派人請冠軍侯來未央宮議事,冠軍侯都是百般推辭,說什麽自己內政之事,不宜參與過多,今兒是吹得哪邊的風,怎麽不請自來?”

  下麵的內朝官聽到李二開口,隱約間已經嗅出一絲不對味來。

  難道說最近陛下心情不好,原因在冠軍侯身上?

  臥槽,這可是大新聞!

  難道李夫人要失寵了不成?

  “啊?”葉天聽到李二的話時,手裏還拿著吃了一半的梨子,嘴裏還不停的在嚼著,等嚼碎咽下去後,又啃了口,支吾著說:“剛才聽皇後說,陛下最近心情不好,這不特意過來看看嘛。”

  臥槽!

  下麵的內朝官都驚呆了,冠軍侯牛逼!

  這話也說得出來,真就不怕陛下雷霆一怒唄?

  如今葉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十三歲的少年,按理說除了李子夫這位親姐外,再去後宮的話,就要考慮避嫌了。

  這開口就是從皇後那邊過來?

  難道陛下生氣,是因為冠軍侯跟皇後走的太近了?

  這也勁爆了吧?

  “過來看看?你是來看朕的,還是來看這些侏儒?”李二也是氣呀,你也知道我心情不好?

  也知道要過來看看?

  那你倆眼看哪兒呢?

  朕就長得那麽不招你待見,還不如幾個侏儒好看唄?

  葉天立刻表明立場說:“自然是來看陛下的,但更不能掃了陛下的雅興不是?”

  “看到你來後,就沒雅興了,下去都下去!”李二命兩邊的直官把侏儒都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