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最初的厭惡，到後來的相伴。

  這過程曆經了萬年，雖說鮫人並不知道七彩蛇的存在。但是對於七彩蛇，鮫人卻是另一種存在。

  “與我而言，龍吟便是我的命，如今他已不在世……”

  不等鮫人的話說完，七彩蛇很快打斷了她的話，“那又能如何，你在萬年冰洞這些年，他也不曾陪在你身邊呀！”

  七彩蛇的情緒有些激動，這種波動讓鮫人有些看不懂。

  她不知道平日裏好端端的七彩蛇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可我已不在。”鮫人說這話的時候，平靜地猶如在說其他人的事情，“你知道的，我進這鎖妖塔的時候就隻剩這一縷亡魂了，繼續呆下去也隻能以亡靈的形式存在於天地間。”

  這話讓七彩蛇愣在原地，萬年間他刻意將這件事忘掉，給自己的心找了一個處所。

  卻不成想，今日竟然是他最親的人將一切都戳穿了。

  “就算說破天，我也不會允許他們那樣做！”七彩蛇滿臉的憤怒，看向鮫人也不再有往昔的情愫。

  看七彩蛇如此反抗，孟靜姝有些猶豫了。

  站在一旁的謀畫子心中焦慮不已，再繼續磨下去恐怕難以有結論，於是他很快幻化成一個人的模樣。

  “鮫人。”他輕喚一聲。

  正與七彩蛇對峙的鮫人循聲望過去，在看到眼前的人時不禁怔住了。

  順著鮫人的視線，七彩蛇也望了過去，站在遠處的“龍吟”讓他的臉變得煞白。

  “你們無恥！”七彩蛇開口怒罵，“這分明就是欺騙！”

  孟靜姝緊皺著眉頭，她自然知道這樣做不太厚道，但目前的形勢不允許再耽誤下去了。她的內力正日趨減少，孟靜姝不想走到最後成為一個無用之人。所以，她想要盡快離開這裏，盡快離開鎖妖塔。

  鮫人已經邁出了腳步，一步一步緩緩向“龍吟”的方向走去。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龍吟”，這是自萬年前兩人離別之後，第一次重逢。

  鮫人緊張到腳尖懸浮在地麵，甚至連走路的姿勢都變得奇奇怪怪。

  “你來了。”鮫人立在“龍吟”麵前，羞澀地開口。

  進入鎖妖塔之後，鮫人曾經幻想過無數次，龍吟能夠衝破鎖妖塔前來救他。

  這種期冀，摻雜著擔憂和恐懼，被日複一日的時間折磨著不複存在。由最初盼望他到來又害怕他會手上，變成對他不能進來倍感失落，隨著時間流逝之後，鮫人又希望他能夠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權當她不複存在。

  複雜的情緒之下讓時間變得更加漫長和孤寂。

  “你還好嗎？”鮫人再次開口，此時已經淚眼婆娑。

  “龍吟”點了點頭，作為當事人的謀畫子清楚地很。一旦開口，可能就會麵臨著被戳穿，到時候想要的效果便達不到了。

  一滴淚水自鮫人的眼眶中滑落，徑直砸在地上匯聚成一顆珍珠。

  “我不想騙你，我一點都不好。”說這話的時候，有一顆眼淚落下來，“我想你想得緊，每天每刻每時，甚至每一秒鍾都在想你。”

  鮫人的目光甚至不敢落在“龍吟”的臉上，她的目光始終注視著他的胸膛。

  “你過得好嗎？”

  “他是假的，他是這幾個人壞人想要引你說出法子變出來得！龍吟已經死了，你別再抱著幻想了！”七彩蛇的聲音高亢，若不是被孟靜姝鉗製著，想必他會立即衝上去。

  “你最好給我老實點，不然我剝了你的蛇皮！”孟靜姝壓低聲音威脅道。

  七彩蛇回眸瞪了孟靜姝一眼，卻也老實下來不再說話。

  可就站在不遠處的鮫人對此充耳不聞，她像是壓根就沒有聽到七彩蛇的話。

  “你過得一定不錯，我都聽龍焱說了。”說到這裏鮫人的麵上露出一絲難過，“你這次來是為了龍焱嗎 ”

  說到這裏，鮫人仰麵看向“龍吟”。

  適才一直都偽裝地極好的謀畫子，有些亂了方寸。本以為就是一個瘋癲的婆子，隨便糊弄一下就好了，卻不想這瘋女人一直都在引導他說話。

  被鮫人炙熱的目光盯著，“龍吟”有些繃不住了。

  “為了你。”

  隻三個字就讓鮫人臉上現出滿足的笑容，她扭捏著揉搓著衣角。

  這邊被孟靜姝控製的七彩蛇更加急躁了，“鮫人，你別相信他們的話，他們沒一個是好人，都是來欺騙你的，就像當年龍吟欺騙你的一樣。”

  鮫人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先前滿臉的幸福也消失了。

  她的目光在龍吟臉上端詳，笑著開了口，“謝謝你，隻是龍吟從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謀畫子被鮫人拆穿，臉上有些不好看，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其實，不必做到這種份兒上，我也會將辦法告訴你們。”

  “你瘋了！”七彩蛇大叫，鮫人簡直就是扶不起的劉阿鬥。別指望能夠通過任何一種方式讓她清醒過來，有這種想法的人才是最愚蠢的！

  七彩蛇有些後悔了，若早知麵前的女人如此不將自己的性命看在眼裏，他又何必陪著鮫人在這萬年冰洞萬年之久。

  正在他發飆的間隙，鮫人陡然將目光轉向這邊，“還有謝謝你一直陪著我。”

  這句話讓七彩蛇徹底沒了聲音，他熬了這些年，可不是為了聽到這句話。

  “你冷靜一些，事關重大，我們商議一下再做決定如何？”七彩蛇已經由最初的咒罵變成懇求。

  “七彩蛇，謝謝你，此事已成定局，我已經做了決定。如今我隻剩這一縷亡靈在世間，若不是這鎖妖塔和萬年冰洞，怕是連這一縷亡靈都留不住。若犧牲我一人，能讓所有人都離開鎖妖塔，避免這樣的命運，那我願意。”

  “憑什麽成全他們？！”

  “成全他們就是成全我自己。”鮫人說完這話看向七彩蛇，眸眼中都是亮晶晶的東西，“這萬年來，我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連記憶都沒了，於我而言隻是虛耗時光。可你們不同，你們還有無限可能，再者你也可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