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兩人一路無言地下了山。

  沿途經過渭城，青鸞決定入城做休整，幾日之後再離開。

  卻不想每一個入城的人都要經過嚴格的檢查，途中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煩，兩人做了一番喬裝打扮。

  雖然青鸞並不精通妖界的法術，但是在妖界的那段時間，因著好玩也學了一些易容之術。沒想到竟然在這裏派上用場，瞞過這些凡人倒一點都不難。

  兩人順利進城，可不多久青鸞就輕掩口鼻。

  從袖中抽出一張麵紗遞到龍焱麵前，“戴上！”

  龍焱隻看了一眼，卻不見伸手去接。

  “城中有瘟疫。”青鸞為蹙著眉頭，剛才經過她身邊的一個老伯，咳嗽劇烈，舌絳苔焦，已見發斑。

  “瘟疫？”龍焱不自覺重複她的話，對於醫術他是一竅不通。最多也隻是這幾月跟在青鸞身邊，才知一些皮毛。

  至於瘟疫，他聞所未聞。

  青鸞翻了他一眼，不與他多言，折身在人群中尋找那老伯的身影，“你是龍身，自然不曾經曆這樣的病症。瘟疫發病急劇，證情險惡。一人患病，全城等同覆滅。”

  聽她這樣說，龍焱才感到嚴峻性。

  青鸞眼尖，“在那邊。”

  兩人疾走幾步跟上去，那老伯拐進一處小巷，這裏流民居多。

  青鸞麵色不佳地跟在他身後不遠處，祈禱這次是她判斷失誤。

  那老伯進了院子，青鸞邁步跟了進去。房屋簡陋，家徒四壁，從這裏的窗口望過去就能看到躺在床上的人，麵容枯槁，咳嗽劇烈且瞧著樣子高燒不退。

  她臉上的神情更加凝重。

  龍焱側目看向她，“很難治嗎？”

  “瘟疫傳播極快，瞧他一家人怕是都被傳染了。加之這一片流民居多，環境惡濁，疫情更加難以控製。憑我一己之力，怕是難以回天。”

  龍焱盯著她不禁有些發怔，“這世間竟有連你都無法治愈的疾病嗎？”

  青鸞不再說話，她向來以醫術了得自詡。更是拋卻天界的一切來人界造業，期望能夠扶助貧困，救治疾病。可看到眼前的情境，她竟有些退卻了。

  龍焱毫不猶豫地拉上她的手，徑直將她拽出院子。

  “你幹什麽？”青鸞怒而將他的手甩脫。

  “我們現在就出城，離開這裏。”他目光如炬，態度堅定。

  若這些事會讓青鸞煩憂，那便不要麵對地好。

  “那怎麽行？”青鸞瞪大了雙眸，“我若真得走了，他們豈不是要在這裏等死。到時疫情爆發，會牽連城中所有百姓。”

  “那又如何？”

  青鸞不知他話中的含義，“什麽？”

  “他們的死活又跟你有什麽關係？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不是你能改變的事情。”

  青鸞不禁凝眉，這話師傅也曾跟她說過。

  “可我既為醫者就不能做見死不救的事情，你若怕受到牽連，現在便離開。”青鸞側身下逐客令。

  “你這叫什麽話？既然我跟了你，哪有離開的道理？”

  “隨你。”青鸞丟下這話，轉身離開了。

  現在最重要地就是確定疫情的狀況，有多少人感染了，又到了什麽程度。

  龍焱緊跟在她身後，卻是再沒說過一句話。

  兩人在城中整整轉了大半天，將所有的街道走遍。以免費施藥的方式打探了城中所有的病人，情況不容樂觀。

  因為百姓均是窮苦人，對疫情了解甚少，加之他們平日行蹤的流動性，居住地又以群居為主，這使得疫情很快在他們之中散播開來。

  大多大夫都以感冒醫治，並未放在心上。

  “如今我們該怎麽做？”坐在小館之中，龍焱開口詢問。

  這一圈轉下來，饒是外行人也看出一些問題。那些患者各個臉上身上起著斑點，神誌不清，可隻懂賺錢的大夫卻絲毫不管，隻拿了錢財開一些感冒的藥物。

  “目前，以你我的能力，想要控製疫情已經不太可能。”

  “那你準備怎麽做？”

  青鸞沉默，如今她也拿不出主意。她初來乍到，在城中也沒有相識的熟人，“為今隻能祈求這城主是個明事理的好人了。”

  話說到這裏，龍焱已了然。

  當天太陽西沉前，兩人去了城王府，卻被阻在門外。

  “走走走！你們當城王府是什麽地方，城王哪兒是你們想見就能見的！”

  “麻煩官爺，我們有要事稟報，不會耽誤很長時間的。”青鸞笑著開口，麵紗外的雙眼呈月牙狀。

  龍焱冷臉站在一旁。

  那守在門外的將士被擾得煩了，直接揮手一推。

  幸好龍焱眼疾手快將青鸞摟進懷裏，另一隻手已經摸上劍鞘。

  “你們想幹什麽？！”那位將士很快瞧出龍焱的意圖，已經率先拉開了劍鞘。

  青鸞趕忙給龍焱使眼色，再次挨近那人，“擺脫官爺通融一下。”

  說著將一個小布袋塞進那人的手中，先前還劍拔弩張的軍爺臉色瞬間變化，垂眸看了一眼而後不耐煩地開口，“在這等著，話我可說在前頭，城主見不見那可不是我能做主的！”

  “那是那是，官爺隻管給通傳一聲。”青鸞陪笑。

  龍焱在一旁看得越加鬱悶，她幹嘛衝著那人笑！

  等那人跨進大門去通報，龍焱才開口質問，“你塞給他什麽？”

  青鸞側目瞥了他一眼，這人還真是木頭疙瘩，“還能是什麽，銀子唄。”

  一聽是銀子，龍焱的臉色好了許多。

  不多時，那人重又回來，“算你們運氣好，我家城主說了，讓你們進去。”

  青鸞臉上的笑容更濃了，“謝謝官爺，謝謝官爺。”

  當龍焱經過那人身邊的時候，他開口提醒道，“進去之後給我老實點，不許做對城主不敬的事情。”

  龍焱才剛要開口反駁，就被青鸞拽住了，“那是當然，官爺盡管放心。”

  隨後伸手將龍焱一推，壓低聲音提醒道，“別衝動，看我眼色行事。”

  龍焱瞬間鬱悶，什麽眼色？她進來的時候可不曾說過有這件事。

  那人引著兩人向內裏院落行去，龍焱默默地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