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長生道教徒才入城找尋千老板的蹤跡，就被鎖龍人給頂上。妙天等人跟著他們在城中四處亂逛，卻也沒能確定他們再找什麽？而棋盤山上，木青冥和那千老板開誠布公，道出了城中有人因瞑金而死後，千老板立刻猜到了會是唐掌櫃。引出來千老板娓娓道來，說明了瞑金是如何續命的後，木青冥見他身邊並未有冤氣血氣，見此人隻是倒賣瞑金，並未傷及無辜就不願意找千老板的麻煩。叮囑其注意安全，最近不要下山後就要離去。而千老板隨即又叫住木青冥，告知對方瞑金還能為鬼胎注入生命。

  湛藍的夜空深邃，點綴在空中的群星明亮。

  密集的枝葉遮住了星空中的大多月光，隻有在寧靜的棋盤山上，投下了片片斑駁的剪影。

  交錯在山上的草木，被山風不停的搖晃著，隨風來回的是淡淡草香。山中處處陰影之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蟲鳴聲。

  不遠處的深林裏，時而傳來幾聲夜鶯的也發出了幾聲高亢明亮，又婉轉動聽啼鳴。打破寧靜後悠悠傳來，與山中的蟲鳴聲，在夜幕下的寧靜裏遙相呼應。

  木青冥身前的火坑裏，有一聲劈啪脆響在千老板話音落地時響起。坑中一根本燒得焦黑如碳的樹枝，終於被火焰舔舐斷裂。點點火星隨著山風，從這根樹枝上，有火焰湧動的裂口中緩緩升起。

  有如赤紅的螢螢之火，在千老板和木青冥夫婦中間，似歡快的精靈，伴隨著呼嘯如虎嘯的山風翩翩飄飛。

  這棋盤山上給木青冥夫婦帶來的驚喜實在太多，讓見慣了奇聞異事的他們，都在千老板的話音落地後，不約而同的心頭驚愕叢生，有如雨後春筍一般。

  但木青冥卻是知道的，千老板方才的那番話，並沒有誆騙他們。

  對於是身為鎮山石靈的千老板來說，他與棋盤山相輔相成，一脈相承。但離開了需要他鎮住的棋盤山後，與山中靈氣的相輔相成就會弱化，他體內靈氣和修為都會大減。

  任何的鎮山石靈，都有這個特點，也是他們一生沒法改變的弱點。且千老板要是距離棋盤山越遠，他的能力就越弱。

  棋盤山距離昆明城的距離本就不短，他貿然進入昆明城，離開了棋盤山，必然是手無縛雞之力。且體內靈氣驟降，千老板在昆明城中，連身為石靈而擅長的土遁術都沒法施展。

  麵對帶著強壯打手的唐掌櫃，千老板是沒有還手之力的。

  山風不知疲憊的在林間呼嘯著，卷席著抖落下來的落葉。土坑裏的火焰忽暗忽明，把木青冥他們的臉色也照得陰晴不定。

  木青冥臉上才浮現的淡淡驚愕神色，漸漸消退之後，舉目看向對麵，打量著那個沉默不語的千老板。看到千老板注視著土坑火焰，而變得暗紅的雙眸之中，閃爍著點點懊惱和愧疚，還有些許沉痛和惋惜。

  千老板的眼神，在木青冥看來實在是太複雜了。

  但也能理解。

  而千老板此時此刻，正是在懊惱當初如果為何不咬咬牙，抵死不說再挨上一頓痛揍。那樣自己也無非落得個鼻青臉腫的下場，但就不會搭上一條人命了。

  木青冥和墨寒不語，任由那千老板在夜風之中暗自神傷。沉重的負罪感，在千老板胸中徐徐升起，令他都覺得胸中壓抑。

  雖然無話沉默，但墨寒卻在暗中，用意念傳音對木青冥問到：“他說的話能信嗎？”，同時眼中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淡淡懷疑，一閃而逝。

  木青冥微微揚起了嘴角，也對妻子用意念傳音，自信滿滿的說到：“我相信他沒有說謊。石靈可是你們妖族和精怪裏，最不會說謊的，他們心如磐石，並沒有心竅，一說謊就漏洞百出。但是他的話，其實並沒有任何漏洞。”。

  墨寒不再狐疑，悄然間微微頜首一下。

  正如木青冥所說，千老板說的話都能自證清白。道出瞑金買賣的交易，自證了自己的身份。而說出了瞑金續命之事，也與王小翠的話相互驗證，說明了千老板根本沒有說謊。

  夜風中，黯然神傷許久的千老板，又張了張有些幹裂的雙唇，欲言又止後又道：“我隨身帶著棋盤山上的三十斤瞑金，就是怕我不在山中時，有人拿走了瞑金。沒曾想，就算是隨身攜帶也遇到了唐掌櫃。當時我就告訴他，這瞑金雖然可以續命，但畢竟是偷來的陽壽，太過陰損了。肯定會為他帶來慘死的悲慘結局的。他當即回了我一句去你媽的，並沒有當回事。”。

  話才說完，又是一聲長歎。

  “而且偷來的陽壽，必然讓他身上長出一個墨綠或是青綠色的陰瘤。那個陰瘤裏充斥著濃鬱的陰氣和幽冥之力。”見木青冥和墨寒依舊沉默不語，歎息聲落地之時，那千老板又悠悠道：“就算他能得到長久的壽命，陰瘤裏的濃鬱陰氣和幽冥之力，也絕非一個常人能說忍受。輕者關節炎和四肢厥冷，會折磨他一輩子。重者會被幽冥之力迷失心智，廝殺而嗜血，甚至見不得陽光。一旦被陽光直接照射到肌膚上，便會在肌膚上起水皰和大皰，繼而糜爛。整個人都會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嗯。”山風停下來時，木青冥點頭應了一聲。腦海之中，也想起了在唐家金店裏時，看到的唐掌櫃脖領子裏，幾處潰爛的傷口。

  那應該就是千老板提到的，瞑金帶來的危害之一。

  這世間就是這樣，你要得到什麽就得那其他的東西去交換。就沒有白吃的早餐和晚餐，當然也沒有白拿的壽命。

  唐掌櫃終究還是為了自己的私欲，付出了很多很多。

  木青冥忽然覺得，這個有些可恨的唐掌櫃也有些可憐。至少在他被瞑金折磨了幾年的此事上，確實隻有點可伶的。

  “所以這位朋友，你所說的他胸口被挖走的，應該是陰瘤。”那千老板也沉默片刻，稍稍思索了一番後，很是肯定的對木青冥說到：“陰瘤很獨特，它隻會長在人的胸口正中。且白天會消退得無影無蹤，夜裏才從肉中再次長出。”。

  “嗯，謝謝你不厭其煩的給我講了這麽多。”木青冥耐心的聽他說完後，誠心對那千老板謝過：“這樣一來我們就不至於兩眼一抹黑了。”。

  “千老板，容我冒昧的插句嘴，多問一句話。”木青冥方才說吧，暗忖片刻了的墨寒就開口，心有靈犀似的問出了木青冥即將提問的問題：“你知道這陰瘤，一般有什麽作用嗎？”。

  土坑裏的柴木，就快要燃燒殆盡。昏暗中柴木上遍布的火焰，也變得有些暗淡。

  “和瞑金有一樣的效果，蘊含著大量的幽冥之力和陰氣。效果自然也和瞑金，是一模一樣的。”那千老板這次沒有急於回答，而是稍加回想後，在對墨寒娓娓道來。

  從土坑中飛舞而起的火星，又徐徐落下後，成了散落在土坑裏和邊緣四周的灰燼。早已被燒焦了的坑壁上，還有著點點餘溫，和土坑裏已然不再旺盛的火焰高溫交錯在一起，形成一股灼熱的熱浪，在土坑裏回蕩開來。

  灼灼熱氣，驅散著夜幕帶來的冰涼。

  千老板的一番話讓木青冥豁然開朗，他知道了長生道帶走了唐掌櫃的陰瘤，甚至猜到了目的。

  長生道已經把那陰瘤帶走，肯定是當作瞑金來用。

  “最後一個事情，想要請教一下，千老板隻賣給過唐掌櫃三十斤瞑金嗎？”木青冥想了想後，又問到。

  此言一出，那千老板隨即低垂下頭去，不在直視木青冥夫婦，也對他們的目光躲閃了起來。

  “後來他又在城裏撞到了我一次，讓我給他再找了三五斤瞑金。我見上次他也隻是嚇唬嚇唬我，而且給了我不少的大洋，我就......”話音越說越小的千老板，話還沒有說完就戛然而止。

  他還沒說完，但臉上的愧意已然告知了木青冥和墨寒，他後來又找來三五斤瞑金給唐掌櫃。

  也就是說，那晚長生道不但帶走了唐掌櫃的陰瘤，也帶走了那三五斤的瞑金。

  “你明明就知道瞑金是會給唐掌櫃帶來巨大的危害的，幹嘛還要再賣三五斤瞑金給他？”木青冥並未開口指責對方，但墨寒已忍不住怒聲嗬斥千老板：“就為了錢嗎？你不是石靈嗎？自己都能找到金礦的，你應該不缺錢的？”。

  “算了。”木青冥抬手，攔住了嗬斥著就要站起身來，似乎要動手的妻子，輕歎一聲後搖頭道：“出了棋盤山他就沒法土遁，而棋盤山上是沒有金礦的。他要融入世俗，就需要錢。我們沒有必要對他橫加指責。”。

  木青冥說罷站起身來，在土坑裏的火焰快要熄滅之前，又對那千老板叮囑道：“據我猜測，城中最近有人可能在找尋瞑金。這些人不擇手段，你最好不要再離開棋盤山，以免被對方鉗製。”。

  說話間，他悄無聲息的運炁，一縷真炁隨念而動，從他的指尖如煙如霧一般徐徐飄出，隨著山風朝著千老板緩緩而去。

  “我們走。”待到真炁悄無聲息的飄入了千老板的七竅之中後，木青冥拉起了妻子，轉身就要離去。

  土坑裏的火焰黯淡了下去，燃燒殆盡了木炭後火光消散。夜幕下，隻有淡淡的月光，艱難的透過山林裏樹木樹冠。

  大片的陰影，在林中散落開來。

  站起身來的墨寒臉上浮現了不屑和鄙夷。她連千老板都不看一眼，撣去裙擺上的塵土後，就準備和丈夫一起離去。

  “等等，我知道我做的這件事讓你們很看不起我，但還有個事情要告訴你們。”斑駁的樹影下，千老板也站起身來，也叫住了已然轉身的木青冥和墨寒。

  在木青冥他們駐足後，一直把臉藏在樹影下陰影中的千老板，又道：“瞑金還能鬼胎注入生命。”。

  千老板還知道瞑金其他的什麽秘密？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