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天天苦練，老實說曲小花與小青的武功都不咋的，所以葉染進步也不大，他有些苦惱了，如果就這麽練下去，得練到何年何月，可是身邊又沒有高手，不可能把人家高嶺給叫來陪自己練劍吧，這太荒謬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馬小雀看著葉染他們：“老弟啊，你們天天練武，到是保持著好身材，哪天也教教姐吧，讓姐運動運動，省得長了這麽一身肥肉，你姐夫越來越不愛理我了。”

  葉染：“你要學還不簡單，就是怕你堅持不下來，才開始的時候，每天都要練得腰酸背痛的，連翻個身都困難，你吃得了這苦不？”

  馬小雀：“不試試怎麽知道呢，明天我要送貨去曲龍關，你要不要去看下？”

  葉染：“我要在你這隱居呢，不適合拋頭露麵吧？”

  馬小雀：“老弟你太膽小了，在咱們紫陽鎮，哪家放了個屁我馬小雀都知道，任何一個外人到了我的地盤，都逃不過我的眼睛，這些天沒有外人，如果你實在不放心，可以扮成我的挑夫，跟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出發。”

  葉染一想，出去看看也好，她說得風光那麽美，自己也正好去見識一下，再說以後如果起兵光複巴國，曲龍關應該是必然要經過的，先去看看也好。

  馬小雀要帶他去看，其實也是有深意的，高嶺在來信中早就交代過，找時候帶葉染去曲龍關看看，讓他熟悉地形。

  第二日，葉染果然扮成了挑夫，隻不過他那籮筐是空的，用布一蒙，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他混在三百多名挑夫之中，在馬小雀的帶領之下，浩浩蕩蕩的向著曲龍關而去。

  從紫陽鎮到曲龍關有一百五十裏，挑著東西一般都要走兩天才能到，當然曲龍關的將士就地種了一些蔬菜瓜果，他們運送的大多是糧食和醃肉之類的東西，每年還要運送一次服裝，有時候還要運送兵器，反正一年到頭，每月都要往曲龍關走兩三趟。

  長長的隊伍在山道上拖著有一裏長，葉染盡管挑著空擔子，在那山路上爬久了，還是覺得肩疼，第一天下來，翻山越嶺的走了八十裏，下到一處山穀，在那地勢平坦之處，有著長長的一排石頭屋，馬小雀她爹當年帶著人在這裏壘石成屋，搭了一排粗陋的石頭房子，頂上覆蓋著茅草，算是給大家遮風擋雨，半途睡覺用的。

  馬小雀累得氣喘噓噓：“雀姐我每年都要走好幾次，居然還這麽肥，大家休息，明天一早再走，晚上把各自的擔子看好了，這山上鼠類比較多，到時候缺斤少兩就不好了。”

  一行三百多人各自找屋，挑了擔子進去，葉染仔細的數了一下，石頭房子居然有五十多間，他不禁歎道：“這都誰這麽厲害，居然建了這麽多的石頭屋，平時都沒人嗎？”

  馬小雀：“當然是我爹的傑作了，這荒山溝溝裏哪裏會有人，是專門為我們這些送貨的人準備的”，說著，她直起腰來：“大家各自檢查一下，看看屋頂有沒有漏洞，趕緊找茅草蓋結實了。”

  葉染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馬小雀去旁邊要了吃的，將一張餅遞給他：“吃餅”，她又回頭喊道：“誰幫我打點水來。”

  這種餅葉染中午的時候已經見識過了，一個餅的直徑居然有一尺，吃下去喝點水，還會發脹，他連半張都吃不掉，不過對於有好幾天行程的他們來說，這是最好的幹糧了。

  那三百多人把擔子放好之後，各自忙碌開來，有些人去找茅草修補房頂的漏洞，免得下次遇到下雨，房子裏麵都是濕的，無法下腳，有些人跑到穀中去捕捉野兔野雞之類的，捉回來就地生火，烤得香噴噴的，算是打牙祭了。

  葉染看著火光中的人群，問馬小雀道：“你這都哪請來的人？”

  馬小雀：“都是我的人啊，平時都生活在紫陽鎮的，沒事的時候種田打獵，要送貨的時候就往曲龍關走幾天。”

  有人送來了烤熟的野兔肉，馬小雀撕了一塊給葉染：“葉染，你有對象沒有？”

  葉染咬了一口，很美味，那些人居然還帶著鹽和調料，搞得香噴噴的：“你問我這個幹嘛？”

  馬小雀：“你這麽帥的帥哥，如果沒對象，我當然巴不得把你介紹給我的親戚啊。”

  葉染：“這個嘛，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我已經心有所屬了。”

  馬小雀：“真的？是誰啊，不會是高嶺吧？”

  葉染：“不是，我跟高嶺隻是朋友而已。”

  馬小雀：“方便透露一下嗎？”

  葉染：“你不認識的。”

  馬小雀眼珠轉了幾圈：“你連雀姐都保密，太不夠意思了，小青是你表妹吧？”

  葉染：“是啊。”

  馬小雀：“那她有婆家嗎？”

  葉染：“雀姐，你怎麽這麽……這麽熱心的，咱們都是居無定所的人，說不定哪天就走了，你就別費那個心了。”

  馬小雀：“嘻嘻，你雀姐我天生一副熱心腸，對了，春柳不是你親姐姐吧？”

  葉染：“又怎麽了？”

  馬小雀：“你們長得不像啊。”

  葉染：“反正我們是一起的就行了，她就是我親姐姐。”

  馬小雀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信你才怪，我馬小雀也是在王爺府生活過的，對於皇家禮儀也是懂的，春柳舉手投足之間，可以看出她曾經在王室呆過的痕跡，這點瞞不了我。”

  葉染看了看四周：“咱們能不能別討論這個問題。”

  馬小雀把野兔骨頭一丟：“好吧，睡覺，明兒早點起來。”

  一夜平安無事，第二日天一亮，大家起來洗臉吃飯，把肚子填得飽飽的，離開了山穀，又開始翻山越嶺，地勢越走越高，山越走越大。

  葉染那空擔子幹脆也不挑了，暫時的放在石頭屋裏，等回轉的時候再來拿，他兩手空空，就跟馬小雀一樣，兩人走在前麵，沿著山路一路向上，地勢越走越高，終於在黃昏的時候到達了曲龍關。

  一抹斜陽燃燒在天邊，將半個天空染得通紅，腳下無數的山穀間，雲海翻湧，也被落日的餘暉染成金色，浩浩淼淼，無邊無際，那些暗青色的山頭就如大海中的礁石一般，在雲海的浪中起起伏伏。

  葉染看得呆了：“好壯觀的雲海。”

  馬小雀拉著自己的丈夫過來：“葉染，這是我的丈夫佟成武，成武，這是高嶺的朋友葉染，他要來感受曲龍關的風光，我就帶他來了。”

  佟成武握著葉染的手：“歡迎，歡迎，咱們這不但風光好，這雄關，你看看，多雄偉啊，城牆高萬丈，烽火台連天，絕壁半尺道，萬敵莫通關。”

  葉染笑道：“好詩，好詩，沒想到佟校尉還這麽好的文采。”

  佟成武也笑道：“這哪是我寫的，是將士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寫的，還刻在城牆上呢。”

  葉染一聽，來了興趣，就轉頭去看那城牆垛，果然在那些巨大的石頭上發現了許多文字，他一邊看一邊讚歎：“這都是人民的智慧，你看這首寫得多好，關山月如鉤，萬裏征未還，赤血染金甲，不死不歸田。”

  佟成武：“這首詩刻了有一百來年了，是當年秦國與巴國戰爭的時候，一位守關的將領寫的，他當時身負重傷，曲龍關就快要頂不住了，他就吟了這麽一首詩鼓舞士氣，硬是支撐到援軍到來，打退了巴國軍隊，保住了曲龍關，後來他犧牲了，但是這首詩和這個故事在秦國廣為流傳，他是人們心中的英雄。”

  葉染略略有點尷尬，他冒充秦國人，但卻不知道秦國這麽著名的故事，連忙掩飾：“對，對，站在這曲龍關，感受著當年的情景，他們真是太偉大了，和平來之不易，我們應當人人珍惜。”

  佟成武：“可惜和平總是短暫的”，他指了指烏泥嶺方向：“涼軍離我們不過五十裏，虎視眈眈，大家已經感受到了烽火的味道。”

  葉染：“如果有機會，我真希望能跟你們一起守衛曲龍關。”

  佟成武拍了拍他的肩：“隻要你想來，應該有機會的，這兒風大，到了夜裏很涼，咱們下去吧。”

  葉染跟著佟成武和馬小雀沿著城牆的台階向下，由於曲龍關的關口建在高高的山口，矗立於崇山峻嶺之間，受條件限製，不可能修得太寬，城牆上麵大概能容得下八人橫排而行，但這上上下下的石頭台階，卻隻有兩個人的寬度。

  他們下了一層，到了城牆的中部，就見這裏是中空的，守衛著寥寥數名士兵，城牆上有半尺的方形的孔，靠牆堆放著長槍、勾饒、火油等等兵器物質。

  佟成武對葉染道：“這裏是專門對付那些爬城牆的敵兵的”，他帶著葉染繼續向下，到了底層。

  葉染發現底層的空間足夠大，有很多的房間順著山體相連，有士兵吃飯的地方，有士兵睡覺的地方，有堆放兵器的庫房，還有將領的指揮作戰中心。

  佟成武帶著葉染參觀了一圈：“整個曲龍關就這麽點大了，最多也就能容納三千將士，以前與巴國和平時期，這裏一百士兵就夠了，現在都配置滿了。也許對一個平地上的軍營來說，三千人根本不是問題，但對於曲龍關這種荒涼之地，三千人的補給就成了最大的問題，很多物質不得不辛苦他們從紫陽鎮運來。”

  葉染點頭道：“確實是個大問題，雀姐他們每月跑來跑去也夠辛苦的。”

  佟成武：“我的士兵絕大部分都住在後麵的山穀，種植一些瓜果蔬菜，放牧一些牛羊牲畜，不打仗他們就是農夫牧民，一旦開戰，就全部上來了。”

  葉染算是體會到了邊關將士們的艱苦：“不容易，真不容易，真希望天下沒有戰爭。”

  佟成武笑了笑：“但願吧，走，咱們吃飯去。”

  夜漸漸的深了，葉染躺在石板床上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一是那石板又硬又涼，睡得全身疼，二是初到曲龍關，興奮勁和震撼感還沒過去。

  關上的將士們大多已經睡著了，除了馬小雀偶爾隱隱約約的叫喊兩聲，山穀中某種動物偶爾嚎一下之外，剩下的就隻有呼呼的風聲了。

  而此時，距離曲龍關大約十裏，有兩條人影正借著月光在懸崖絕壁間小心攀爬，她們正是冰夫人和東方雪。

  兩人在烏泥嶺歇了兩天，準備了相關物資，悄悄的前行五十裏，到了曲龍關下，繞過一條山穀，準備從關側攀岩溜過去。

  月光之下，山崖異常的陡峭，亂石嶙峋，荊棘叢生，冰夫人特意讓烏泥嶺的將領為她們準備了幾副手套，但是仍然擋不住尖銳的石角的摩擦，擋不住荊棘上根根長刺，她們已經攀爬了一整天了，翻過了三道山崖，累得幾乎要虛脫，手掌手臂都被紮出了傷口，衣服也被掛得破損。

  然而這還不是最大的困難，隨著夜幕的降臨，山穀中溫度降低，層雲開始洶湧，腳底下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楚，稍不小心就會跌落萬丈深淵。

  冰夫人帶著東方雪進入了一片山崖間的縫隙，一條小小的縫隙，隻夠兩個人蜷縮著躺下，她將繩子在自己身上綁好：“小雪，雲霧太大，不能再爬了，等明天日頭升起，雲霧散去咱們再向下，今晚就在這裏歇息吧，你把繩子在身上捆好。”

  東方雪疲憊不堪，渾身無比的酸痛，自打出生以來，還沒有受過這種苦，她的雙手都被石頭磨破，鑽心的疼痛，身上一件白衣已經破破爛爛，在石頭上磨得五顏六色，有灰色，有黃色、有褐色，有草綠、有漿果紫，還有血跡。

  她咽了一口口水，喉嚨又幹又痛，將繩子在身上牢牢的捆好：“姑姑，是不是下了這個山穀就可以放心大膽的走路了？”

  冰夫人拿出水袋來遞給她：“先喝點水吧，你嗓子都啞了，我們現在的位置在曲龍關的南側大概十裏，算是已經過了曲龍關了，下麵的山穀的情況要等雲霧散了才知道，但願可以放心大膽的走路了。”

  東方雪喝了兩口水，把水袋遞給冰夫人：“姑姑，我想方便。”

  冰夫人：“大的小的？”

  東方雪：“小的。”

  冰夫人：“一天出那麽多的汗，你居然還有小的，讓我想想怎麽弄？”

  兩人在那小小石縫裏商量了一陣，在那無比艱難之中，在那方寸之地，解決了需要解決的問題。等東方雪重新拉上褲子，冰夫人幫她係好腰帶，她從石縫裏看著星空：“這種經曆一輩子也忘不掉。”

  冰夫人拿出幹糧來：“吃點東西，呆會你先睡兩個時辰，然後換我睡，養足精神，明天一鼓作氣的走出這裏。”

  東方雪啃著幹糧：“那《木訣》為什麽就那麽難懂呢，當年留下它的人難道不想後人看懂？”

  冰夫人：“不想後人看懂他留下來幹什麽，可能是時代太久遠，那時候的語言跟現在有了很大的區別，所以咱們就感覺很難理解，它是一部文學作品也就罷了，咱們大概揣測個意思就行了，但它不是，它是關於上古力量的傳承，所以需要準確的明白它的每一層含義，隻有完全懂了，才能按照它的指引修煉，吸取玉片中的力量。”

  東方雪：“他到底是個什麽人，怎麽能這麽厲害？”

  冰夫人：“上古的事誰知道呢，連年代大家都搞不清楚，有人說是三千年前，有人說是五千年前，甚至還有人說是一萬年前。”

  東方雪：“一萬年太不靠譜了吧，我覺得三千年差不多，咱們八荒大地文字的產生大概就是在三千年前，一萬年前連文字都沒有，這《木訣》又怎麽可能會有？”

  冰夫人：“嗯，你分析得有道理，不管他是哪個年代的，也不管他到底是誰，但他實實在在的留下了五行元素，隻是後人一直未能解開而已。”

  東方雪：“五行元素，我們隻知道木元素與水元素，那麽還有金元素、土元素、火元素又在什麽地方呢？”

  冰夫人：“反正都在這八荒大地上，就看誰機緣好了，可惜咱們隻有半張地圖，隻能知道木元素與水元素了。”

  東方雪：“戴著這木元素的玉片，我感受到了很多的好處，比如我受傷了，發現現在恢複得比以前快，比如進入某個密閉的空間，可以長時間的不怕沒空氣，也可以長時間的潛入水底。”

  冰夫人：“木元素原本在五行之中就是主治療與生命的，假如你的身體就是一棵樹，木元素帶給身體的就是蓬勃的生機，哦，我明白你出了一天的汗怎麽還有小便了，就是你戴了玉片的緣故。”

  東方雪：“葉染這人真傻，他以前戴著它的時候肯定知道它的好處，卻白白拿來送給我們。”

  冰夫人：“他是真心喜歡你的，也是真心想感謝我的，不是傻，你該不會想還給他吧？”

  東方雪：“如果咱們實在解不開《木訣》，到是可以讓他試試。”

  冰夫人：“這個以後再說吧，你先睡一會，兩個時辰後我叫你。”

  東方雪閉了眼，心裏想著葉染，漸漸的入睡，在離他們大概十裏之遠的曲龍關上，葉染也在想著東方雪，她現在在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