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個熟人過去畫像，”羅傑在某些方麵人脈十分廣，“隻是，之後呢？兩人要怎麽處理？”

  “先看著，等有結果了就……交給官方吧，”林簡手指挨著肚子，“我們以後要小心點，不能落下把柄。”

  “好的，我明白。”羅傑收拾照片離開了宮宅。

  林簡靠著椅背，靜靜看著湖光碎金斑駁，很平靜，這種日子靜得如同宮崎老爺子的動漫，不太真實。

  真實？

  自己這是過得太舒坦了？林簡自嘲，冬日午後的風倒是不寒。

  手機的鈴聲將林簡朦朧的意識拉了回來，看著屏幕上的未知號碼，手套裏的手指下意識僵住了。

  晴天未必有好事，林簡接了電話，“知道了？”

  對方聲音沙啞，聽起來似乎重病初愈，“知道了。”

  簡單地重複，並沒有繼續說話。

  “作何感想？”安靜的呼吸聲中，林簡還是沒沉住氣，“恨我嗎？”

  “恨，”語氣依舊平淡，平淡到無情，“能停嗎？”

  “……恐怕不能，”林簡知道他說的是重組的事，“我不希望你回來。”

  “我會回來。”

  通話結束，林簡輕呲了一聲，現在的龍霆回來又能怎樣呢？

  龍霆是回不來了，隨著龍騰拍賣結束，四姨也被送進了監獄，倒是龍家那卑鄙的老兩口子躲過了一劫，還待在那個已經不屬於龍家的養老院裏。

  多可笑？

  一個家族的罪責，全扔給你一個外姓的女人。

  四姨身陷囹圄，也帶走了秦城一段浪漫的時光，會有多少文人才子為這位風情無限的女人寫下幾句酸文呢？

  打聽到人在哪裏後，林簡去看過一次，所幸四姨並沒有過分悲傷，隻是整個人都透著一股看透世事的索然。

  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林氏總部離林宅比宮宅近很多，為了第二天能多睡一個小時，林簡當晚回了林宅。

  還在正月裏，林俊陪林老爺子去祖廟住了。

  晚飯後，林簡剛想上樓睡覺，被從外麵進來的林尤莉叫住。

  “姐，你一個人在家？”林尤莉似乎想要說什麽，可又沒直接開口。

  “小斯在他的書房，”林簡道，“剛加完班？”

  “不是，”林尤莉脫了外套，遞給門邊的幫傭阿姨，走了過來，“我……下午去看望了龍爺爺他們。”

  “嗯，”林簡大概知道她想說什麽了，坐回了沙發，等著她開口。

  林尤莉也坐了過來，目光不敢跟林間接觸，“姐，就是，爸之前給你準備新房的時候，不是也給我買了套別墅。就是城南高爾夫球場那邊的小別墅。說是以後我結婚，可以住那邊……”

  “嗯，你想說什麽？”林簡語氣溫婉，似乎很有耐心，這樣能讓說話的人受到些鼓勵。

  果然，林尤莉捏了捏手指，抬頭看向林簡，“下午我去龍爺爺他們現在住的地方，因為資產被拍賣了，他們被要求搬出了本來養老的房子，現在住的地方……很小，隻有兩層，加上廚房客廳一共才四個房間，樓梯又窄又陡。牆壁的木板好些都脫落了，暖氣也不足。所……所以，我想反正我那個別墅空著也是空著，要不把他們接過去住吧？”

  林尤莉語速越來越快，最後幾乎是閉著眼睛一股腦吐出來的話。

  “不行！”

  林簡的答案簡單而直接，並沒有給看過來的姑娘解釋的打算。

  “姐……”林尤莉預料到了結果的，可還是猶豫道，“他們年紀都很大了，龍奶奶身體也很不好，最近連藥都不敢用進口的了，我們……我們都買了他們集團了，霆哥哥也不在身邊，我想……”

  “你的想法會害死林家，”林簡語氣冰冷，“你覺得事到如今，幫助他們是好事？尤莉，龍家是瘦死的駱駝，何況他們國外還有我們無法摸清數量的財產。你認為他們會窮？他們這是窮給別人看的。”

  “不是，”林尤莉還是相信自己，“我幾次過去，他們都是自己做飯，年紀那麽大了，連入冬後的衣服還是我幫他們買的。他們真的需要幫助，這個冬天，他們都感冒好幾次了，連門都不敢出。”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林簡知道林尤莉是不會相信了，於是放緩了態度，“尤莉啊，你知道爸爸和我為什麽非要做這些事不可嗎？”

  “你是指吞並龍騰？”

  “不隻是龍騰，”林簡目光微沉，“還有龍家。我這麽跟你說吧，就算龍霆現在回國，我也不會讓他在秦城立足。”

  “為什麽啊？他從小就對你很好，龍家爺爺奶奶對你也不錯啊，就算當年他家小姑破壞了你們，也不至於報複整個龍家的人吧？”林尤莉著急道，一雙眼睛依舊不會藏事，“這麽說龍騰出事，真的是你們？”

  “不是，我們沒有這麽大的能力。”林簡搖頭，“別岔開話題，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有些事我得跟你說。”

  林簡看了眼還在宅子裏忙碌的幫傭們，起身將人帶進林俊的書房。

  自從方佳翻船之後，林尤莉就沒再糊裏糊塗幫外人，加上工作上對集團的接觸越來越多，林簡就一直打算跟她說說林家跟龍家的過往。

  這次，林簡沒再藏著掖著，將林俊這麽多年幫龍家做事，龍家在公海上那個島，已經在東南亞很可能涉及的某些產業，全都跟林尤莉細說了一遍。

  “每個家族的崛起和維係都不是幹幹淨淨的，這些年爸爸為了這個家為了林氏，也是迫不得已。”林簡說完曆史，開始總結思想，“龍家並不好惹，他們幾十年的根基不可能就明麵上一個龍騰。所以，尤莉，你經常去看他們我不反對，但真的不能再牽扯進去。”

  “你說我無情也好，唯利是圖也好，我不能再讓我們中任何一個人，受爸爸那些的屈辱。”林簡拉著林尤莉的手，“你明白嗎？”

  “龍家真的……真的這麽恐怖？”林尤莉還在震驚之中，盡管她從小沒得到長輩的偏愛，又被林簡欺負，可依舊是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小姐，從小接受的都是正能量教育，方佳的負麵影響不計。

  “說不清楚，”林簡歎了口氣，“尤莉，現在的林氏就是激流裏的船，隻能不斷前進，停在原地就被明浪暗潮吞噬了。盯著我們的不隻龍家，秦城根本沒有表麵這麽平靜的。還有……林氏都對外宣布要將龍騰重組進來，龍家老兩口就沒對你擺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