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害者有罪5
作者:一點螢      更新:2020-12-14 04:49      字數:3191
  自打李木果出了事兒,徐愛芳待李木果就活像是上輩子的仇人,恨不得她死在外頭才好,現在突然找上了門要她回家,秦意嵐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徐愛芳的來意可疑的很。

  她借著整理工具車的機會,悄悄兒地把手機拿出來打開了錄音放到工具車上用一條毛巾蓋住,然後繼續擺弄車上各種瓶瓶罐罐的清潔用品。

  “跟你說話呢,你是聾了還是啞了?連句話都不知道回?”徐愛芳看著默不出聲的女兒,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

  別看是親母女,徐愛芳對李木果卻愛不起來,究其原因,卻是因為丈夫李承峻。

  李木果出生在九十年代末期,那時候國家還在實行計劃生育政策,一對夫婦隻能要一個孩子,李木果順利成章就成了李家的獨生女,然而李承峻卻是個極端的男權主義者,重男輕女是刻在他骨子裏的基因。

  國家不讓生,李承峻小老百姓一個,無權無勢還沒錢,鑽不了政策的漏洞,心裏那個難受失落就別提了。

  李木果出生當天,李承峻喝醉了,一個大男人,醉了酒後嚎啕大哭:“天老爺啊,我的命咋這麽苦哇,我李承峻從小就奉公守法,老天你不長眼啊,咋就讓我絕了後哇~”

  李承峻哭蒼天無眼,哭世道不公,哭自己老了無子送終孤苦伶仃,才生產完躺在床上渾身都疼的徐愛芳,還沒來得及品味初為人母的喜悅,就被丈夫醉酒後的哭訴冷了心腸。

  徐愛芳沒有工作也吃不得苦,自己沒收入全仰仗丈夫的鼻息生活,李承峻重男輕女眼裏沒有女兒,她也就跟著冷待李木果。

  李木果娘不疼,爹也不愛。

  李承峻沒兒子,對生活都沒了盼頭,他在國企上班,捧的鐵飯碗,工作清閑又穩定,就一個毛病,工資低,現在這社會,物價一路飛漲,拿著那份兒死工資自然是餓不死,可要想活得舒服,那就不太容易了。

  李承峻單位裏的許多同事都不甘心隻領每月固定的死工資,個個都絞盡了腦汁,投資股票的,在外開店的,五花八門各顯神通,就為了多掙一點錢,好改善一下家裏的經濟條件。

  隻有李承峻,一年到頭八風不動,除了上班就是釣魚。

  有同事不理解,問他一句,他長歎一聲:“你們掙錢是為了給兒子成家立業,我掙錢幹嘛?我就一個丫頭片子,費心勞力掙了錢最後不都便宜了外人?我這輩子就這樣了,工資夠我花就行,懶得操那多餘的心。”

  李承峻對生活沒心勁兒,對李木果也冷淡的很,因為徐愛芳沒能生出兒子來導致老李家“斷了根”,李承峻對徐愛芳有怨氣,兩口子的感情也不和睦。

  女兒不討丈夫的歡心,徐愛芳對女兒也愛不起來,但因為李承峻的態度,她心裏還憋著一股氣兒,處處對李木果高標準嚴要求,想要用女兒的優秀和出色讓丈夫刮目相看。

  可李木果就是一個普通孩子,在徐愛芳的高壓政策下把成績維持在中上遊已經用盡了她全部的精力,實在沒有多餘的能力替徐愛芳掙臉麵了,導致徐愛芳唯一能把李木果拿出來說嘴的就一條好處,“乖”。

  李木果遭人強|暴,在徐愛芳眼裏連這一條好處都沒有了,對這個沒了絲毫價值還讓她臉上蒙羞的女兒,徐愛芳的厭惡已經達到了頂點,現在又突然跑來說讓回去,秦意嵐覺得很有必要探探徐愛芳的話。

  “你不是嫌我丟人嗎,我不回。”秦意嵐一副怨氣深重的樣子:“回去幹嗎,好讓你天天罵我?”

  李木果什麽時候也沒敢用這種語氣跟她說過話,徐愛芳一聽就炸了:“我說錯你了?你不丟人嗎?出了這種丟人現眼的事兒,人家都恨不得捂得嚴嚴實實,你可倒好,報警!恨不得宣揚的滿天下人都知道,你可要點臉吧,你以為這是啥光榮的事兒?人家要把我脊梁骨都戳爛了你知道不知道?”

  秦意嵐板著臉語氣冷硬:“犯錯的又不是我,被判刑的也不是我,我沒覺著有什麽可丟人的。”

  “你可算了吧,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自己要是檢點,能招來強女幹犯?大街上那麽多女的,你們參加聚會的那麽多女同學,他咋不去強奸別人非來強女幹你?還不是你自己有毛病?”徐愛芳撇著嘴不屑地教訓女兒。

  秦意嵐聽了她這話怒火就蹭蹭地往上漲,固然有些女性是因為自己不謹慎,給了壞人可趁之機,可還有許多女性隻不過是在壞人惡念起來的那一刻運氣不好,恰巧在壞人附近而已。

  比如秦意嵐的世界裏震驚了所有人的“素|媛案”,才八歲的素|媛有什麽錯?錯在她不該善良嗎?

  再說了就算女性自己不謹慎,可她們有錯嗎?就算她們醉酒,就算她們穿著性感,她們這些行為又沒有傷害別人,她們就活該遭人侵犯嗎?錯的難道不該是那些得了機會就心起惡念,伸出罪惡之手的壞人嗎?

  秦意嵐現在還記得她曾經在網上看到過的一則報道,一位女教師在公園夜跑遭人女幹汙後殺害了,壞人擼走了她手腕上的金鐲。

  網上一群人義憤填膺,不去譴責凶手,卻要去譴責那位女教師,譴責她不該去夜跑,譴責她不該帶金鐲,甚至因為她戴金鐲而質疑她的職業素養。

  竟然還有相當多的人表示理解那個罪犯,一個年輕女性在夜深人靜的公園裏戴著金鐲穿著運動短褲露出大腿,這對於男人來說就是一種引誘,她勾|引了別人,所以她活該。

  法律和公序良俗沒有規定女性教師不能帶金鐲不能夜跑,卻規定了不能強女幹,不能殺人,犯了罪的有人同情,遇了害的卻遭人鄙視,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惡臭觀念?

  “我有毛病?有毛病的我在工作,過普通人的正常生活,沒毛病的那個正蹲在看守所的號子間裏等著開庭被審判,有沒有毛病不是你說了算的,是法律說了算。”秦意嵐針鋒相對。

  徐愛芳被秦意嵐氣得臉都紅了,她喘著粗氣道:“我懶得跟你多費口舌,周旭陽他爸媽來咱家提親了,他們家都準備好了,等那孩子一出來,就給你倆辦婚禮。”

  “婚禮?我跟周旭陽的婚禮?”秦意嵐下巴都要被驚掉了。

  “是,你跟周旭陽的婚禮。”徐愛芳慶幸道:“本來能私下解決的事你偏要報警,弄得滿城風雨盡給大人找麻煩,你這麽對人家,周旭陽他爸媽還肯讓周旭陽娶你,算你好運氣,你跟我回去,讓律師教教你該怎麽在庭上說話。”

  秦意嵐被這群人的騷操作震得說不出話來,徐愛芳白了她一眼:“人家那孩子從小到大學習成績都名列前茅,長得也好,配你那是綽綽有餘了,別跟我說你不嫁啊!”

  憋了一肚子火的秦意嵐故意裝傻:“開庭了我就是證人,庭上問什麽,我如實回答就是了,律師能教我說什麽話?”

  “如實說?如實說你不就把人家孩子坑到監獄裏去了嗎?到時候你倆一個強女幹犯,一個被強女幹過的,頂著這樣的名頭,以後你倆還怎麽找對象?怎麽成家的立業?怎麽過日子?”

  “不光你倆的一輩子都毀了,咱們兩家人都得遭人指指點點戳一輩子的脊梁骨,不如按老周家說的辦,隻要把你倆的婚事兒一定,這樁子事兒就是小兩口鬥氣,再給你倆好好辦一場婚禮,事情就這麽過去了,任誰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事關你的後半輩子,我不能由著你胡鬧,你跟我回去。”徐愛芳伸手就要來扯秦意嵐:“周旭陽他爸媽已經找好了律師,咱照著律師的指點去做,爭取把這事兒的影響降到最低。”

  果然如此,秦意嵐微微眯了眯眼,這一切都是周旭陽他爸媽搞得鬼。

  秦意嵐的猜測沒有錯,周旭陽跟李木果的處境可不一樣,同樣是獨生子女,周家父母對自家的這棵獨苗可是非常看重的,而周旭陽也爭氣,從小到大都學業優異,表現突出,周家父母對他是要星星不給月亮,疼到了骨子裏。

  周旭陽一被警方抓走,周家父母就慌了神,到處找關係想要把兒子給弄出來,可他們家也就是一普通人家,雖說周父做生意掙了點兒錢,可那錢還沒多到能影響警方的程度。

  夫妻倆跟沒頭蒼蠅一樣亂撞了許久,終於找到了一個肯幫他們想辦法的律師。

  收了十萬塊錢的谘詢費後,律師給周家父母出了主意,警方那邊兒沒有門路可走,他們可以走受害人的路子,若是能把周旭陽對李木果的施暴行為解讀成情侶間的矛盾,他甚至能給周旭陽做無罪辯護。

  周家父母大喜過望,這才有了“周旭陽跟李木果是情侶”這樣的傳言,才有了徐愛芳主動找上秦意嵐的事兒。

  秦意嵐眯了眯眼,周家跟徐愛芳倒是臭味相投,打的一番好主意,她要是不回敬一二,怎麽對得起這些人的辛苦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