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祝過後，就該談正事了。

  陽炎盤著手中的空酒杯，說起了她叫兩人來的目的。

  “柱間，斑。”

  被她點名的兩人挺直腰板正色聆聽。

  “再次回到這裏，你們找到了通往和平的道路麽？”

  聽到這個問題，柱間笑不出來了。

  這些年他跟著家族走南闖北，足跡遍布五大國，見識過各種悲歡離合，也領略了不同地區的獨特風情。看的越多，他越發領悟到永不間斷的戰爭對於所有渴望活下去的人們來說是多麽的殘酷。

  忍者確實每天麵臨著死亡，可是普通民眾麵對的死亡就少了麽？他們甚至連死都死的毫無意義。

  從前柱間夢想和平隻是想減少自己親人死亡的概率，現在柱間渴望和平則是為了讓全世界的人能夠幸福。

  陽炎突然問他有沒有找到通往理想的道路，認真的說，他仍在迷茫。

  這個世界從未有過和平，沒有任何先例和經驗可供他參考，這種情況下，找不到方向也是理所當然的。

  陽炎發現無論是柱間還是斑都沒有很快回應，心下了然他們應該是還沒有思緒，或者又思緒也很淩亂，不知從何說起，她決定主動開個頭。

  “柱間，曾經你說過想要在這裏建立一個村子，讓孩童們在學校無憂無慮長大，讓忍者們按照相應分級執行任務，現在你還堅持這個想法麽？”

  柱間露出驚訝的表情，那麽久遠之前的隨意談話阿炎居然還記得如此細致？

  他想了想，回答，“我還是很喜歡這個未來，但是當時你們不支持我，過後我仔細思考了很久，也沒想出為什麽，直到和阿炎結盟後，才稍微想通一點。隻要忍者一天被世界認定為工具，我們就一天擺脫不了戰爭，建立忍村，最有可能出現的結果大概就是將家族間的戰爭升級到村子間的戰爭。更大規模的戰爭會牽連範圍更廣的無故人，也會出現更慘烈的死亡。以前我一直以為隻要斑肯跟我結盟，就再不會有戰爭，現在想想，那時的我未免也過於天真了。”

  陽炎感動的摸了摸柱間的頭，一臉老母親的欣慰笑容，孩子長大了啊，居然學會自己思考了！柱間能說出這樣的話，著實超乎她的想象，本來她還想著要是柱間仍舊執拗著要建村，她就錘爆柱間狗頭。

  得到了柱間的回答，陽炎轉頭問向斑，“斑，你呢？你可曾想過要如何給這個世界帶來和平？”

  “用無可匹敵的力量震懾世界，讓他們熄卻想要爭權奪利的心，這個世界會有戰爭，皆是因為人們想要的太多了，如果所有人安心做好自己該做的本職，根本不會有那麽多爭紛。”

  斑的回答很有他的個人特色，從結果上來看，和後世的長門，佐助嚐試過的做法差不多。

  這兩個人的想法各有各的問題，陽炎決定逐步分析，引領他們認知到自身的局限性，然後心平氣和的商量出一個更符合忍界情形的解決方案。

  “先從柱間的村子來說吧，給我支筆。”

  柱間用木遁變出一根細小的樹枝遞過去，陽炎看著手心中的粗糙樹枝嘴角抽搐，忍了又忍想要打死柱間的衝動，用樹枝在三人中間的地上畫了一個圈。

  “這是你的村子。”

  圈外又畫了個大圈。

  “這是火之國。我們假設千手和宇智波結盟了，你們一起建設了這個村子，其他的忍族，比如前幾天示好的猿飛和豬鹿蝶會判斷形勢選擇加入你們的村子。”陽炎將原先的小圈抹去，畫了個稍微大一點的圈，但仍在代表火之國的圈子裏麵，“村子越來越大，別的忍族迫於生存壓力最後要麽加入，要麽滅亡，於是火之國隻剩下村子這一個忍者勢力，你覺得習慣了雇傭各個家族的貴族們會怎麽應對呢？”

  柱間摸了摸下巴，“所有人都會來忍村發布任務？”

  “不，火之國內部權力分散，忍村的存在不利於他們互相爭權，他們不會允許這個村子成立的。”作出反駁的是斑。

  “行，按照這個思路來，各個混戰的城主不希望忍村建立，但他們忘記了創始人是你們兩個非人類，武力無法匹敵的情況下，他們會找外國的忍者入火之國國境為非作歹，你們不會允許外國忍者亂來，那麽最好的方法就是和迫切希望收權的火之國大名合作，用他的名義掃除所有擋道的貴族。”說著陽炎在火之國和村子的兩個圈中間畫了一個箭頭。

  “這樣一來，你們徹底上了大名的賊船，村子建設後，也會不同於以前忍者家族的立場混亂，而和火之國同進同退。但是其他國家的人不知道這些，別國大名覺得這樣歸屬國家的忍者大勢力很讚，他們也逼迫著本國忍者建立同樣的村子。”她在大圈之外又多畫了一堆圈圈。

  柱間恍然大悟，兩手一合，“原來是這樣！我還隻想到了村子間的交戰，沒想到會上升到國家層麵的交戰，這樣兩個忍村會得到來自大名的物資支援，現在幾天就能拖完的戰爭很可能會發展成持續幾月甚至幾年的世界大戰！太可怕了，這根本不是和平之路！！”

  很好，柱間的問題解決了，下一個是斑。

  陽炎伸手抹去代表村子的小圈，現在地上是一堆或大或小的代表忍界諸國的圈，她在最外圍畫了一個超大圈將所有國家包圍在內。

  “斑，不論用什麽方法，假設你真的能做到用超絕的武力讓整個世界臣服...”

  “我不需要他們臣服於我，但是如果他們因私欲想要發起戰爭，我會直接鎮壓，隻要我存在一天，這個世界就再不會有戰爭。”斑直接打斷了陽炎的話，他對自身的武力很自信，從宇智波石碑上窺探而來的隻言片語也讓他知曉自己能活到很久很久以後。

  陽炎有些頭疼，斑的想法問題更多。

  “好好，先不說和平的期限等於你的壽命這個問題，就說說你的目的，你是想要成為管控天下的神明麽？”

  “是又如何？”

  斑和陽炎的對話漸漸有了火、藥味，一邊的柱間手足無措想要調節卻是插不進去話。

  “我先前說的卯月女神，知道她怎麽跌下神壇的麽？人類沒人打得過她，又不甘於被她統治，於是巧言令色策反了她的兩個兒子，讓有能力打敗她的兒子們動手將她封印。森林中弱肉強食，可是再強大的動物也會有弱點，也會有狀態不好的時候，到那時，它會被所有曾經瞧不起的螞蟻們一哄而上吞噬幹淨。沒有人能做到永遠強大。”

  陽炎雖然是在反駁斑的話語，可是語氣平和，她不是為了和斑吵架說這些，而是真切的希望斑能夠領悟到這些永恒的道理。森林法則是陽炎前世那些思想家們創立自身的製度學說時統一的出發點，即便是換了一個力量更加強大的世界，隻要人還是人，森林法則就永遠都不過時。

  斑不讚成的開口，“之所以還會有弱點是因為他們還不夠強，真正完美的強者不會被任何陰謀詭計打倒！”

  “你怎麽知道這樣完美的強大真正存在呢？好吧，那換一種角度來說，你要成為這樣一個完美的、沒有弱點的強者可能麽？戶隱是不是你的弱點？泉奈是不是你的弱點？你想要成為神明，他們倆就得消失，隻有這樣，你才能無懈可擊，這是你想要的麽？”

  斑張了張口，卻是吐不出任何反駁的話語，要是讓他在成為神明和戶隱泉奈中選擇，他萬萬不可能放棄戶隱和泉奈，畢竟他想要和平就是為了保護弟弟，不能本末倒置。

  這樣一想，他的道路就出現了自相矛盾。

  看到斑啞口無言的表現，陽炎心滿意足，她接著分析，“還有一個問題，人類不可能甘願被強權統治，人性很複雜，基本所有人內心都有著無窮無盡的欲、望，想要吃更好的食物，想要穿更漂亮的衣服，想要自己的後代過的更好，這些想法，我們也有，無從避免。”

  “所以人類的欲、望無法被抹除，甚至也無法被抑製，最好的方案是妥善引導，給所有人一個目標，讓大家認為，我有機會，隻要我為這個世界做貢獻，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如此一來，他們不需要通過戰爭的方式就能換取自己想要的權益。”

  柱間越聽眼神越亮，有很多道理，他隻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陽炎的講解分析下，他現在覺得自己的思路豁然開朗，他急切的詢問，“到底是什麽樣的方案？和我們現在的計劃有關聯麽？”

  陽炎撇了一眼柱間，麵無表情的回答，“我怎麽知道？這是你們倆的任務，我可不在意世界和不和平，反正不和平我過得也不錯。”

  “誒？？？阿炎，難道我們不是好朋友麽？你不是說會幫我們的麽？”柱間可憐巴巴的眨著眼睛，他真的沒想到阿炎長篇大論談了這麽多，結果隻是為了當甩手掌櫃。

  陽炎被柱間的狗狗眼看的心軟成一灘，趕緊捂著眼睛不看不聽，狠下心拒絕，“不行，我的很多觀念思路不適合這個世界，這活我幹不了！”

  “自己的理想自己完成！阿炎已經幫我們很多了！”斑將手臂纏在柱間脖子上，將人拐開。真是的，沒看到阿炎開始為難了麽！

  垂頭喪氣的用手指描摹陽炎畫的圈圈，柱間消沉中......

  不過看陽炎實在不願多說，他也隻好接著陽炎的思路開始說下去，“照阿炎這麽說，權勢太分散不對，權勢集中到一個人身上也不對，還要給所有人努力的希望......”

  “啊啊啊！！！好難啊！想要和平，好難！”柱間受不了的抱頭大叫，他一直就不是智慧型忍者，這道題估計扉間都比他做的快。

  “沒辦法，這是你們要為此付出一切的道，隻能由你們自己確定。”陽炎事不關己的攤手說道，反正利害關係她剖析的差不多了，她相信無論柱間和斑最後確定什麽樣的道路，都不會走上原來的老路。

  斑沉吟片刻，一邊思索，一邊喃喃自語，“有沒有可能讓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是忍界的主人？”

  陽炎好笑的聽著斑的自言自語，無限月讀真是為他量身定製，基本上斑所有的理念都能由無限月讀實現，隻是有其他路可走的話，無限月讀什麽的，還是算了吧。

  “所有人都是主人啊......大家一起掌權.....日向的新製度......”柱間也在琢磨些什麽。

  陽炎狐疑的看了看他，好好地怎麽扯上日向家的製度了？

  “日向...日向的族長選拔....公投....啊！就是這個！！！”柱間猛然大叫，讓斑和陽炎同時嚇了一跳。

  “阿炎原來你已經給我答案了啊！我們建立的勢力可以實行領袖選拔製，隻要被大家認可就能成為領袖，不論出身，不論血脈。以及要有一定的忍者升職機製，將所有領域的工作劃分開來，忍者們從學校畢業之後可以自行選擇自己想要從事的工作，隻要他們認真工作，就可以漲工資！”柱間越說語速越快，神情越激動。

  “嗯哼~想法不錯，然後呢？是什麽樣的勢力啊？”陽炎刨根問底的非要柱間定下一個大方向。

  其實柱間能夠想到這些已經是超越了時代的局限，在這個忍者接任務完全為了家族的情況下，柱間說將忍者們看作個體而不是家族的附庸，視個人功績確定獎罰，已經是很有遠見了，隻是這些都曾經在木葉出現過，讓陽炎提不起半點驚喜之情。

  被問到關鍵點，柱間額上兩條蟑螂須須都沮喪的垂下，他確實想不出什麽很好的主意，但是又嘴硬不想承認，嘟著嘴小聲道，“反正不是什麽忍者之國，一個村都讓貴族們心驚膽戰，更何況一個國了，他們絕對會勢不兩立的讓麾下民眾奮鬥到死。”

  嗬，還學會頂嘴了。

  陽炎嗤笑一聲，但也沒有覺得被冒犯，本來先前她提出忍者之國隻是為了堵柱間的嘴，又不是真的想去做。

  “我們建一個聯盟如何？一個全世界忍者都會加入的忍者聯盟。這個聯盟照樣接取來自各國的任務，隻是不會為了他們而開戰。”斑猶豫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前他被陽炎打擊的有點狠，現在有了新想法也不免有些小心翼翼。

  柱間仰頭思索了一下，肯定的說，“可行！聯盟沒有立場，不會讓大名們神經緊張，且所有忍者都加入了之後就都是同一陣營的夥伴，在高層管理下也不會出現死戰的情形。斑，果然隻有你才能想出這樣絕妙的主意！阿炎阿炎，確定了，我們一起建立忍者聯盟吧！”

  陽炎輕笑一聲，重新拾起樹枝，在地上的各個圈中都點出一個點，然後將所有點用線連在一起，匯成一個交界點，聯盟嘛，聽起來不錯啊！

  “好！既然是聯盟，其他國家的忍族也要開始聯係，水之國交給我，剩下的等搞定了火之國再慢慢來吧。”陽炎二話沒說就開始布置起了任務，之前一直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奮鬥也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現在她沒了這個煩惱，思路清晰了然。

  “嗯嗯嗯！”柱間連連點頭，然後星星眼看向斑，“斑！我們結盟吧！”

  “先不說斑會不會和你結盟，柱間，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啊？”陽炎咬牙切齒壓抑著怒意的聲音在柱間身後傳來，還夾雜著活動筋骨的哢哢聲，柱間後背冷汗直流。

  他想起來了，之前好心在婚禮上宣布和日向結盟結果反而給阿炎惹上麻煩的事情，第二天因為這件事他已經被扉間關在房間嚴詞教導了一整天，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多麽不恰當，現在被阿炎秋後算賬，他心虛的不行。

  “阿...阿炎，別打...別打臉！！”

  咚！

  “哎呦！啪！輕點！咚！我很嬌弱的！砰！砰! 砰！”

  ......

  斑將酒盞滿上，自飲自酌，心情無比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