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偉這幾次模擬考的成績很不理想, 不是他不夠努力，卻不知道為何，成績排名總在退步。

  他成績也曾是年級第一, 而最近這一次模擬考, 他隻考了全班第六名, 全年級第四十一名, 在德市的排名更是名落孫山, 他從山頂一次次滾落, 每一次跌落對自己都是一個重大打擊, 可想而知他的壓力有多大。

  看著地上散亂的習題冊, 全班鴉雀無聲。

  意識到自己失了控，讓全班的人都看了笑話, 身為班長的許家偉猛然站起身走出教室, 留下身後無數雙茫然錯愕的目光。

  徐一峰用手肘撞了撞江時遇，低聲道：“阿遇, 我現在越來越佩服你了，你這心態穩如磐石啊。”

  前段時間江時遇和童妍放學後在操場上搭肩膀牽手, 被英明的年級主任抓了，兩人第二天都被叫去辦公室, 很多老師都在辦公室裏, 班主任老唐也在，當著這麽多老師的麵, 兩人因為早戀的事被批評了，江時遇都像沒事人一樣正常考試, 正常拿年級第一。

  江時遇：“別太在意成績, 正常發揮就行, 班長可能太在意了。”

  “班長不會想不開......去跳樓吧？”

  鄭洋道了一句, 全班開始騷動。

  聽說地市高中就有人跳樓未遂，隻是學校害怕影響不好，所有的消息都被封鎖了，具體什麽情況，後續如何沒有人知曉。

  德育二中領導因為這事兒，還經常在星期一全校集隊時給高三年級的學生做簡單的心理疏導，還特別聘請兩個年輕貌美的心理老師。

  “臥槽，不會吧？”徐一峰回應。

  全班議論紛紛，就在大家不知所措時，蘇慧千站起身：“我，我去看看。”

  說完，小姑娘紅著耳朵低頭跑出了教室，身後又是一片好奇疑惑的目光。

  教室之外。

  許家偉走上教學樓樓頂，樓頂沒鎖門，經常有不學無術的男同學偷偷溜上來抽煙。

  樓頂風很大，上麵擺放很多盆栽，學校也害怕學生上樓頂想不開幹傻事，樓的邊沿都圍了一圈結結實實的鐵網，校領導安全防範意識極強。

  許家偉靠鐵網吹風，最後他彎身坐在地上，十分頹然地抱住自己的腦袋。

  蘇慧千慌慌張張跑上樓，便看見他低頭抱住腦袋的樣子，她剛才怕極了，以為他要輕生，看他現在安安靜靜坐在地上發呆，不禁暗暗鬆一口氣。

  樓上風很大，蘇慧千慢慢走到他身旁，距離他半米的位置，她和他並排坐在一起。

  蘇慧千是一個容易害羞的小姑娘，她不會說話，有點膽怯，她不知道如何安撫身邊的男孩，隻能安安靜靜坐在身旁。

  五月份，今天的天空異常蔚藍，幾片白雲在天空飄飄悠悠，它們那樣無憂無慮，不像地上的人，人們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煩惱。

  沉默許久，許家偉平靜道：“你怎麽來了？”

  “我，我怕你出事。”蘇慧千低聲道，耳根明顯地紅了。

  留意她的耳朵，許家偉：“昨天跟家人吵了一架，沒事。”

  之前拿過一次年級第一，許家偉的父母逢人就誇自己的兒子厲害，之後每逢考試，左鄰右舍都會詢問他的成績，這讓他很不舒服，尤其在他學習成績一直退步的情況。

  蘇慧千點頭：“嗯。”

  “你一直在進步，很棒。”

  蘇慧千有些受寵若驚：“你，你知道？”

  “嗯，有在關注你。”

  這下她的臉徹底通紅了。

  她原以為許家偉討厭她，沒想到他會關注她的動態。

  “你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我媽說，我們隻要把眼下的事情認認真真做好，剩下的一切都交給時間。”

  沉默半晌，蘇慧千又道：“學習也是一樣，把我們不會的知識點反複記牢，其他都不用去想，時間會給我們之前的努力做出回饋。”

  安靜看她，許家偉淡笑。

  被他注視，蘇慧千低下頭：“所以，努力過了就行了。”

  “嗯。”

  ......

  準備高考的前三天，竟下起毛毛細雨，天空總是陰陰沉沉。

  很多人都沉不住氣，自習課時大家都在開小差，以前的模擬試題已經看了又看，錯題本也幾乎被翻爛，背記的古詩詞也滾瓜爛熟，實在不知道還要做點什麽。

  徐一峰和江時遇在小賣部買了泡麵，下課去泡開水，上課剛好可以開動，一時間全班全是一股濃濃的泡麵味，搞得全班無心學習。

  “我靠，見者有份，給我吃一口。”

  “我也要。”

  “媽的，我也要吃一口。”

  於是乎，幾個男生湊到江時遇和徐一峰那一桌吃泡麵，泡麵隻有兩桶，沒一下就被大夥兒吃光了，連帶湯底都不剩。

  不巧的是，幾人吃幹抹淨正要撤離時，他們被年級主任老馬逮住了，最後五六個牛高馬大的男生被一齊罰站在走廊上。

  下午，童妍給全班訂披薩和奶茶，一等班主任老唐一走，全班就開始熱鬧起來，男生們搶著吃披薩，被李瀟君幾個女生用教鞭轟走。

  女生們比較懂事，她們帶上奶茶和披薩像分發作業一樣發放，很快大家都喝上熱乎乎的披薩和香甜的奶茶。

  結果很不幸，全班都被年級主任逮住了，眾人被迫到操場跑道罰跑五圈。

  正是雨過天晴，足球場內茂盛的小草還濕漉漉的，橙紅色橡膠跑道也十分潮濕，全班排成一個方塊隊圍在足球場跑步，惹得在操場上活動的高一高二學生好奇觀望。

  放學，高三別班議論起這件事時，眾人一臉羨慕嫉妒。

  “我要是有奶茶和披薩吃，我也願意跑步了。”

  “可惜啊，可惜我們班沒有白富美大小姐。”

  “全班這麽多人，這要花很多錢吧？”

  “這點錢算什麽，人家每天有司機接送，坐的還是上千萬的豪車，除了校服和我們一樣，你看她穿的鞋哪一雙不是大幾千的......”

  一班原先因為有個江時遇就挺出名的，後來又來一個童妍，加上江時遇還和白富美在教學樓後親嘴過，一班受到的關注自然不低，全班偷吃奶茶披薩的事，很快被高三其他班傳得人盡皆知，羨慕嫉妒的人不計其數。

  高考的前一天，老唐在班上一再強調高考注意事項，她給全班每一個人分發一個文件袋，要求眾人將考試需要的東西收進文件袋裏，什麽身份證、準考證、筆、尺子、橡皮擦......

  高考前一晚，童妍給江時遇私發信息。

  童妍：你緊張嗎？

  江時遇：沒有，你緊張？

  童妍：也沒有。

  江時遇：早點睡，高考之後帶你去看日出。

  童妍：要在山上過夜？

  江時遇：嗯，可能要搭帳篷。

  童妍：就我們？

  江時遇：還有很多陌生人。

  童妍：嗯。

  當晚，兩個人聊了很多廢話，他們聊小時候的事，最後聊到未來。

  童妍之前旁敲側擊詢問江時遇如果有留學的機會，他願不願意去，他沉默好半天才說，他的家庭經濟狀況不允許他出國，說會留在國內。

  聰明如江時遇，他應該能想到會有一種可能，童家出資讓他跟她一起出國，隻是這種可能在他與童妍的幾次談話中可以得知，他不願意，他不要別人給他的，他要走本該屬於他自己的。

  童妍：我爸讓我去美國留學，他現在叫人幫我在那邊看房子。

  江時遇：嗯。

  童妍：你如果來，我們一起住。

  那邊沒有回應，這句話有歧義，以為他誤會了。

  童妍：一起住的意思是合住，一人一個房間。

  江時遇：[微笑]

  江時遇：一人一個房間，那真是挺舒服的。

  童妍：你想跟我一起嗎？

  這句話更有歧義，是想跟她一起留學呢？還是跟她住一起？還是睡一個房間一張床……

  江時遇：高考結束再說。

  現在確實不是聊這個的時候，明天就高考了，暫時不能因為這個問題影響對方的情緒，兩個人都識趣地結束了話題。

  高考第一天，陰雨綿綿。

  德育二中周圍被拉上警示線，許多家長撐傘聚攏在學校門口，將小小的空地圍得水泄不通，好在有保安人員疏通，考生能正常進入考場。

  進考場前有學校老師檢查考生的身份信息，大家排成兩條常常的隊伍進場，周圍的家長目光一路尾隨自家的孩子。

  江時遇撐一把傘站在校門口等候區，他沒有直接排隊進場，他在等童妍。

  等童妍匆忙趕到現場，兩人才一起排隊。

  “身份證準考證都帶了？”

  他站在她身後，兩人同撐一把傘，前麵的人不斷靠前，他們也跟上隊伍不斷往前。

  童妍點頭：“帶了。”

  “筆呢？”

  “帶了三支。”

  “鉛......”

  “鉛筆也帶了。”

  兩個人都笑了。

  檢查身份信息進場，他們一起走上教學樓，一個人去高一（4）班，一個人去高二（9）班......

  半個小時後，整棟大樓的廣播聲響起。

  “請監考老師到會議室集合，領取試卷。”

  “請監考老師檢查學生身份信息，對號入座。”

  “下麵宣讀《考生準則》......”

  “監考老師開始分發試卷，考生領到試卷後，請檢查試卷類型、印刷質量......”

  “考試時間開始，考生開始答題。”

  高考開始了。

  緊張的學生還在緊張，明明六月，氣溫不冷不熱，很多人的手心卻在冒汗。

  整棟大樓格外靜謐，教室內隻有試卷的翻頁聲，以及監考老師輕不可聞的腳步聲。

  十幾年寒窗苦讀，圓夢隻在今朝。

  有人說，高考是人生最值得努力和奮鬥的時刻，因為此刻，我們的一切競爭都是公平的，隻有努力和不努力的區別。

  高考結束，每個考生將會站在新的起點，開啟一段全新的人生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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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來兩章收尾，下章有肉吃，來早點，不然隻能喝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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