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瑾言，你是時家的長孫。這麽多過去，時家的家規第一條是什麽我看你肯定忘了，我今天非得提醒提醒你。”

  老太太臉上陰晴不定，她一步步靠近就時瑾言，單手舉起拐杖，衝著時瑾言的胳膊肘狠狠落了下去。

  溫音瞳剛想阻止，聲音還沒發出，沒想到時瑾言就輕而易舉地抓住了老太太的拐杖。

  “時瑾言！你別以為你現在翅膀就硬了，我一樣可以讓你失去一切！”老太太掙紮著想要扯出拐杖，整個人氣得發抖，溫音瞳連忙上來安慰她。

  “奶奶，別生氣了，我們好好談。”

  “你看他那個目中無人的態度，是想要好好談嗎！”老太太嘶啞地高吼著，尖刻的聲音仿佛能刺穿耳膜，“每次見麵都是這幅德行，要死不活的。他爹媽死了，是我把他拉扯大的，更是我把他捧上現在的位置。這麽不會感恩的人，根本不是時家的後代！”

  “時家的家規第一條就是尊老愛幼，孝敬父母，時瑾言我看你是一樣都沒占！”

  老太太滔滔不絕地指責著時瑾言，唾沫星子不停地飛濺，翻來覆去說的都是時瑾言聽厭了的。

  他抬起頭，抱起雙臂，看著老太太身上真絲的綢緞裙和手上脖子上琳琅滿目的珠寶，淡淡地應了一句，“我無所謂，反正這一切我並不想要，我隻覺得你們很可笑。”

  時瑾言直起背脊，不想再看老太太猙獰的麵容。反正溫音瞳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她出事，自己能更肆無忌憚地去說。

  “什麽無所謂，你不想要時家，也不想要你的兩個孩子嗎！”老太太握緊了拳頭，心中對時瑾言失望至極。

  “這都是您想要的，與我無關。”時瑾言走到門口，回頭平靜地望著老太太，相比於她的憤怒，時瑾言顯得過於冷淡，“時家，是您靠著把我賣到娛樂圈救回來的，時分時秒是您害怕時家無後強行塞給我的，您從沒問過我想要什麽。”

  “嗬，和自己的孫子吵架，真是可笑。”老太太聽到時瑾言的爭辯，冷笑了幾聲，“時瑾言，如今你功成名就，就反過來指責我這個最關心最疼愛你的人嗎？養育之恩，你一輩子也還不清！你很明白我當初做的就是最正確的選擇！”

  養育之恩嗎……時瑾言深深地望著老太太那張幹瘦的臉，點了點頭，“我從未覺得您不正確，但您的決定很無情，甚至連一句問我願不願意都沒有，我覺得我被您養著，隻是替時家還債和延續香火的工具罷了。”

  “不過，因為你對我有恩，雖然你把我當工具，但是我還是把你當奶奶。我沒有從時家搬出去已經給您麵子了，現在還想塞個女人給我，你以為我會再一次乖乖聽話，繼續當您手心的人偶嗎？”

  時瑾言輕輕地訴說著，從容而冷靜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的波動。溫音瞳握緊了拳頭，雙眸像是被無數石子傾倒的深湖，濺起了雜亂的心緒。

  她垂下了眸子，低顫著聲音問了一句，“那你最想要的是什麽？”

  “我隻想要秦姣。”時瑾言黯淡的眸子陡然亮了起來，他繃直的嘴角甚至不自覺露出了微笑。

  溫音瞳愣愣地望著他，嫉妒與不甘像是一汪血池，肆意流淌在心所碎裂的地方。

  明明早就知道答案，但是親耳聽到卻還是令她無法接受。

  “你閉嘴，我不準你再提那個女人！”老太太歇斯底裏地猛跺了兩下拐杖，目光中閃過了一絲狠厲，“不管你有多愛她，隻要我活著，你們就沒有可能！”

  “您何必這麽堅持。”時瑾言譏諷地笑了一下，“明明您什麽也不能改變。”

  拉開門，時瑾言不想再聽老太太說下去，徑直走出了房間。這麽多年過去，這應該是老太太第一次感覺到這麽無力吧。

  曾經的他隻是一個貼著時瑾言名字的玩具而已，但是當計劃成熟的時候，他決定反抗這一切，不管是為了秦姣，還是自己那份無處安放的感情。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能徹底地擺脫時家，那時又會是什麽樣子？

  時瑾言轉過頭，目光落在了秦姣的房門上，一定、一定是會跟她在一起吧。

  “嗯，時瑾言？”

  秦姣正打算送一下林醫生，卻沒想到一拉開門，竟然就看見了時瑾言站在門口。她愣了一下，打量了幾眼時瑾言淡漠的神色，不明白他怎麽站在走廊上。

  “發生了什麽，你不會是來接時秒的吧？”秦姣狐疑地看了她兩眼，眼中閃過了一絲異樣的光。

  “為什麽這樣說？”時瑾言皺了皺眉，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我沒打算接她。”

  秦姣眨巴了兩下眼睛，看了一眼林醫生，又拉著時瑾言小聲問：“你奶奶沒讓你把時秒交出來嗎，我聽林醫生說她想讓溫音瞳帶時分和時秒啊。”

  “我暫時沒有聽說。”時瑾言目光轉向有些懊惱的林醫生，問他，“你是聽奶奶說的嗎？”

  “這個……”林醫生支支吾吾地，感覺對時瑾言說這些有點不好。

  “沒事，你說吧，我剛剛應該是打斷她們說話了。”時瑾言若有所思地撐著下巴，回想了一下溫音瞳和老太太的臉色，總感覺她們有些什麽要說的。

  林醫生見時瑾言這樣說，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直接道：“的確是聽老太太說出來的。”

  話音剛落，時瑾言的房門也打開了。溫音瞳攙扶著老太太一步步地走了出來，當兩人看見時瑾言和秦姣站在一起的時候，目光皆是一緊。

  老太太剛剛吵過架，已經不想再跟時瑾言多說什麽，隻要時分和時秒在她的手上，時瑾言心再野也總會惦念著時家。

  “時秒呢，你說要帶她去看畫展，人都看沒了？”老太太不悅地皺起了眉頭，語氣中帶著質問的口吻。

  時瑾言皺了下眉，冷聲道：“時秒在哪裏隻要我知道就可以了，我不會把她交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