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業和身體扛不扛得住之間並沒有什麽直接的關係。秦姣在業內的口碑還算不錯，這也是劉導對她很放心的原因。

  可如今，她這樣反複出狀況，實在太拖劇組的後腿。

  “秦姣，我的朋友也和你合作過，知道你是一個怎樣的人，我對你還是很放心的。”劉導坐在秦姣的病床前，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無奈地歎了口氣，“本來這部戲原定的女配也不是你，因為我和陸璟有一點交情，知道他的原則。這戲拍出來我也是想做點成績的，所以沒跟他說，單獨找了你。”

  “但現在，你看這進度拖了這麽久了，能不能趕上飛天獎的評選都是個問題！”

  劉導一拍大腿，心事重重地搖了搖頭，他抬頭看向秦姣說：“所以啊，我死心了。今天來這裏，我是想給你商量一個事情。”

  “這部戲演員還是你，現在技術發達了，演員到不到場都無所謂。你好好休息一星期，中間你缺的戲份要麽我們回去用綠幕補上，要麽AI合成一下算了，要是拿不到獎，你身體還被我拖累壞了，我是真沒法交代了。”

  秦姣坐在病床上，聽著劉導的話，感覺很魔幻，眼前的人根本不像那個拿過國內所有大獎的導演。他更像是一個保姆，擔心自己的身體，擔心工期進度，但對自己的作品卻毫無要求。

  如果《蕭瑟》是一部靠著AI合成和綠幕摳圖的戲，怎麽可能入得了那些評委的眼，即便是放在電視裏放給老百姓看，秦姣都覺得是侮辱他們的眼睛。

  她絕不可能讓自己的演藝生涯留下這種笑柄。

  “劉導，你今天的話我可以當作沒聽見。你是一名導演，不是我的保姆。”秦姣心裏有氣，說的話不僅直截了當還異常冷漠。劉導愣了一下，煩躁地摸了摸地中海，心裏也不是個滋味。

  他看著秦姣堅定的丹鳳眼，撐著鬆弛的臉皮，目光複雜，“以前我也是這樣想的，但現在時代變了，唉，我也挺懷念當初的我。”

  劉導深深地歎口氣，雙手枕在腦後，向來精明的眼中充滿了遺憾。秦姣心裏有些愧疚，但又無可奈何。

  沒有靠山她沒法在這娛樂圈裏如魚得水，有了靠山卻又成為了這些被資本支配了的導演所畏懼的存在。

  其實她真的很想保持一顆最初演戲的初心，不靠那些黑紅的手段和營銷，台上演戲，台下做回一個普通人。可在飛速發展的時代下，她注定沒有這種選擇。

  “好了劉導，公司那邊我讓我的助理去說，你別擔心了。”秦姣走下床，拍了拍導演的肩膀，語氣堅定，“你隻需要知道，比起我的身體我更在意作品。我也知道你是想讓我好好休息，你的好意我領了，戲我肯定會跟你拍完。”

  秦姣已經做出了決定。劉導想再勸說一下，一直站在一旁的時瑾言輕輕地搖了搖頭，“劉導，沒必要說了。她已經有了決定，沒人能勸得動。”

  劉導和時瑾言對視了一眼，沉默了半響，撐著大腿站了起來，“好吧，既然都這樣說了，我也頂著壓力拍一次吧，《蕭瑟》這戲不拿獎都對不起自己了。”

  “這才對。劉導，我看好你。”秦姣衝著劉導眨了眨眼，難得微笑了一下，心情好轉了許多。

  劉導苦笑著擺了擺手，又和秦姣寒暄了兩句後，便帶著製片等人一起回劇組準備了。

  看著那幾人離開，秦姣坐回了床上，她輕輕歎了口氣，心裏慶幸好險穩住了劉導，不然又要被嘲諷換頭了。

  時瑾言站在一邊，盯著秦姣纖細的脖子，知道秦姣還在想剛剛的事情。他無聲地坐在了她的身邊，淡淡的香味讓秦姣內心的焦躁平複了下來。

  “距離中午還有兩三個小時，你想吃點東西嗎。”

  “不了，我還有事。”身邊人的存在感太過強烈，秦姣回過神，不自然地站起來，想要離開。

  時瑾言察覺了她的慌張，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頓時，一股溫熱幹燥的感覺從冰涼的手腕上襲來，秦姣內心一動，回頭看了時瑾言一眼，那雙黑眸中正映照著自己毫無血色的臉。

  “約定是假的嗎。”時瑾言淡淡開口，語氣中並沒有疑問的成分，隻有滿滿質問的感覺。

  “我答應了就會做到。”秦姣別開目光，望著病房裏潔白的牆壁，突然反應了過來，“你不會是想約我一起吃飯吧？”

  秦姣睜大了眼，目光中帶著一絲不可思議，時瑾言站起來，靠近了她呆愣的臉，“怎麽，不行？”

  “拉倒吧，這也太無聊了。”秦姣恢複了原來不正經的樣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斜睨著時瑾言，“我說時瑾言，你該不會沒和女人約會過吧？”

  “看來你經驗很豐富。”時瑾言語氣不自覺地沉了一分，目光劃過了秦姣靈動的眼睛。

  “當然咯。雖然我沒什麽戀愛緋聞，但是看得順眼的男人邀請我去玩，我還是會帶上小姐妹一起的噢。”秦姣抱著雙臂，一副娛樂達人的樣子，在時瑾言麵前興致勃勃地講了起來。

  “不過呢，他們都太弱了。我最喜歡衝浪和爬山，華山你知道吧，在那邊拍戲的時候好幾個演員邀請我和舒童一起去玩，他們都快被嚇死，明明吊威亞的感覺不跟爬山差不多吧！”

  秦姣一個人在時瑾言麵前說得停不下來，時瑾言聽著她講了半天，目光中有些訝異。曾經的秦姣對運動根本沒有興趣，現在的她變了太多。

  “如果你想要爬山衝浪，我可以帶你去。但現在隻有幾個小時，我們隻能吃飯。”時瑾言平靜地說了一句，長睫下的眼眸如夜，秦姣被他看了一眼，感到有些無趣地收住了這個話題。

  “看來你沒明白我的意思。”秦姣喝了口水，接著說：“我答應你的隻有約會，吃飯這種事在我這裏算不上約會，我是不會跟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