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秦姣手一頓，差點被噎住了。她看著碗裏已經被她一掃而空的蝦，思緒頓了頓，立馬把手裏已經剝好的蝦肉悄悄放到了沈默的碗裏。

  “對不起，我真不知道是你……”

  “習慣了。”沈默看都沒看秦姣一眼，直接把她放在碗裏的蝦肉推給了時瑾言，“秦小姐，離我遠點。”

  幹嘛這麽冷漠，好心想補償，沈默卻一點也不領情。秦姣癟癟嘴，一邊剝蝦，一邊好奇地打量著他，岔開話題問：“我說，你剛剛在客廳彈的那首曲子有點耳熟，你是哪個樂隊的嗎？”

  “小姐姐，是《石中花》呀。這是沈叔叔作詞編曲的，不過給別的歌手唱了，聽爸爸說五六年前很火呀。”時分一邊剝蝦一邊往沈默碗裏放，剛剛他不是太著急了，他也不會搶沈默的碗。

  五六年前嗎……秦姣歪著頭沒想起來這首歌，那個時候她才二十歲，潮流興盛，或許是被別的歌淹沒了吧。

  “你不記得了？”時瑾言平靜地凝視著秦姣，如玉般的臉剔透如碧湖。

  秦姣搖搖頭，聳了聳肩膀：“每年那麽多流行歌曲，我也不見得都知道。”

  聞言，一直沉默的沈默看了她一眼。他放下曲譜正想要說些什麽，時瑾言卻打斷了他的話，“是嗎。其實我在醫院就覺得奇怪了，你那時表現的好像是沒見過我的奶奶一樣。”

  秦姣抬頭看了一眼時瑾言，取下透明手套，用紙巾擦了擦手，“我本來就沒見過她，如果你覺得我見過，或許見的是別人。”

  “不，你明明……”

  “好了好了，說這些幹什麽。”秦姣揮了揮手，不想談論這個無聊的話題，如果可以的話，她這輩子都不想見到那個老太太了，“蝦真好吃，時瑾言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歡吃蝦啊？這次吃飽了，接下來洗澡睡覺。”

  時瑾言輕皺著眉，看著秦姣苗條的身姿在眼前搖曳，那張美豔而淩然的臉上，沒有絲毫的陰霾。

  他忍不住開口笑了，“我當然記得你愛吃蝦，不過，你好像什麽也不記得了。”

  秦姣不解地回過頭，陡然掉進了時瑾言深邃的雙眸中。她有些疑惑，為什麽他看起來那麽難過？

  她過完了完整的二十五年，根本什麽也不曾忘記。難道這是時瑾言最新套路她的手段，假裝他們倆很熟？

  秦姣勾勾唇，才不會輕易上當。她走到時瑾言的身邊，迷人的眼波中蕩漾著媚色，她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時瑾言，露出的微笑格外美麗，“時瑾言，別想套路我。我啊，跟你不熟。你要是對我餘情未了的話，那就追我試試看咯，高中的時候你怎麽整我的，我可都記得。”

  時瑾言認真地凝視著秦姣眼中流動的光波，她在說些什麽，他完全沒有聽進去。恍神間，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時光，她這樣仰臉看著自己，像一隻美麗的蝴蝶落在自己的心中。

  “喂，別碰我啊。”秦姣打開時瑾言的手，往後退了一步。她戒備地看著他，眼中沒有半分當初的樣子。

  時瑾言垂下眸，看了一眼自己被打開的手，從容地放回了口袋裏。剛剛他差點撫摸了秦姣的臉，回過神才發現，記憶和現實總是這麽殘酷。

  “不早了，睡吧。”

  時瑾言扔下一句話，轉身冷漠地離開了房間。

  秦姣覺得莫名其妙，不過這一整天她都是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態，已經不太在意了。

  她匆匆去浴室洗了澡，才發現原來沈默是哪裏都幹淨，除了客廳，他大概是把所有屋裏的垃圾都堆到客廳了。

  洗完澡，秦姣覺得困了。等到時瑾言帶著時分洗完澡過來，她才上床。

  “小姐姐，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時分一進門就開心的不得了，像隻小奶狗整個人往秦姣身上撲。

  時瑾言靠在門邊，看著兩人親密互動，輕咳了兩聲，“他晚上睡覺不太老實，你幫他多蓋下被子。”

  秦姣還以為多大的事呢，她揚揚眉說：“你放心吧，你要是把時分給我帶，我養的絕對比你好。”

  “我不否認。”時瑾言點點頭，他從沒覺得自己是個好父親，或者說他麵對這兩個試管出生的孩子，從不認為自己是父親。

  隻不過，時秒太像他記憶中的那個人了，或多或少他也明白去疼愛去關懷。

  “好了好了，別站在門口耽誤我和小分分睡美容覺了。”秦姣揮了揮手，時瑾言不再多說些什麽，他把準備好的兩杯牛奶放在桌上走了出去。

  剛一轉身，時瑾言便看見了正盯著他的沈默，“這麽晚了，不睡覺？”

  “睡不著。”沈默靠在牆上，撥動了兩下懷中的尤克裏裏，“更想看看你大費周章究竟要做些什麽。”

  “為什麽你們都認為我有目的？”時瑾言黑色的眼珠無比淡漠，嘴邊有一絲嗤笑，“沒有什麽目的，我隻是想請她吃飯而已。”

  “隻為了今天這一頓蝦？”

  “隻為了今天這一頓蝦。”

  時瑾言說完便從沈默的身邊走過，回到了自己常住的客房。沈默若有所思的看著屋頂，當年的事又開始在腦海中不停沉浮。

  入夜，屋子裏寂靜又漆黑。

  時瑾言推開了門，看見時分正在靜悄悄地下床。

  “噓。”時分聽到了背後的響動，對著時瑾言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時瑾言走過去，望著月光下秦姣美麗而平靜的臉，彎腰抱起了她。他走在前麵，時分跟在後麵，語氣有些焦急，“爸爸，你慢點，別把小姐姐弄醒了。”

  怎麽會醒呢，他在牛奶中加了足量的安眠藥，這是他在醫院中就已經準備好的。

  不管是把照片爆出支開舒童，還是把行蹤透露給狗仔，這都是他在警局見到秦姣的那一刻就決定好的。

  他們已經五年沒有交集了，明明生活在同一個圈子，卻從沒彼此寒暄過。現在他要被迫結婚，一個他不愛的女人。時瑾言告訴自己，他不想再等下去，更不想再被拋棄。

  五年後的他遠比曾經稚嫩的自己站的更高，這一次他一定要得到自己最想要得到的，也要在秦姣的人生中烙下自己深刻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