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謙……”秦瑤正欲說些什麽，驀地，她敏銳地感應到了另一道致命殺氣。

  “江玉，小心！”

  秦瑤想也不想，猛地推開擋在自己麵前的段紫謙，身形幾乎化為了一道殘影，直接就擋在了池江玉麵前。

  “嗤——”

  染血的長劍刺穿了黑暗裏那一道身影，但與此同時，秦瑤肩頭也被一道利爪貫穿，血染重衫。

  所有的一切皆發生在瞬息之間，等段紫謙反應過來的時候，秦瑤已然重傷。

  “阿瑤！”

  段紫謙眥目欲裂，正欲救人，腦海裏竟突然像是被千軍萬馬踐踏，疼得幾近炸裂，身形也不由微微一晃，腳下也因此慢了一步。

  而另一邊，秦瑤悶哼的同時卻是咬牙手中利劍繼續往前一送，狠狠刺穿了對方的心髒。

  “小瑤！”

  “夫人！”

  回過神來的池江玉和唐錦也動了，他們手中已無劍，隻能分別出掌，一人直擊對方天靈，一人直擊對方後背死穴。

  “嘭！嘭！”

  兩掌同時擊中。

  而池江玉所擊那一掌，可以說幾乎把對方頭骨都擊裂了，卻不想，對方一樣毫無痛感，貫穿秦瑤的利爪也再度沒入了秦瑤肩頭兩分。

  秦瑤疼得麵色一白，但觸及那殺手充斥著紅芒的眼睛裏，眼底也不由劃過了一絲震驚。

  這樣都沒能殺死他！

  驀地，一道恐怖的威壓朝那殺手直襲而來。

  池江玉和唐錦被掀飛的同時，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掌直接從那殺手的後背貫穿，直透胸前。

  鮮血噴濺。

  那殺手悶哼了一聲，眼中紅芒盡褪，然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沉沉夜幕下，段紫謙滿身煞氣，如同從地獄深處走出的修羅。他的右手上，黑色的鮮血沿著指尖一滴滴地滴落，在腳邊匯聚成窪。

  那雙泛著紅芒的瞳孔雖看著秦瑤，卻沒有什麽焦距，隻有滿滿的冷漠。

  秦瑤心頭猛然一窒，顧不得身上傷痛，直接就抓住了段紫謙那隻染血的右手。

  “紫謙！”

  這一聲低喚，讓段紫謙瞳孔漸漸恢複了光采。

  “阿瑤！”

  秦瑤身心一鬆，整個人便不自覺地朝地上栽倒。

  “阿瑤！”段紫謙大驚失色，直接就將秦瑤接入了懷裏，攔腰抱起，轉身就衝入屋裏。

  “小瑤！”

  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的池江玉自是踉踉蹌蹌跟了進去。

  段紫謙將秦瑤小心地放在了床榻上，眼底滿是慌亂。

  “阿瑤，你忍一忍，我這就幫你止血。”

  秦瑤傷得不輕。那殺手五指直接在她肩頭紮出了五個血洞，觸目驚心。

  段紫謙看著她傷口上源源不斷流出的血，一顆心幾乎痛至窒息。

  剛才他為什麽會慢一步？

  他為什麽沒能救下阿瑤？

  “小瑤！”此時，池江玉已步履蹣跚地撲了進來。

  “藥！”段紫謙伸手攔住他，那道冰冷肅殺的目光仿若在看著一個死人。

  若不是為了救他，阿瑤不會受傷。

  池江玉哆嗦著手，從懷中拿出傷藥，“我來替小瑤……”

  話音未落，手中傷藥卻被人直接搶了過去。

  “滾！”

  一聲厲喝，池江玉隻覺一道勁風襲來，整個人又被掀飛出去，眼看就要滾下門前石階，所幸被唐錦及時接住，但兩個人都身受重傷，瞬間又狼狽地跌成了一團。

  “小瑤！”

  池江玉忍著疼，就欲再度衝入屋裏，卻被唐錦死死拽住。

  “池大夫，你若現在進去就是送死。”

  他們家樓主顯然已經暴走。

  此刻誰進去都是找死。

  “可是小瑤……”

  “樓主不會讓夫人有事的。”唐錦苦口婆心地勸說，“而且，我們也得防著還有其他殺手。”

  那兩個殺手出現得突然，鬼知道還有沒有埋伏？

  池江玉一怔，恢複了冷靜。

  他擔憂地看了一眼屋內，倒也沒再繼續堅持進去。

  兩個人坐了起來，一臉戒備地盯著四周。

  “這個名殺手究竟是誰派來的？”唐錦一邊問，一邊艱難地挪動了一下身子，然後伸手從暗袋裏取出了暗影樓的信號彈。

  “或許是南宮清。”池江玉轉過頭，看了眼不遠處地上那兩個屍體，眼眸微暗。

  除了南宮清，他現在倒也想不出其他人了。

  不過，先不管這殺手究竟是不是南宮清派來的，他奇怪的是，為什麽……隻有段紫謙能殺得了他們？

  “若是南宮清，我們更不能掉以輕心了。我得叫些人過來。”身邊，緩過了一口氣的唐錦終於點燃信號彈。

  現在隻希望埋伏在這附近的暗影樓弟子能趕得及過來了。

  ****

  屋子裏，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秦瑤並沒有暈過去，她也不允許自己暈過去，因為她感覺得到段紫謙此時的情緒極為不穩定。

  坐在床邊的男人正麵無表情地為她處理著傷口。

  池江玉的傷藥還是很有效的，剛敷上去不久便順利止住了血，也不怎麽疼了。

  隻是這傷不輕，一時半會兒她還恢複不了力氣。

  “紫謙……”她虛弱地伸出手，輕扯了扯段紫謙的衣袖。

  段紫謙薄唇緊抿，並沒有回應，隻是那微垂的眼底殺機暗自翻湧著，周身寒涼幾乎化為實質。

  “我真的沒事，你別擔心。”秦瑤輕輕歎了口氣。

  床邊的男人依舊不答。

  秦瑤無奈極了。

  這一回，還真是氣得不輕了，該要如何哄？

  一時間，秦瑤沒了頭緒。

  屋子裏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裏，幾乎讓人窒息。

  “是我沒保護好你。”終於，段紫謙開口打破了沉默，他看著秦瑤肩頭包紮妥當的傷口，眼底漸漸浮現出一抹痛色。

  “事出突然，跟你沒關係。”秦瑤抓住了段紫謙微涼的手。當時主要是池江玉身處險境，她不能不出手。

  “所以，他在你心目中很重要？”

  段紫謙倏然抬眸，眉眼間已多出了一抹控訴。

  “嗯。很重要。”秦瑤老實回答。

  段紫謙麵色一變，眸色沉沉，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殺機再度翻騰而出。

  “那便殺了。”

  他起身，竟就欲朝外走。

  那殺氣騰騰的模樣，幾乎將秦瑤嚇出一身冷汗。

  “紫謙！”

  秦瑤艱難起身，一把扣住了段紫謙的手腕，這一折騰，肩頭傷口再度撕裂，疼得她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段紫謙霍然轉身，盯著她肩頭再度被鮮血染紅的紗布，不由紅了瞳眸。

  “阿瑤，你越護他，我越想殺他。”

  腦海裏不住地回想起剛才秦瑤受傷的一幕，段紫謙隻覺得眼前視線也蒙上了一片紅色。

  “紫謙，他也是你的朋友，隻不過，你忘記了。”秦瑤柔聲安撫。

  現在段紫謙什麽都不記得了，若是起了殺心，真有可能敵友不分。

  緋舞曾說過，現在這世間能製住他的，隻有自己。

  段紫謙站在那裏雖沒有再動，但周身煞氣依舊未散。

  秦瑤眸光微微一閃，忽然捂著傷口擰眉輕哼了一聲，“唔，好疼……”

  段紫謙好看的劍眉緊緊擰了起來，他重新坐回了床邊，扶著秦瑤重新躺下。

  “你別亂動，再亂動，我就把你綁在床上。”他凶巴巴地瞪了秦瑤一眼，所有偽裝的高冷，皆被那張年少稚氣的臉盡數破壞。

  秦瑤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

  她忽然覺得他現在這模樣其實也不錯，至少……看起來比較軟萌可愛。

  “你笑什麽？”段紫謙繼續瞪。

  “沒笑什麽。”秦瑤可不想再把人惹毛了，哄起來就更費功夫了。

  “我很生氣。”某人覺得這件事不能三言兩語就過去。

  阿瑤隻能關注他，不能關注別的閑雜人等，甚至還為了那些閑雜人等豁出了性命。

  那些人怎能輕易占據阿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