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蕭笑那一臉萬念俱灰的模樣，段紫謙冷笑，“桃源穀之所以機關密布，還有你們四大家族傾力守護，不過是你們為了掩飾自己的過錯而不得不做的措施。什麽為了守護天下蒼生，真正禍亂蒼生的是你們，如果不是你們，南宮一族不會利用惑心術禍亂蒼生，阿瑤也不會成為無辜的啟陣者……而你們，卻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阿瑤身上！真正該死的，難道不是你們四大家族的人嗎？”

  段紫謙怒極反笑，但眼瞳之中暗藏的血色越發暗沉。

  為了解開絕殺陣，找到把阿瑤救回來的方法，他可以說將四大家族翻了一個底朝天，卻不想，竟在蕭家看到這樣一本冊子。

  他們自詡正義，自詡要維護蒼生，所以必須犧牲秦瑤。

  可這所謂的蠱王之禍本就是他們創造出來的，他們所犯的錯，為何要秦瑤來承擔？

  蕭笑無言以對，她緩緩閉上了眼睛，卻是淚流滿麵。

  “段紫謙，你說的沒錯，真正應該付出代價的，是我們四大家族的人……”蕭笑苦笑，“你殺了我吧。”

  “我自是要殺你的，但在殺你之前，你必須告訴我，如何解開絕殺陣……”段紫謙薄唇微揚，牽起了一抹薄涼的笑，“否則，我也會讓你好好體驗一把，至親至愛之人死在自己麵前，是何種滋味……”

  話落，他伸手一擲，一直握於手裏的琉璃盞凝滿內力疾射而出，無情打在了梁碩的胸口上。

  原本昏迷中的梁碩悶哼了一聲，被劇痛震醒了幾分。他痛苦地嗆咳了一聲，嘴角溢出了一縷血絲，麵色慘白。

  “碩兒！”

  蕭笑失聲驚呼，想要撲過去，卻依舊被唐錦押得死緊。

  “段紫謙，你若要殺，便殺我，跟碩兒無關，這件事根本就不是碩兒的錯……不是他的錯啊！”

  蕭笑哭喊著，滿目哀求地看向段紫謙。

  段紫謙冷漠地注視著蕭笑，“不是他的錯？若不是他開啟了絕殺陣，阿瑤又怎會被困在裏麵？你放心，我不會殺你兒子的，我隻會讓他這一生都求生無路，求死無門。”

  “不，不要！”蕭笑瘋狂地搖頭，心如刀絞，“我求求你不要！”

  “嗬嗬……”段紫謙低低笑了起來，目中卻是寒涼一片，“蕭笑，我說過，你們若敢傷阿瑤一分，我便讓你們整個桃源穀陷入萬劫不複！”

  他這一生，唯有阿瑤是他的救贖與陽光。

  若他的最後一縷陽光也消失了，那麽，將這個世間拉入地獄又何妨？

  蕭笑一邊流淚一邊搖頭，“你想怎樣？隻要你肯放過碩兒，放過桃源穀，什麽條件我都答應你。”

  “什麽條件都可以嗎？”段紫謙眼中更無溫度，“包括打開禁地，讓蠱王蘇醒，重新出世？”

  蕭笑沉默了，緊咬著牙根，卻是無力反駁。

  “你看……你們那些所謂的大義凜然與自己至親發生衝突之時，不是一樣崩潰瓦解？”段紫謙諷刺地笑，“那你們又憑什麽要犧牲阿瑤？”

  隱隱聽到了熟悉的哭喊聲，半昏沉的梁碩終於幽幽轉醒，卻不想撞入眼簾的，卻是母親蕭笑那張痛心疾首的臉龐。

  “娘！”梁碩露出了震驚之色，似是明白了什麽，他怒而將目光轉投身了段紫謙，“段紫謙，這件事跟我娘無關，你快放了她，你要殺就殺我。”

  段紫謙麵無表情，對梁碩更是置若罔聞，隻是看著蕭笑，“現在蕭夫人可想好要如何打開絕殺陣了嗎？”

  蕭笑痛苦地搖頭，“段紫謙，就算我現在打開絕殺陣也來不及了，秦瑤……已經死了。”

  段紫謙聞言劍眉輕蹙，身形跟著微微一晃。

  “樓主！”一旁的唐錦眼明手快地扶住了段紫謙。

  段紫謙卻是推開了唐錦，他一手緊捂住了心口，笑容冷冽，“我隻要你打開絕殺陣。”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在沒見到阿瑤之前，他什麽也不會信。

  “段紫謙！”

  忽然，門外響起了一道熟悉悲傷的聲音。

  段紫謙霍然轉身，就見池江玉抱著周身幾乎凝結成寒霜的香香急步走了進來。

  段紫謙一眼就看到了香香手上所拿著的天龍刃，他再也顧不得蕭笑，急步掠至了池江玉和香香麵前。

  池江玉看出了段紫謙的不對勁，“段紫謙，你是不是反噬發作了？”

  段紫謙仿佛沒聽到池江玉的話，隻是滿懷希望地看著香香。

  “阿瑤呢？”

  在絕殺陣中，當時秦瑤是帶著天龍刃的。

  如今香香拿著天龍刃，說明阿瑤也出陣了嗎？

  然而，香香卻是滿目悲傷地哽聲道：“大魔頭，秦瑤姐姐死了，我親眼看見了她的屍體……”

  段紫謙瞳孔驟然一縮，緊緊抓著手裏的天龍刃，搖首喃喃道：“不會的，阿瑤不會死的。”

  香香終於痛哭出聲，“是的，不會死的。你看，你們有生死蠱相連，你還活著，說明秦瑤姐姐沒事對不對？也許……也許我看到的，是假的……肯定是假的……”

  香香哭聲未絕，段紫謙突然捂胸張口吐出一口鮮血，血染衣襟，麵色慘白。

  “樓主！”唐錦扶著段紫謙，神色哀痛地看向香香和池江玉，“樓主和夫人身上的生死蠱已經被梁碩給解了。”

  池江玉和香香二人呆住了。

  “阿瑤的屍體被誰帶走了？”段紫謙目中一片赤色，殺機湧動，那森冷嗜血的目光連香香看了都頭皮發麻。

  “段紫謙，你……”

  香香試圖說些什麽，卻被段紫謙厲聲打斷，“說，她在哪裏？”

  “被上官楓帶走了……”香香話音未落，眼前之人身形一閃，已失去了蹤影。

  “段紫謙！”

  池江玉想阻止已來不及了，他急急看向唐錦，“你們家樓主是不是反噬發作了？”

  “是。”唐錦沉痛地回答。

  “那為何他的神智還是清醒的？”

  “我也不知道。”唐錦苦笑，“但以樓主現在的狀況，恐怕會比神智未開更可怕！桃源穀……或許將要血流成河了……”

  身後蕭笑無力地跌坐在了地上，萬念俱灰。

  *****

  秦瑤是被幽幽琴聲吵醒的。

  她霍然睜開了眼睛，撐身坐起，卻發現自己正身處一間陌生的雅室。

  記憶的最後，她被滾滾黃沙給掩埋了，隨後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琴音不絕，溫柔之中卻是暗藏肅殺與孤冷。

  秦瑤翻身下床，尋著琴聲向外走去。

  雅致的涼亭之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撫琴輕彈，仿佛全身心都投入了到琴音之中。

  這一刻，秦瑤不得不承認，南宮清自有那種謫仙般的風範，溫雅如玉，舉世無雙。隻是那清雅的外貌之下，藏著的，卻是一顆偏執得近乎瘋狂的心。

  其實從某個角度來說，南宮清與紫謙是有幾分相像的。

  都是為了愛而執念魔障的人。

  似是察覺到秦瑤的氣息，南宮清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微微抬首，“總算醒了，我還以為，你來不及看那一場好戲了呢。”

  男人嘴角的笑容分明那樣的好看又溫柔，秦瑤隻覺脊背陣陣發涼。

  “你做了什麽？”

  “秦瑤死了。”南宮清輕笑，“但她的屍體落到了上官楓的手裏，你說，段紫謙會怎麽做？”

  秦瑤麵色微變，她伸手捂住了隱隱作痛的胸口，“我們的生死蠱……”

  “解了。”南宮清起身，一步步走向秦瑤，“梁碩身為桃源穀少主，還是有幾分本事的。也多虧了他的絕殺陣……”他走到秦瑤麵前停了下來，看著秦瑤的眼睛，“這樣，秦瑤才能死得這般順利，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