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謙不是說……”

  才剛提及段紫謙的名字，慕月原本慈愛的笑容一變，“別跟我提那個人的名字。瑤兒，你必須和段紫謙一刀兩斷。他是害死你爹的罪魁禍首，你絕對不能相信他……”慕月的臉色變得猙獰起來，原本清明的眼眸因怨恨而變得冰冷而渾濁。

  “他該死。”

  那一字一字如同利刃，直刺秦瑤的心頭。

  “娘，五年前那件事紫謙並不是有意，當年他並沒有背叛霧樓……”

  “他說什麽，你就信什麽？”慕月冷冰冰地打斷了秦瑤的話，“當年就是他泄露了霧樓的地圖與防守陣法的破解之術，所以那些人才會那麽輕易地進入霧樓，是他，是他害死了你的父親。”慕月怒極，一掌拍打在了身邊的桌子上，桌子應聲碎裂。

  秦瑤卻愣住了，“這不可能。”

  “為何不可能？瑤兒，霧樓是靠強大的情報網發展壯大的，仇敵滿天下，為什麽會多年屹立不倒？那是因為我和你爹早就在霧樓裏布下了防守極嚴的陣法與機關，霧樓可以說是易守難攻。而這陣法和機關的破解之法除了我和你爹無人知曉，就連你，我們都沒有告訴。”慕月說到這裏話語一頓，眼中怨恨更深，“可那一天，霧樓那麽輕易就被攻破，所有的陣法和機關全數被破解了，正是因為段紫謙騙取了你父親的信任，盜取了破解的地圖。”

  秦瑤聞言麵色微白，“這其中……隻怕有什麽誤會？”

  她不相信紫謙會做出這樣的事。

  當時霧樓被血洗，她以為是因為內外勾結。

  “瑤兒，你居然到現在還在替段紫謙說話？”慕月此時看向秦瑤目光也變得冰冷淩厲起來，“你可知道，段紫謙他自己親口跟我承認的。”

  秦瑤心頭一窒，雙手更是握緊，“娘，你說什麽？”

  “我說，他親口和我承認的。”慕月看著秦瑤的眼睛，“當初我把他從八方煉血陣裏救下來後，我質問過他。他也承認了。他感覺到痛苦愧疚，所以，他掌控了暗影樓的勢力，為我所用，幫我找出當初血洗霧樓的那個神秘人。可那又如何？他大錯已然犯下，你爹的命更無法挽回，不管他做什麽，我都絕不會原諒他，更不容許你與他在一起……”

  “所以，娘親便給他和無雙下了生死蠱？”秦瑤啞聲問。

  “是。”慕月承認了，“就算死，我也絕不會讓他覬覦你，但瑤兒，你太讓我失望了，你竟然幫他解了千媚……瑤兒，你這樣，如何對得起你死去的爹爹？”

  秦瑤心下一團混亂。

  她總覺得這裏麵有什麽不對？她相信段紫謙絕不是這樣的人……在沒有聽到段紫謙親口承認之前，她絕對不會相信。

  “瑤兒，你還想相信他是不是？”看到秦瑤眼底的掙紮，慕月眼中神色更冷，“所幸我猜到了，看來把你們分開是明智之舉，否則，你一定會被那個段紫謙蠱惑。”

  秦瑤心一沉，抬眸看向慕月，“娘親，紫謙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怎麽？你想見他？”慕月冷笑，眼裏漸漸流露一絲癲狂，“秦瑤，你到現在竟還想著見他！你還究竟是不是我們的女兒？你還究竟想不想為你爹報仇？”

  麵前那歇斯底裏的慕月讓秦瑤沉了眸心。

  當時紫謙曾告訴過她，她娘親的神誌有些不太清醒，看來並沒有騙她。

  深吸了一口氣，她穩下心神，柔聲安撫道：“娘親，我隻是想知道真相。讓我見見他好不好？”

  肩頭的印記灼痛得厲害，她猜到此刻的段紫謙必定不太好受。

  “阿瑤若真想見……”門口忽然響起了南宮清略顯哀傷的聲音，他不知何時已回來了，輕靠著門沿，目光幽幽看著她，“那我便帶阿瑤去見見他吧。”

  幽暗陰冷的地牢裏，當秦瑤見到肩胛骨被貫穿綁在刑架上的段紫謙那一刻，手心不由緊緊握住，才勉強克製住衝過去的衝動。

  她終於明白，為什麽她肩頭的印記一直在隱隱作痛？

  似是感應到了秦瑤的氣息，段紫謙原本微合的雙眸緩緩睜開。

  “阿瑤？”看到秦瑤，他微微一怔，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裏和秦瑤碰麵。

  同時，他的目光也落在了秦瑤身邊的慕月和南宮清身上。

  忽然間，他像是明白了什麽，失色的唇角輕輕一揚，“看來……是瞞不住了……”他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真正的神色，“阿瑤都知道了吧？”

  秦瑤隻覺心頭狠狠一顫。

  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但還來不及問些什麽，就聽慕月冷聲道：“瑤兒你可聽到了，他親口承認。”

  秦瑤抿唇沉默，神色平靜，但握緊的雙手還是泄露了她此時的情緒。

  慕月看了秦瑤一眼，這才將目光再度落在了段紫謙身上，她必須讓她的女兒徹底死心。

  “段紫謙，你親口告訴瑤兒，當年泄露霧樓地圖的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親手將防守陣法的破解之術親口告訴了那些人？你說啊。”慕月尖銳的嗓音在地牢裏顯得更加刺耳。

  段紫謙低低笑了一聲，繼而抬頭，目光深鎖住秦瑤臉龐，“是。”

  這一個“是”字，如同千斤巨石打在了秦瑤心上，也打破了秦瑤所有暗存的僥幸，但她沒有質問，沒有痛斥，甚至連表情都平靜得讓人心驚。

  她深深看了段紫謙一眼，竟轉身就走。

  “阿瑤……”南宮清追了出去。

  南宮清那一聲“阿瑤”，讓段紫謙眸色微微一變，但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麽，眼底最後一絲光采寂滅無蹤。

  到了這一步，他還奢望什麽呢？

  慕月看著他，眼底皆是快意，“段紫謙，我說過，我絕不會再讓瑤兒和你在一起，你就死這條心。若不是無雙，你早就死了不下千百次了，如果你還有良知，此後便好好對無雙吧。”

  丟下話，慕月也轉身離開。

  段紫謙緊抿著失色的薄唇，目光卻依舊落在剛才秦瑤所站的地方，微微失了神。

  “她已經對你徹底失望了吧？”

  角落裏，無雙施施然走了出來。

  她走到段紫謙身邊，伸手輕撫上那張蒼白的俊顏，柔聲道：“紫謙，你還對她心存奢望嗎？我早就說過，你們不可能在一起的。你對她藏著這樣一個大秘密，終有一天，她會恨你的，恨不得……殺了你……”

  段紫謙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他轉頭對上了無雙狂熱的眼眸，“那正好，我死了，就能拖你一起陪葬，這樣……阿瑤也少一些危險……”

  他搞不明白，什麽這個叫無雙的女人會對自己如此狂熱？所謂的一見鍾情，他並不相信。

  或許……這其中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無雙沒想到直到此刻，段紫謙還處處為秦瑤著想，眼底的溫柔霎時為殺機取代，“為什麽？為什麽你們所有的人心裏眼裏都隻有秦瑤？你落至這副田地，受了這麽多罪，可剛才她秦瑤可有一句關心的話語，眼裏可曾有過有一絲焦慮？可你直到此刻，竟還對她抱有奢望？”

  似是怒極，她一把拉扯過貫穿段紫謙肩胛的鐵鏈，段紫謙擰眉不由悶哼一聲。

  “你看……你這樣痛，她連看都不看你一眼……”無雙伸出手指輕輕沾了鐵鏈上段紫謙的血，而後湊近嘴邊伸出舌頭輕舔了舔，嘴角揚起了一抹詭異之極的笑，“有時候，我真恨不得食你的肉，吃你的血……這樣，你就永遠也離不開我了……”

  段紫謙隻覺遍體一陣惡寒。

  這女人簡直就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