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江玉就那樣離開了，甚至連頭都沒回。香香盯著池江玉走遠的背影，差點兒將他瞪出一個洞來。

  “這不對啊，他怎麽可能一點反應也沒有呢？”香香突然轉頭瞪了瞪身身邊還摟著自己的南宮淩，“一定是你演得不夠真實自然，被他看出來了。”

  南宮淩劍眉微挑，略有深意地打量了眼自己的手，“香兒，我的手幾乎都要把你的腰勒斷了，你說，這得愛得多深沉才有這力度啊。”

  又是“香兒”，香香打了個寒顫，“以後不許再叫我香兒！”

  她往後退了三步有餘，搓著滿手的雞皮疙瘩，一臉的嫌棄。

  南宮淩薄唇輕輕一揚，沒回話，香香卻莫名覺得剛才南宮淩那一笑竟。有些悲傷。

  她猶豫了片刻，又走了過去，碰了碰南宮淩的袖子，“喂，南宮淩，你不會生氣了吧？我就是……”

  南宮淩忽又笑了起來，“怎麽？心疼我啊？”他上下打量著香香，臉上還是平日裏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難不成，你真看上我了？”

  香香一愣，這才驚覺自己被耍了。

  “南宮淩，你皮癢了啊！”

  手一揚，毒粉出手。

  南宮淩機敏地避開，“香香啊，我可不是你的池美人，你的毒也隻對他有用。哈哈哈……”

  南宮淩大笑著揚長而去，香香恨恨地咬牙。

  這個該死的南宮淩，剛才害她嚇了一跳。

  所幸，隻是自己多想了。

  將注意力從南宮淩的身上收了回來，香香腦海裏又浮現出了池江玉的身影。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我就不信拿不下他。”

  香香得意地一揚眉，信心滿滿。

  她香香從來不打敗戰！

  *****

  段紫謙拉著秦瑤一路往前，薄唇緊抿，眉宇間更是一片寒涼之意。

  很顯然，他極介意梁碩的存在。

  現在他還不知道梁碩真正的身份，若是知道了……秦瑤無奈地歎了口氣，正欲說話，卻見段紫謙陡然停下了步伐。

  前方不遠處，一襲清雅人影長身玉立，正是南宮清。

  南宮清自打清醒，就一直很安靜地呆在自己的屋子裏，沒有什麽存在感。因為武功被限製，如今的他跟普通人沒什麽區別，毒嶺峰到處都是機關毒物，所以除了指派穗兒和墨羽看著他，倒也沒對他做出什麽限製。

  正老實守著南宮清的穗兒，一眼就看見了秦瑤。

  “小姐……”

  穗兒朝秦瑤小跑了過來，眼底滿是開心。

  她最近盯著南宮清都要無聊死了。

  今天墨羽又不知道做什麽去了，先前就不見了蹤影，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穗兒，你們怎麽在這裏？”秦瑤問。

  穗兒看了眼臉色並不太好看的段紫謙，“是南宮清想見姑爺。”

  段紫謙冷冷一笑，“沒空。”

  他拉著秦瑤的手就欲離開，卻聽身後南宮清淡聲道：“段少爺難道不想解心中所惑？”

  段紫謙身形頓住。

  *****

  天幕上忽又紛紛揚揚下起了細雪。

  “小姐，你就放心讓他們兩個自己談啊？”跟著秦瑤走了幾步的穗兒，又忍不住回過頭看了眼身後不遠處的兩個男人，“我覺得，他們會打起來。”

  “他們一個有傷在身，一個武功被限，打不起來。”

  秦瑤微眸回答，心神卻有些不定。

  她不知道為什麽南宮清突然要單獨見段紫謙，更無法猜測段紫謙此刻心中藏有什麽疑惑，又是南宮清能解的？

  失神間，她聽到穗兒在耳旁念道：“可剛才姑爺看起來好像心情不太好。我估計南宮清會在姑爺那裏吃虧……“

  秦瑤意外看了一眼穗兒，“穗兒好像很擔心南宮清？”

  “隻是覺得這個南宮清太可憐了，如果不是因為絳雪姑娘，可能他一直都是那個溫潤如玉的鎮南王爺……”

  秦瑤唇色微勾，眼底卻是意味未明，“看來你們這幾日相處得不錯。”

  穗兒連忙點頭，“其實他人還挺好的，脾氣也好，更沒有王爺的架子……”

  秦瑤眸光一暗，“沒想到這個鎮南王爺也挺厲害的，不過幾日的功夫就把我們穗兒給收買了。”

  “小姐，穗兒也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南宮王爺確實是個好人，現在他離魂症也解了，恢複了本性，你說你們以後會不會成為朋友？”

  “朋友？”秦瑤微訝地揚眉，若有所思地看著穗兒那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

  “是啊，朋友，小姐，我們在江湖中行走，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穗兒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秦瑤卻是停下了腳步。

  她沒想到，短短幾日的功夫，穗兒的心……似乎就這樣偏離了……偏離得這樣自然，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

  一個人被強製性地操控意識或許還有法可解，但若是在不知不覺中、如同潤物細無聲般地侵入人的意識，繼而，自然而然地接受這種意識……那便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惑心術……恐怕不僅僅隻是強製操控人心這般簡單……

  ******

  雪落無聲，觀雪亭裏段紫謙和南宮清正在對弈。

  棋盤上，黑白兩子勢均利敵，不分勝負。

  段紫謙懶洋洋地一手托腮，將另一隻手中的白子落下，那一子看似隨意而漫不經心，卻頓時讓白子形勢逆轉，略勝了黑子一籌。

  南宮清看了棋盤上的棋勢一眼，隨即輕笑道：“所以說，人不可貌相，傳言更不可信。段少爺這一年縱然是背著紈絝無能之名，有些東西，本質上還是不會變的。”

  “贏或是輸，不過是看本少爺心情。”段紫謙抬眸看了他一眼，“現在我已經贏了，你倒是說說看，本少爺心中又有何惑？”

  “是不是覺得自己的記憶開始退化了？”南宮清直視著段紫謙的眼睛，“有時候甚至連秦瑤的樣子都想不起來？”

  段紫謙眸色微暗，外表看似平靜，內裏卻早已掀起了驚濤駭然。

  因為南宮清說對了。

  他最近如此沒有安全感，甚至急切地想與秦瑤有一個孩子，正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出現了問題。

  “這是你將要被惑心術反噬的前兆。”南宮清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中的黑子上，“你身上沒有南宮一族的血脈，又擅自修習惑心術，所以……”他將手中黑子隨意丟落棋盤，打亂了棋局，“你遲早會步我後塵，殺死自己心中之人。”

  段紫謙眸色一暗，周身氣息轉冷，“我不是你。”

  “是嗎？”南宮清淡笑著反問，隨即一字一頓道：“那日所有的人都看見了。看見你對秦瑤動手，看見你掐住了秦瑤的脖子。”

  段紫謙麵色劇變。

  昨夜他雖在秦瑤去見梁碩之前醒來，但他並沒有跟秦瑤動手的記憶，而所有的人卻極有默契地隻字不提。

  “所以，段少爺你的選擇又是什麽呢？”南宮清嘴角笑容未落，“選擇殺死秦瑤，亦或是選擇離開？”

  *******

  “池美人，我來給你送好吃的了。”

  香香滿麵春風地推開了池江玉的房門，她的手裏還提著一籃子的精致糕點。

  池江玉正在鼓搗著他的瓶瓶罐罐，連頭也沒抬。

  香香等了一會兒，見池江玉竟然不搭理自己，終於怒了。

  “嘭！”她將一籃子的糕點重重放在了桌上，冷叱：“池江玉，你耳朵聾了啊？”

  池江玉終於抬頭，目光卻有些淡漠，“我不餓，不想吃。”

  香香看著他，沒說話。

  池江玉被盯得有些頭皮發麻，“你……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

  “池江玉，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香香紅了眼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我隻是想報答你的救命之恩而已，你卻……你卻當我是洪水猛獸，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