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紫謙故意賣關子，“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很快，段紫謙手裏那半截竹子便成型了。

  是一根竹笛。

  秦瑤詫異地看了段紫謙一眼，“沒想到你竟會這樣的手藝。”

  段紫謙劍眉一揚，“阿瑤難道忘記了，我當年可被人稱為‘建康城第一公子’。”

  秦瑤微笑，“可後來，人們大多數記住的卻是你第一紈絝的美名。”

  “那阿瑤喜歡第一公子，還是第一紈絝？”段紫謙目光灼灼。

  “有區別嗎？”秦瑤淡聲反問。

  段紫謙一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秦瑤卻沒打算讓段紫謙深想，又說了一句：“你會吹笛子？”

  段紫謙回過神，“阿瑤想不想聽？”

  秦瑤點頭。

  段紫謙重新在秦瑤的身邊坐了下來，拿著笛子開始吹奏。

  笛曲悠揚柔和，秦瑤抱著兔子坐在那裏靜靜聽著，心下一片安寧平靜。

  此時此刻，歲月無限靜好。

  若是這一刻能永遠停留，不要再理會外麵那些紛爭，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一曲終歇，秦瑤卻是回味無窮。

  她發現段紫謙簡直就是個神奇的寶藏，時不時都會給自己一些意外與驚喜。

  “阿瑤，好聽嗎？”

  “好聽。這首曲子叫什麽？”

  段紫謙看了一眼笛子，“《與子成說》。是我娘親寫給我爹的曲子。”

  秦瑤神色微滯，“紫謙……”

  “我沒事。”段紫謙抬起頭，直直望進秦瑤的眼底，“阿瑤，我現在已經有你了，不是嗎？”

  隻要有她在自己身邊，曾經的傷痛，他相信一定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化。

  “是。”

  秦瑤忽然淡淡吐出一字。

  段紫謙一愣，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可惜，還未等他回過味來，便被一道急切的聲音打破，“小姐……”

  是穗兒。

  秦瑤起身，“怎麽了？”

  “小姐，那個夜魅染要見您。”

  秦瑤放下了手裏的兔子，“看來她終於想通了。”

  ********

  秦瑤再一次見到夜魅染。

  她的眼睛上依舊蒙著白布，用鐵鏈捆綁在石柱上。

  一感應到秦瑤的氣息，夜魅染直接開門見山，“秦瑤，我可以幫段元成解開禁術。”

  “你的條件？”秦瑤知道夜魅染肯定沒這麽好說話。

  夜魅染染紅的紅唇微微一勾，“我的條件很簡單，我要霧樓令。”

  秦瑤忽然笑了，“聖女倒是好算計。”

  “怎麽？你不肯？”雖然眼睛上蒙著白布，但夜魅染知道，段紫謙也一定在這裏，“看來，段紫謙在你心裏還真不算什麽，你救他爹，左右也不過是為了霧樓令。”

  “閉嘴！”

  段紫謙眼底戾色一閃，突然一道勁風直接打了出去。

  夜魅染肩頭直接中了一擊，不由悶哼了一聲，嘴角更有鮮血溢了出來：“段紫謙，你拿捏不了秦瑤，找我出氣又算什麽？”

  段紫謙語意涼涼，“憑本少爺高興。”

  “你……”

  夜魅染隻覺自己總有一天會被眼前這一對男女氣死。

  “夜魅染，解開段元成身上的禁術，是你唯一的選擇。”秦瑤眼眸微垂，把玩著手裏一直拿著天龍刃，“你也不用指望著用拖延時間的方法，等諜穀的人再來救你。難道你沒發現，我們已經又換地方了嗎？”

  剛才他們轉移時，已經將夜魅染、南宮清等人弄暈，秘密撤離的。

  當然撤離時也製造了一些假像，弄了一些辨不清真偽的情報放了出去。

  “你說什麽？”夜魅染怔住了。

  “所以，你沒有選擇了。”秦瑤“叮”的一聲，拔刀出鞘，“你要麽替段元成解禁術，要麽，死。”

  話音剛落，她右手一擲，那把天龍刃，直接飛射而出。

  “嗤！”

  鋒利的劍刃直沒夜魅染肩胛，將她牢牢釘在了石柱上。

  夜魅染痛得一聲慘叫，“秦瑤！”

  那一聲“秦瑤”仿佛要將秦瑤碎屍萬段般。

  秦瑤卻是紅唇微微一勾，“聖女不會一直以為我不敢殺你吧？隻是我這人比旁人多出幾分耐性罷了。但觸到了我的底線，我也一樣絕不會手軟。更何況這世間，會此種禁術的，想必不止你一人吧？”

  夜魅染麵上微微變色。

  秦瑤徑自走到夜魅染麵前，麵無表情地伸手一把就將天龍刃給拔了出來。

  鮮血飛濺，她微微一閃身，並沒有沾染到她一滴半點。

  夜魅染痛極，卻是反笑，“秦瑤，你果然是個狠心無情的女人。”

  她蒙著布的眼睛虛虛看向了段紫謙的方向，“段紫謙，那日我的說話還沒說完，你想不想聽？”

  這一次，秦瑤並沒有阻止夜魅染，而是神色平靜地擦拭著天龍刃刃身上的殘留的血漬。

  夜魅染繼續冷笑道：“你這個好妻子跟我說，不要覬覦他的男人。看見沒？在她的心裏，根本就沒有你的存在！”

  段紫謙愣住了，呆呆看著秦瑤。

  秦瑤卻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聽到了？”

  段紫謙呆呆地點頭。

  “聽到了，我們就走吧。想來我們這位聖女大人，還需要多考慮一下。”

  秦瑤說著，走到段紫謙身邊，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

  臨走前，她深深看了一眼夜魅染，目光落在了她方才製造出的傷口上，眸色一涼。

  這個女人支撐不了多久了。

  ********

  段紫謙就這樣被秦瑤拽著往外走，段紫謙也未反抗，隻是傻呆呆地跟著。

  他一直在琢磨夜魅染的話，心裏期盼著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卻又不敢深想。

  對於秦瑤，他總是患得患失。

  “阿瑤。”

  身後沉默了許久的段紫謙終於出聲了。

  秦瑤足下一頓，輕輕吐出一口氣，這才轉頭看向段紫謙，直視著那雙眼睛，“你想問什麽？”

  段紫謙緊緊抓著秦瑤的手，眼睛裏卻似有千萬光輝在湧動，“她剛才說……你叫她不要覬覦你的男人。”

  生平第一次，段紫謙覺得說話竟是如此地費力。

  每一個字，都像要用盡他所有的力氣。

  “是。”秦瑤點頭。

  “那……那你應該清楚……”段紫謙的嗓音微顫，眼底更是寫滿了緊張與期待，“這個女人一心覬覦的男人是……”

  秦瑤輕輕歎了口氣，“你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嗎？”

  一抹狂喜頓時在段紫謙眼底綻放，他長臂一攬，直接將秦瑤緊緊抱進了懷裏。

  “阿瑤……我是不是在做夢？”

  一切都顯得那麽不真實。

  秦瑤紅唇微勾，“如果你覺得是在做夢，就當做夢吧。”

  “不行！就算是夢，我也要讓它成真！”話落，段紫謙低下頭直接就封住了秦瑤的唇。

  他等這一天已等得太久太久了。

  他終於等來了他家阿瑤接受他的這一天，他怎麽能將這一切當成夢境？

  一吻終歇。段紫謙戀戀不舍地放開了秦瑤的唇，卻依舊沒有放手，將她緊緊擁在懷裏。

  “阿瑤，我很高興。”

  不，“高興”二字根本就無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見他眉眼間似都染著光，讓他整個人都為之奪目生輝，秦瑤唇色不自覺地微勾。

  與之交心，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不是嗎？

  秦瑤第一次發現，其實段紫謙長得並不比池江玉差，甚至五官更為精致一些，隻是少了池江玉身上那股陰柔之氣。

  他的眉宇間雖帶著段元成的影子，但更多的，應該是像他的母親林琴玉吧？

  想來，那林琴玉年輕時一定是個冠絕天下的美人。

  想起林琴玉，秦瑤原本愉悅的心情也隨之散了幾分。明顯察覺到秦瑤情緒的變化，段紫謙不由緊張地問道：“阿瑤，你怎麽了？”

  對於段紫謙對自己情緒的感應，秦瑤其實是詫異的，也是動容的。

  他總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變化。

  “你說過，你母親的死與霧樓有關，那你為何……”

  她素來是個冷靜的人。

  即使她已明白了自己對段紫謙的心思，但該麵對的事情，她也絕不會逃避。

  段紫謙眼底微微一黯，“我娘親的死確實與霧樓有關，但與你無關。你是你，霧樓是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