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瑤的話可謂石破驚天。

  夜魅染嗓音陡然拔高，“這不可能呢！那霧樓令分明還在你們門主身上，而且我還抓住了策影……”

  “我隻是言盡於此。你若不信，那是你的選擇。”秦瑤依舊神色淡淡，“但若是段元成真的徹底喪失了自己的意識，這霧樓令恐怕就永遠成為一個謎了……”

  “秦瑤，你在誆我？”夜魅染驚疑不定。

  秦瑤卻是紅唇微微一勾，“我是否誆你，你心中應該有幾分分寸的吧？你會突然間對段元成下手，難道不是因為察覺到他與我暗中有來往？”

  夜魅染輕哼了一聲，“確實不錯。你們自以為能瞞天過海，卻不知，我早已在段元成身邊布下了重重眼線。那夜段元成故意將你引進書房暗道，如此明目張膽，還真當我夜魅染是死的？”

  “為什麽你不認為我們是故意被你發現的？”

  秦瑤這一句反問，讓夜魅染再度愣住。

  “你什麽意思？”

  “段元成在你身邊這麽久，幾乎從未露過破綻，連他兒子都未曾察覺到他的真正意圖，這樣一隻老狐狸若真想隱藏，又豈會是一有動作便被你察覺？”

  “你……你……”夜魅染絲毫也沒察覺到自己的思路已經漸漸被秦瑤引導。

  “霧樓令，一直在段元成手裏。”秦瑤微微一頓，轉頭看了眼臉色蒼白的段紫謙，“他那日與我交易，就是用霧樓令換取段紫謙的性命。”

  身邊，段紫謙渾身猛然一顫。

  “你說什麽？”夜魅染失聲大喊，“這不可能！”

  霧樓令若在段元成手裏，她這麽久以來又在做什麽？

  “因為真正的策影是段元成。你所抓的策影，不過是一個替身！”秦瑤言之灼灼。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夜魅染混亂了，她已經有些分不清秦瑤所說的話是真是假。

  “我說過，信與不信，皆是你的選擇。”秦瑤看著夜魅染，“你可以放任段元成就這樣徹底被禁術吞噬，但你恐怕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吧。聽聞，你們柔然諜穀的刑罰，可比我們霧樓嚴厲得多……”

  柔然國的諜穀雖隻是近幾年驅起的，與霧樓一樣同為名震天下的間諜組織，但其刑罰製度卻比霧樓要嚴酷上百倍。

  一人犯錯，將是百人連誅，包括親朋好友，屬下心腹。

  夜魅染麵色變了，“秦瑤，你若是騙我……”

  “騙你？”秦瑤紅唇微微一勾，那目光裏卻有暗芒湧動，“我是不是在騙你，這就要靠聖女你自己斟酌了。”

  “你……”夜魅染幾乎要氣吐血了。

  分明這件事一開始是由她掌控的，為什麽如今會變成這樣？

  “紫謙，我們讓聖女大人好好想想吧。”

  秦瑤說著，主動拉住了段紫謙的手就欲離開，卻聽夜魅染厲笑道：“段紫謙，你這個妻子方才告訴我……”

  驀地，一縷勁風疾射而來，直接就封住了夜魅染的啞穴。

  秦瑤冷冷看了夜魅染一眼，這才拉起還一頭霧水的段紫謙大步離開。

  “阿瑤，她剛才……想說什麽？”

  段紫謙隻覺得心口像是被貓抓一般，好奇得火燒火燎的。

  “不過是一些挑撥離間的話。”秦瑤頓住了步伐，淡淡看了段紫謙一眼，“怎麽？你想回去再找她好好探討一下？”

  莫名的，段紫謙背脊一涼，不自覺地輕咳了兩聲，“阿瑤，我隻是……”

  話音未落，驀地，他敏銳地感覺到一陣危險的氣息迫近。

  一股強大而恐怖的力量直襲秦瑤。

  “阿瑤！”

  段紫謙麵色微變，伸手一把環住秦瑤腰身，往後疾退的同時，一掌猛然揮出。

  轟！

  內力橫掃，如同波浪一般震蕩開去，四周樹木皆被攔腰截斷。

  那道偷襲的人影被段紫謙一掌拍飛了出去，但同時段紫謙也陡覺氣血一陣翻湧，麵色隨之白了幾分。

  他本就傷勢未愈，而這一下事出突然，他怕秦瑤受傷，隻來得及拚上一半的內力，而對方顯然內力深厚，讓他內腑受到了不小的震蕩。

  “紫謙……”

  秦瑤擔憂地看著他蒼白的臉色。

  “我沒事。”

  段紫謙搖頭，神色凝重地看向不遠處，就見那道被自己打趴在地上的人影正緩慢而僵硬地爬起來。

  竟是南宮嘉。

  但此時的南宮嘉早已不是昔日風光無限的安寧郡主，隻見她衣發散亂，雙目通紅，眼底滿是嗜血的殺機，這與當初在密林中的段元成又是何其相似？

  “原來她早已被控製了。”秦瑤擰眉低喃。

  南宮嘉再度朝秦瑤撲了過來，這時一道黑色身影從天而降，直接就攔在了南宮嘉麵前——正是南宮淩。

  “想辦法放倒她，這女人瘋了！”南宮淩一邊同南宮嘉纏鬥，一邊急聲道。

  他也沒想到南宮嘉竟會突然發狂、並且武功大增，這一路好幾個影衛居然都沒能攔得住她。

  秦瑤微微眯眼，她發現南宮嘉雖然被南宮淩攔著，卻拚了命地想掙脫他的戰圈，往自己這邊撲過來。

  那雙眼睛雖然已如野獸般看不出人的情緒，但她感覺到了恨意。

  對自己赤祼祼的恨意。

  忽然，秦瑤似是想到了什麽，麵色陡然一變，就在這時，“嘭！”南宮淩被南宮嘉一掌震退，便朝秦瑤疾撲而來。

  “阿瑤！”

  段紫謙傾身攔在秦瑤麵前，卻被秦瑤輕輕往旁邊一推。

  “她的目標是我。”

  秦瑤飛身主動接下南宮淩的招式。

  “阿瑤！”段紫謙麵色驟變。

  “我對付她，你快去找你爹！”秦瑤這一句立時驚醒了段紫謙。

  這顯然是聲東擊西之計。

  該死！

  “南宮淩，保護好阿瑤。”

  段紫謙轉身，朝關押段元成的地方飛掠而去。

  此時隱匿在四周的玄色司眾人也紛紛現身，與秦瑤一同對付南宮嘉。

  “南宮淩，去幫紫謙！”

  秦瑤一邊與南宮嘉纏鬥，一邊急聲喊。

  南宮淩頓時兩難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快，他身上還有傷。”

  被秦瑤這麽一提醒，南宮淩麵色微變，連忙轉身朝段紫謙離開的方向飛奔離去。

  *****

  當段紫謙趕到關押段元成的暗室時，果然，暗室外的影衛已經跟一群蒙麵黑衣人纏鬥在了一起。

  所幸他趕來及時，那些黑衣人還未突破影衛的防線。

  隻是這些黑衣人有近三十人，而且各個武功高強，轉眼，影衛已經倒下了大半。

  段紫謙眼底殺機一現，飛身躍入戰圈。

  “怎麽突然這麽多人？”

  香香和池江玉聽聞動靜趕了過來，看到眼前的陣仗不由愣住了。

  此時南宮淩匆忙而至。

  “快，攔住他們。”

  一番苦戰，眾人終於將那些黑衣人擊斃，隻剩一名武功高強的頭領。

  “活捉。”段紫謙冷冷吐出兩個字，眼底染上了一絲猩紅厲色，但那麵色卻蒼白得可怕。

  那頭領眼見大勢已去，突然往後退了兩步。

  段紫謙麵色微變，“攔住他！”

  然而，來不及了，那頭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掌直擊天靈蓋，口吐鮮血軟倒在了地上。

  池江玉微跛著腿走過去，將頭領的麵巾取下，探了探鼻息，而後朝眾人搖頭，“死了。”

  然而他繼續翻找其身上的物件，卻什麽也沒找到。

  池江玉又不死心地翻找了另幾具屍體，依舊沒有絲毫線索。

  香香奇怪地問：“這些人究竟從哪裏竄出來的？”似想到了什麽，她話語一頓，不由麵露愧色，“不會……不會真是被我們引來的吧？”

  池江玉也跟著微微色變。

  段紫謙擰眉沉思，一抬頭，卻看見了不遠處站著的南宮淩。

  “你為何在這裏？阿瑤呢？”

  “她……”

  南宮淩還沒來得及答話，段紫謙一個閃身人已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