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頭，秦瑤看向池江玉，“江玉，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麽會在絕色閣？”

  “我也不知道。”池江玉眼底掠過一絲懊惱和悔恨，“當時我太過大意了，被人打暈了。醒過來時就在絕色閣了。”

  他話語一頓，目光森然地落在了香香身上。

  “小瑤，這丫頭有問題，你別信她。她曾經暗算過我……而且我被困絕色閣，也一定跟她脫不了幹係。”

  香香翻了一個白眼，“真是不識好人心啊！池大公子，本姑娘委身潛伏在這絕色閣當丫鬟，可都是為了救你啊！而且……”話語一頓，她笑眯眯地看著池江玉，“剛才如果不是本姑娘出手，你剛才肯定不死也重傷。”

  池江玉懷疑地打量了香香一眼，“剛才是你救的我？”

  他才不信！

  剛才救自己的那個內力深厚，一枚銅人便將人逼退，這小丫頭雖渾身是毒，但怎麽看也不像內力深厚的高手。

  香香瞪了池江玉一眼，“你那是什麽眼神？記住哦，池大公子，你現在欠我香香一條命！還有哦，你可別忘記了，如果不是我解了你的毒，方才你就真被人買走了……”香香步步緊逼，“我又是解毒，又是救命的，不知傾城公子，你要怎樣報答我啊？”

  這一聲“傾城公子”瞬間讓池江玉炸毛。

  “不要再讓我聽到‘傾城’這兩個字。”池江玉眸光一寒，已動殺機。

  秦瑤卻一把拉住了池江玉，“江玉，稍安勿躁。”話落，她走到香香麵前，“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好啊。”香香笑眯眯地點頭。

  ******

  秦瑤帶著香香走到角落。

  香香依舊笑得眉眼彎彎，“這位姐姐帶我來這裏做什麽啊？”

  “不知姑娘要如何才能告訴我，我家相公的下落？”

  香香狀似疑惑地眨了眨眼，“你怎麽一口咬定我知道你家相公的下落啊？”

  秦瑤神色淡定從容，“第一，池江玉被困絕色閣，我想大多數是拜姑娘身上的毒所賜。第二，姑娘從一開始就說不避諱地直言自己是奉命行事，而且還神色自若地留在這裏，那就說明，姑娘一定有什麽消息要帶給我們。隻不過，剛才姑娘有所顧忌，不想一些話被旁人聽去。”

  香香略顯詫異地挑高了柳眉，“秦瑤，你真不愧霧樓的首席細作啊。”

  秦瑤卻是神色未變，“我不知道姑娘在說些什麽？”

  香香微笑，“秦瑤姐姐，你不要緊張啦。我叫香香。我可是奉了你們門主大人之命，來傳消息的。”

  那一句“門主大人”雖讓秦瑤心頭劇震，臉上卻依舊神色不動。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輕易相信。”香香從懷裏拿出了一件東西，遞給秦瑤。

  秦瑤接過一看，竟又是一枚狼頭玉令。

  “你……”此時秦瑤的臉色才真正變了。

  香香笑得眉眼彎成了月牙兒，“秦瑤姐姐，這個東西你應該認得了吧？這可是你們門主獨屬的信物，一共隻有三枚，見玉令如見門主，這下子你應該相信我了吧？”

  秦瑤看著香香，“你不是霧樓的人。”

  香香聞言翻了一下白眼，“我才不要當你們霧樓的人。”

  “香香姑娘，究竟是誰帶走了段紫謙？”秦瑤遲疑了片刻，“難道是……門主？”

  香香眼珠子卻是滴溜溜一轉，笑容古怪，“應該……應該不算他抓走段紫謙的吧？”

  “什麽叫應該不算？”秦瑤不解。

  “秦瑤姐姐，你就先別管這些事啦。記住，明日午時，你去十裏外的桃花亭。你們門主會在那裏等你。”言罷，香香還曖昧地眨了眨眼。

  秦瑤微怔。

  剛剛門主不是還傳訊說暫時不方便露麵嗎？為何又突然要見麵？

  “好。我知道了。”她垂下眼簾，掩去了眼底的異色，“門主的傷可好些了？”

  香香挑了挑眉，“還好吧，反正死不了。所謂禍害遺千年嘛。你看他一年前被重創了心脈到現在也沒死不是？”

  聽到香香那咬牙切齒的語氣，秦瑤略感詫異地抬頭，“香香姑娘似乎對我們門主……有所不滿？”

  香香再度翻了個白眼，“何止不滿？我都恨不得直接毒死你們家那‘偉大’的門主。”

  可惜，她不能。

  “那姑娘還替門主傳遞消息？”秦瑤微訝。

  “你以為我想啊！說起這件事，我可是三天三夜都吐不完苦水。”香香滿臉鬱瘁地揮了揮手，“不說我的事了，反正你明天記住啊，午時一定要準時赴約。”

  “那段紫謙呢？”

  “他？他可能會受點小罪。”

  看著香香略顯詭異的笑容，秦瑤不由眉心微擰，“他身子不太好……”

  “秦瑤姐姐看起來很關心那個段大少爺嘛。”香香笑容曖昧了兩分，“不過，你放心。他不會有事的。畢竟……你們門主肯定會有分寸的，對吧？秦瑤姐姐，你回去後就直接跟段元成報信，還有，把這件事鬧大，鬧的動靜越大越好！然後等待你們門主下一步命令，至於池江玉，你先讓他躲一陣子，怎麽說，他現在很有可能會背上盜竊之名……而且事關霧樓令，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呢！”

  “看來香香姑娘知道很多。”秦瑤意有所指。

  香香卻直接避開了秦瑤的問題，“秦瑤姐姐，池江玉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們門主自有下一步的安排。你先回去，後麵的事，也會有人通知你怎麽做。”

  “好。麻煩香香你告訴門主，秦瑤定不辱命。”

  香香笑容燦爛，“秦瑤姐姐，你明天中午自己告訴你們的門主大人不就行了？他一定很喜歡你親自跟他稟告。”

  秦瑤抿唇沉默。

  “好啦，我不跟你開玩笑了。”香香若有所思地看了秦瑤一眼，“不過，秦瑤姐姐，我得提醒你啊，你不要把你家那個門主想得太好了，他啊，根本就是一個壞蛋！徹頭徹尾的大壞蛋！千萬不要被他的表麵騙了。”

  香香丟下話揚長而去，留下秦瑤怔在那裏久久無法回神。

  *******

  優雅的靜室，一片死寂無聲。

  偌大的屏風前，一名蒙麵黑衣人單膝跪在那裏，一手緊捂著胸口，身體搖搖欲墜，顯然深受重傷，卻強自支撐著不敢起身。

  屏風後，燭光晃動，隱約隻有一個模糊的人影輪廓，手執一枚棋子，似正自己與自己對弈。

  黑衣人恭敬垂首，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良久，屏風後的人終於放下手中的棋子，打破了靜室的沉寂，緩聲問道：“池江玉被誰救了？”那嗓音蒼老低沉，顯然是一名老者。

  黑衣人低咳了兩聲，戰戰兢兢地回道：“屬下沒看清。但當時秦瑤在場……或許是……”

  “廢物！”

  嘭！一道勁風直掃而來，黑衣人頓時被狼狽掀翻在地，側頭吐出一口鮮血，再也沒有力氣起身。

  屏風盡碎，那老者霍然起身，緩步而出，居高臨下看著倒地的黑衣人，神色陰沉冷戾，赫然是霧樓大長老赫連堂。

  “一枚銅錢便能將你重傷至此，秦瑤還沒這個本事。”

  黑衣人瞳孔驟然一縮，“難道是……？”

  “不會是他。”赫連堂直接打斷了黑衣人的話。

  那個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當初那是一局死局，沒有人能存活。

  “可是……池江玉被擄絕色閣，顯然是有人故意布局……”黑衣人一邊說，一邊喘息著從地上爬了起來，“長老，那霧樓令究竟……”

  “不管霧樓令在哪？全力通緝池江玉，絕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否則……”赫連堂眼底暗光湧動，“主子一旦失去耐心，你我都死無葬身之地。”

  似是想到了什麽，黑衣人狠狠打了一個寒顫：“是，屬下明白。”

  那個人才是真正可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