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取寶藏謝瑍返酒泉,逛夜店子明憶往昔(1)
作者:淡淡如菊      更新:2020-12-14 04:25      字數:2771
  接上回:

  南山尋寶總算落下帷幕。謝瑍收獲滿滿,回到衙內略作休息,心中思慮城中民事,想趁著夜色出去走走。

  換了身便服,一邊想著心事,一邊輕輕出了衙門。薑孝和薑智默默地跟在身後。

  自從大軍進了福祿城,三日後謝瑍即取消了宵禁。但是,城門還是要開關的。暫時還是因循古製,根據四時不同,日落黃昏關門,太陽升起開門。非常時期,不管是民還是官,要夜間出門都要有府衙的關文。

  因為取消了宵禁,掌燈時分,此時街上還有零星的行人。因為城內增加這麽多軍人,城內的飯店酒樓生意火起來。當然這所謂火,是無法和後世的燈紅酒綠相比。但一個偏遠的小城,在如此混亂的時代,能有如此夜景,已經是太平盛世的景象了。

  正走著,謝瑍忽然想要聽聽人們到底在說什麽。

  於是,邁步進了一家酒樓。

  這家酒樓位置很好,臨街,比鄰官府驛館。店內還有停放馬車的院子。店老板見謝瑍進門,一麵喊小二招呼客人,一邊起身迎接,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謝瑍仔細觀瞧,隻見這西北漢子高大魁梧,大眼睛,重眉毛,紅臉膛,並無一般商人的油滑之相。謝瑍對著漢子一抱拳,算是回禮。廳內人不多,隻有六七個人,一張桌子的客人正在高談闊論。另一張桌子的客人,看打扮應該是鄯善使者了。

  謝瑍選了個僻靜幽暗的一角。既便於觀察,又引人不注意。三個人坐定,老板跟上前來。薑孝看了一眼謝瑍,謝瑍點點頭。

  “來兩壇酒,兩個時令小菜,二斤牛肉,再來兩碗羊肉。”薑孝隨口點菜道。

  “客官,郡守有令,禁止宰牛。”老板笑著問道:“要不,您要別的?我們這裏除了沒有牛肉,別的肉也不少。有豬肉、鹿肉,還有……”。

  “有鍋盔嗎?”謝瑍突然開口道:“來一個。”

  “有。”老板趕緊應道:“這位小哥真是明白人,我店裏鍋盔可是一絕。”

  老板下去準備酒菜,薑孝看看謝瑍,似乎有些好奇。

  “鍋盔乃是關中及以西地區的特色食品。”謝瑍笑道:“據說長安那邊的鍋盔,其曆史可追溯到商周時期。相傳周文王伐紂時鍋盔就被用做兵士的軍糧,在陳倉一帶,就有一種鍋盔叫‘文王鍋盔’呢。到了秦代,鍋盔被秦人發揚光大,普及推廣。秦人製作的鍋盔,有三大特點:一大、二厚、三瓷實。據說那時鍋盔還不叫鍋盔,因其外形酷似樹墩的橫截麵,因而被叫做墩餅。當時秦軍行軍時士兵的食物就是配發的墩餅。”謝瑍說著,用手比劃了一個圓形:“秦人墩餅的直徑大約在二尺左右,厚度也在半尺上下。而且士兵的攜帶方式也很獨特,兩個墩餅為一組,在每個墩餅上鑽兩個眼兒,用牛皮繩係好,前胸、後胸各搭一個。可不要小看這個兩搭的方式,這一特殊的攜帶方式在突遇作戰時,墩餅竟成了極好的單兵護具,起到了盔甲(防彈背心)的作用。更難得的是,敵軍射過來的箭,紮在墩餅上,被秦軍士兵□□後,又可用來射殺敵軍。墩餅能“吃箭”,也成了秦軍獲勝的一大法寶。而後士兵們便把墩餅喚做‘鍋盔’,意思就是用鍋烙出來的硬麵盔甲。”

  “竟有如此來曆?”薑孝睜大了眼睛問道。

  不單是薑孝,就連來上酒的老板,也聽得聚精會神,津津有味。

  “雖然是傳說。”謝瑍笑道:“有道是空穴來風,事出有因嘛。”

  “大公子所言甚是。”薑孝抱拳道:“守禮受教了!”

  “這位小哥果然博學。”老板對著謝瑍抱拳一禮。

  “店家,可不要小看鍋盔。”謝瑍道:“鍋盔因為製作工藝的原因,保質期比較長,適合長時間存放和攜帶。即使在炎熱的夏季,放上十天半個月也不會起黴變質,適合長距離作戰食用,是最好的軍糧之一。”謝瑍可是知道,鍋盔比所謂的壓縮餅幹好多了。

  “這位客官說的極是。”店老板頷首道:“觀閣下言談舉止,定非常人。蒞臨鄙店,蓬蓽生輝。”說著抱拳一禮。

  “某看店家孔武,卻也不像普通商人。”謝瑍笑道:“不知店家尊姓大名,在此多久了。”

  “小人殷嶽,字留山,見過公子。”殷老板上前稟道:“公子目光如炬,小人祖居河東,雖非本地人氏,但從我祖算起,也已三代,應該算是乃本地人了。小人確曾入行伍,後來退了軍籍才經營賤業。小本買賣,已有數年。”

  “殷嶽?……”謝瑍輕輕地重複著,沉吟了半晌,才恍然道:“店家,好名字!”。

  殷老板和薑孝,都被謝瑍的話搞得莫名其妙。

  謝瑍一笑。

  ……

  踏月而歸,謝瑍卻無睡意。

  殷嶽,不但這個曾經在此地戍衛的老兵讓謝瑍起了招攬的心思。謝瑍心想,這樣老兵怕不止一個,對於他們來說,更了解本地及西域的情況。而殷嶽這個名字,更勾起了他深深地回憶。

  殷嶽。

  飲月。

  窗外的月,已上中天。

  清涼的月華,如水銀般瀉在地上以及遠遠近近高低不平的山巒、樹梢上。更深露重,四周一片寂靜。隻有院角裏的蟲鳴和遠處的蛙聲間或傳來,偶爾還有一兩聲的犬吠。滿月的光裏,星星似乎不好意思的閉上了眨動的眼睛。天穹如黛海,月華似流銀。看起來,和前世似乎沒有什麽不同。

  那個如月光般清麗雅致、靜謐皎潔的女子,是否也在對月相思?

  唉,人生切莫如初見,長歎無由豈幽怨。

  《飲月》

  獨鍾那輪孤獨的月。

  多少次,月華無聲地從我們的生命上滑過,了無跡痕。如掠過我們生命的時間,永遠無法消褪。陽光和水都無法洗去。

  但它卻能洗去眸中的雲翳,從那裏我們可以看到桂影婆娑,可以追溯詩情畫意,可以遙思曆史和亙古……甚至可以,追尋未來。

  每個夜晚,她在心靈的田野彈起夜的豎琴。在如水的天籟裏,它的靜謐與醒悟,思酌與體味,悠然地從遠古穿越千年萬載,走向未知的永恒……我知道這或許算不上是一種永恒,但我們真的不知道,這月的始末。

  是啊,世間誰人初見月,明月何年初照人。

  誰知道呢?

  人生易老,能有多少月圓之夜?

  今晚又是一個月圓之夜。

  月下獨坐,仿佛置身於自然深處。

  靈魂出岫,渾然忘我?

  久遠的懷念著的……是你,還是曾經的自己?

  思緒綿綿,心潮涓涓。月的私語飄落下來,匯成一潭秋水。

  澄澈的月華,濾不去歲月的征塵,更洗不去雕刻的記憶。

  本心不易,意誌方可百煉成鋼,胸襟方能超越豁達。

  初衷守一,心湖才更深邃純粹,靈魂方愈溫潤晶瑩……

  靜靜地閱讀這份皎潔,如閱讀自己心靈最深處最隱秘的故事。

  清醒而浪漫,醇美而坦然,傾情而訴,怡然而歌……

  那一種感覺:

  無與倫比的純淨,無與倫比的幸福,無與倫比的安詳……

  獨處的夜,勿須有酒。

  設一盞空杯,飲這萬古不竭的月。

  很久以前了,他和她天各一方,《飲月》就是那時候寫就的。

  可那時距離再遠,還能相見,即使不能相見,還可以聽聽聲音。如今,兩個時空,恍如隔世,漫說見麵,就是欲聽一下彼此的聲音,都不能稱為奢望了。因為根本不可能。

  兩世沉浮,千年風雲。還會有多少無法預期的不速之客不期而至?

  有什麽能比歲月的刀更鋒銳?有什麽能比歲月的曆史更古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