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未甲申(六月十四日)，雨。

  黃河對麵，來了五匹快馬。望著細雨中奔騰不息的河麵上晃動的浮橋，當先之人勒住馬，來到一個女子馬前抱拳道:“蕭姑娘，前麵就是金城關。都督已經過河了，搭建的浮橋還在，看來已經算準我們快要到了。”

  “下馬過橋。”蕭霂說著，輕飄飄地跳下馬來。幾個人雖然早就知道了蕭霂馬術出眾，但看到她下馬的樣子，依然覺得帶著一種飄逸的美。

  “這天奇怪，突然就下起雨來了。”一個男聲道。

  “鄭先生，這有什麽奇怪的，看那西麵的高山了嗎？就這大夏天，山頂上都是積雪。你要上山啊，山下是雨，上麵就是雪了。”一個侍衛道。

  “大自然真是神奇。”這個被稱為鄭先生的年輕人道:“怪不得大少爺說，讀萬卷書，也要行萬裏路。一路走來，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大開眼界，此行不虛。”

  “鄭先生是讀書人，所見與我們這些江湖草莽必然不同。”

  “大少爺說了，人無貴賤，德有厚薄。”鄭先生道:“無論做什麽，隻是分工不同，目標一樣，都是為了讓更多的人過少好日子。”

  “但願那一天早點到來。”一個侍衛點頭道:“你們慢慢走著，我去稟告都督一聲”。

  謝瑍聽說蕭霂一行到了，也顧不上外麵正下著雨，急忙迎了出來。

  進了大帳，寒暄已畢，謝瑍安排兩個侍衛先行休息。

  這才對著那位鄭先生開言道：“沒想到固稀兄來了，意外之喜。守禮兄，你先帶固稀兄住下，休息一下，過後我們再談。然後再安排兩間上房。”說著，又對五虎說:“你們也下去吧，四處走走，看看有什麽好東西，回來告訴我。”

  幾個人抱拳施禮出了大帳。

  “兩位，子明怠慢了。”謝瑍這才對著蕭霂和毛秋晴開口。

  “都督大人日理萬機，小女子給都督添麻煩了。”蕭霂笑道。

  “不麻煩。”謝瑍道:“倒是子明有事要麻煩霂姐姐。”

  “哦？怪不得嘴這麽甜啊，霂姐姐，不錯，我喜歡這個稱呼。”

  “秋晴，你們比我預料的可來得晚了好幾天啊。”謝瑍轉移話題道:“我估摸著能和我一起過河的。”

  “還不是那個劉大人，非要讓那個鄭先生跟我一起同行。”毛秋晴到底是年輕，立刻給引走了。蕭霂含笑不語。

  “固稀兄跟隨道和幾個月了，也應該讓他單飛了。”謝瑍道。

  “什麽單飛啊？”毛秋晴問道。

  “就是讓他自己獨自承擔事情了。”謝瑍解釋道:“固稀兄通古達今，精通史書，對新政也很熟悉，正好可以在這個金城鍛煉一下。”

  “你們也一路辛苦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謝瑍問道。

  毛秋晴看向蕭霂，謝瑍心道，這丫頭不會被霂姐姐收服了吧

  “也好。”蕭霂道:“這一路鞍馬，還真是不大習慣了。”

  “蕭姐姐太謙虛了，我看你的騎術相當好。”毛秋晴讚道。

  “哪裏能和妹妹相比，貌美如花，武功高強不讓須眉。”蕭霂笑吟吟地看著毛秋晴:“有些人就是不知道憐香惜玉啊。”

  “Stop！”謝瑍習慣的冒出一句英語來，兩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死倒撲？”毛秋晴睜大眼睛:“什麽死倒撲？”

  “嘿，就是停的意思。”謝瑍嘿嘿一笑。

  就在這時薑孝進來稟報：“大少爺，房間安排好了。蕭姑娘就在您的隔壁，毛兄弟在蕭姑娘隔壁。”

  謝瑍點點頭:“守禮兄，你找人去找這麽大的陶罐，多找幾個，我有用。”謝瑍比劃著對薑孝說。

  “諾！”薑孝領命而去。

  “走吧，兩位。”謝瑍伸手延請道。

  謝瑍安排了兩間房，本來是想讓兩人分開住的，結果毛秋晴不幹。謝瑍就由著她了。隻是他想和蕭霂交流感情就不大方便了。

  安頓下兩個人，謝瑍回到正事上來，繼續思考。

  晚飯後，謝子明輕輕敲了敲隔壁的門，一點聲息都沒有。謝瑍一笑，來到再隔壁，敲敲門。

  門開了，是毛秋晴來開的門。蕭霂也起身見禮。

  “蕭大哥，有事嗎？”毛秋晴問道。

  “嗯，我找霂姐姐，有事需要她幫忙。”謝瑍正色道。

  “我能幫上什麽忙嗎？”毛秋晴好奇的睜著美麗的大眼睛躍躍欲試，到底是少女情懷啊。

  “這個嘛，得我跟霂姐姐說了，看霂姐姐怎麽說。”謝瑍說。

  “那你跟霂姐姐說吧，我去蕭大哥屋裏看看。”毛秋晴知趣地閃開了。

  “一別月餘，可好嗎？”謝瑍溫潤地注視著這個神奇的女子。

  “我很好。”蕭霂麵帶微笑，輕輕撫摸著小腹道:“真的有了。”

  “啊？”謝瑍有些吃驚:“這麽巧？”

  蕭霂笑得溫馨而燦爛:“我們有自己的方法。”說著她伸出兩個指頭。“兩個？”謝瑍問道。“嗯，一龍一鳳。”蕭霂點點頭。

  謝瑍忽然就想起前世的一對兒女來，忍不住上前抱住蕭霂道:“你要受苦了。”

  “有你在，我不怕。”蕭霂幸福的神采簡直跟筱雨一模一樣。

  “你一定要保重身體，這可是三條命啊。”謝瑍輕輕在蕭霂耳邊說道:“想我了嗎？”

  “……想。”蕭霂有些臉紅:“可現在不行……”

  “霂姐姐，你可不要亂想。”謝瑍打趣道:“想一個人，可不是因為那個。”蕭霂知道上當，掙開謝瑍的擁抱道:“你是壞人。”謝瑍看著蕭霂十足的小女人樣子，開心地笑了。

  “說正經的。”謝瑍道:“毛秋晴的事你知道了吧？”

  “嗯，知道了。”蕭霂點點頭道。

  “你怎麽看？”謝瑍開門見山道。

  “大少爺，什麽叫我怎麽看？”蕭霂眼底閃過一道狡黠之色:“大少爺這才出門幾天，就又勾搭上人家純真的良家少女了？”

  “這話說的，什麽是勾搭”謝瑍笑道:“要是我勾搭，用得著把你找來？還不給我壞事？”

  “算了，說不過你。”蕭霂道:“什麽事？說吧。”

  “是這樣的。”謝瑍就把毛秋晴和苻登差點訂婚，以及那夜兩人醉酒共眠之事，說了一遍。“既然霂姐姐有瞻望仙法，知過去未來，自然是想請你幫我看看。我是想知道，我和毛秋晴有沒有緣分。我不想欠下太多的情債，如果有緣無份，長痛不如短痛。”

  “大少爺，秋晴這麽漂亮，武功又好，不似蕭霂這般柔弱，你舍得放手？”蕭霂眼裏似乎有一種迷霧，讓謝瑍有種看不透的感覺，女人心，海底針嗎？

  “漂亮的女子多著呢，難道都要娶回家？”謝瑍笑道。

  “大少爺，秋晴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蕭霂道。

  “哦？哪兒不一般了？”謝瑍一邊問，一邊心中暗道，他當然不是一般的女子，那可是正經的皇後。可惜被苻登這頭豬給拱了。

  “秋晴妹子乃旺夫之相。”蕭霂神秘地笑道。

  “我已經夠旺了，不用再旺了。”謝瑍笑道。

  “我跟你仔細說一下，你自己看。”蕭霂正色道：“秋晴妹子人中清晰深長，此乃壽堂，定高壽宜子；鼻梁挺直而不聳，鼻頭隆豐而不贅，鼻翼飽滿而不闊，主夫財運；頷圓而頤重，顴顯而腮豐，主溫和敦厚，體貼忠貞，開朗大方；眉彎而目澈，主心善，共患難；音柔而醇，耳垂而厚，主身強而健，寬厚明達；口若含笑，齒白唇紅，主善解人意，沉穩大氣……”

  蕭霂一邊說，謝瑍暗暗回想毛秋晴的樣子，相貌確是一點不錯。至於能不能旺夫，他不需要。高壽嘛，謝瑍心中暗暗撇嘴，毛秋晴可是年輕輕的就因為苻登少智被擒遭殺了。雖然苻登已下落不明，他不想冒險，不想毛秋晴走曆史的老路。

  “大少爺，你在聽嗎？”蕭霂麵露慍色道。

  “一直聽呢，你，繼續編。”謝瑍笑道。

  “編？”蕭霂氣道:“我的大少爺，這是真的，不是編。一般人能有三兩項就很好了，你看秋晴妹子，身具數項不說，關鍵是很漂亮。旺夫的女人，很漂亮的少。秋晴妹子還有個秘密，兩隻腳掌，一個有三個紅點，一個有四個紅點。知道這叫什麽嗎？‘腳踩七星，手掌千軍。’秋晴妹子絕對是馳騁疆場的將帥之才，你可別輕看。”謝瑍心道，我謝子明的女人，用得著疆場拚殺嗎？也就是苻登那個白癡，才千裏冒進，讓人給把老窩端了，妻、子俱死。謝瑍都沒發覺，他自己心裏已經接受毛秋晴了。隻是嘴上還是不服，或者說他需要一個台階。

  “什麽手掌千軍？腳掌。”謝瑍打趣道：“霂姐姐，有更簡單的辦法，你為什麽不用？”謝瑍問道。

  “你真要用這個辦法？”蕭霂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謝瑍，眼底閃著戲謔地笑意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