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子明歸途論善道，蕭霂花園識荊釵（3）

  翌日清晨，謝瑍在烏都幹山巔，向著東方的旭日，緩緩收功。

  微風拂過，晶瑩的露珠，從碧綠的草葉上滑落。

  晨光裏的代來城，靜謐而安詳。

  漫步下山的謝瑍，在山腳看到了前來辭別的毛秋晴。

  “蕭大哥，小弟離家日久，今心願已了，前來告辭。”毛秋晴抱拳道：“多謝這兩日蕭大哥的照拂，來日再見。”

  “毛兄弟，不多待幾日？”謝瑍笑道：“過幾日我去長安，可以同行。”

  “平波歸心似箭，隻好有違蕭大哥的好意了。”毛秋晴躬身施禮：“告辭了。”說罷翻身上馬。

  “如此也罷。”謝瑍抱拳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賢弟一路順風。改日再見！”

  毛秋晴在馬上一抱拳，風馳而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謝瑍聞到了一縷好聞的香氣。謝瑍抽抽鼻翕，看著遠去的毛秋晴，忽然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麽。低頭想了一會兒，再抬頭看時，毛秋晴的影子已經不見了。

  回到後花園，就見蕭霂正佇立院中，眼望南天。

  “蕭雨，在這看天呢。”謝瑍打趣道。

  自從兩人了親密關係，謝瑍也知道了她本名蕭雨之後，就開始稱其本名，而蕭霂也喜歡這個稱呼。

  “你的小兄弟走了？”蕭霂道。

  “嗯，說是思家心切，到底是小孩心性。”謝瑍點點頭道。

  “看得出來，你很喜歡這個家夥，為什麽不留他。”蕭霂道。

  “嗯，我確實有些喜歡他，是個練武的好材料。”謝瑍道。

  “你就因為這個喜歡他？”蕭霂瞥了謝瑍一眼。

  “這是一方麵，我想帶他去見見慕容衝。”謝瑍臉上露出惡作劇的笑容來：“這小子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男孩子，比那個號稱鳳凰的慕容衝還要漂亮。”

  “真沒想到，你身為一軍主帥，還有如此閑心。”蕭霂戲謔道：“真不知道你們陛下知道你的所作所為會做如何之想。”

  “一軍主帥也是人，有正常人的做法也是應當的。”謝瑍似笑非笑的看著蕭霂：“哪像那個美麗的烏都幹，冰冷嬌妍，遺世獨立，拒人千裏之外。”

  “你……”蕭霂被謝瑍一將，想起二人之事，頓時語噻。

  “嘿嘿…”謝瑍嘿嘿一笑，不知在想些什麽，蕭霂看其表情。就知道肯定是不是正經事。

  “你不識好人心，我還想幫你留下她呢。”蕭霂道。

  “命裏應有終須有，命裏若無莫強求。”謝瑍故作高深道。

  謝瑍不知昨夜蕭霂和毛秋晴談了些什麽，也不知道毛秋晴一早辭別的真正原因，經過昨日，謝瑍的心境又有提高，所以即使覺得有些怪異，也未作刻意探究。因為與他北伐的大業沒有直接關係。不知道他若知曉毛秋晴就是後來的毛皇後，是個鼎鼎大名的美女會有如何感想。後來，二人再次相逢，蕭霂說起此事，謝瑍看著毛秋晴，一笑而過。蕭霂頓時想起今日謝瑍的這句莫強求之語來。

  代來城，王府殿內。

  代來城整軍繼續進行，謝瑍命劉穆之派軍馬接收驄馬城。

  就在這時，有人來報，有人請見都督。

  謝瑍命人將來人待到大殿，此人看到高坐殿前的謝瑍，上前跪倒：“小人奉我家主上之命前來送信，請問殿上是晉使持節都督江北諸軍事，前將軍大人嗎？”

  “客人請起。”謝瑍道：“某正是謝瑍謝子明。尊主何人？”

  “稟都督，俱在信中，請都督觀覽。”說著來人取出信函雙手呈上。旁邊謝禎接過來，呈給謝瑍。

  來人正是慕容衝派出的信使。

  謝瑍邊看邊思索，看來這些豪強們聞到什麽味道了。

  “多謝貴使，先下去休息，在城內看看。”謝瑍道：“我寫了回信帶回，替我多多謝過尊主上。”

  “都督客氣了，我主上有言，相比都督之相救之恩，此事不值一哂。”來人非常有禮，再次下拜：“小人靜候都督佳音，告辭”。

  送走來人，謝瑍將劉穆之、慕容垂諸將召至殿內，商量對策。

  聽了謝瑍的說明，眾將各抒己見，皆言盡快發兵。

  謝瑍看了看慕容垂，又看了看劉穆之。

  “都督，道明以為，不必擔心。”慕容垂道：“前秦諸將，各懷私利，瓦合聚之，非同心也。隻需敗其一軍，餘軍必潰。某願引軍破之。”

  謝瑍點點頭道：“前輩之言甚善。”

  “大少爺，慕容前輩威名，前秦莫不畏懼。道和以為可行。”劉穆之讚成道：“我軍沿直道南下，至貳城，東南威逼杏、鄜二城，西南威逼安定、新平，姚萇若不強抗必西走，若抗我大軍，即消滅之，以驚西南如王統、楊璧諸人。”劉穆之指著地圖道，謝瑍聽到消滅姚萇的話，忽然想起姚興，也許這個辦法不錯。

  “都督，道和之言有理。”慕容垂接著說道：“可貳城分兵，杏城、鄜城必望風而降，鄜城既得，即下東南，可與趙將軍兩麵夾擊夏陽之敵，夏陽必無戰意。如此一來，雍州在朱序將軍攻擊之下，自顧不暇，馮翊即成孤城，下之如探囊取物，則長安以北可靖；姚萇嘛，自來懼某，某料其必不硬戰，故必西走。如此大功可期。”

  慕容垂終於露出了昔日燕王統帥三軍的獠牙。

  謝瑍摸摸鼻子，劉穆之看到這個動作，就知道謝瑍又在想什麽辦法了。

  “弍城似乎還在前秦手中，以前杏城倒在慕容衝手裏，現在似乎也到了前秦手中，隻有杏城之外是慕容衝的地盤；鄜城、夏陽亦尚屬苻秦。而新平和安定一帶為姚萇所據。”謝瑍問道：“西南諸君在前秦豪強手中。若果然如你等所說，姚萇西走，長安以北綏靖，那我們如何做，才能以最小的傷亡，獲得最大的利益呢？”

  “大少爺的意思是，威懾為主，迫降敵軍，不降者迫其西走？”劉穆之道。

  “沒錯，我的想法就是如此。”謝瑍道：“如果不降之人西走，你們說如果他們和姚萇相遇，會不會火拚一場？可惜不知道現在魏平和張虎他們行軍到何處了，如果他們這時候到了黃河西岸，沿賀蘭山南下，穿過此處的沙地，大河沿岸本即天險，若到達此處（金城）或此處（晉興），據河而守，就會扼住西走之敵渡河北上之路，也就斷了他們他們染指涼州的念想。當然，還要看呂光如何行事……若能讓他們隻能由此舍棄騎兵之優勢南下，翻山越嶺入川，那就太妙了。那裏可是吐穀渾的地界。”

  慕容垂和劉穆之都不是不知兵之人，一看之下，倒吸一口涼氣。謝瑍的這個布置太大了。怪不得相勸之下，謝瑍依然讓魏平北上與張虎匯合，也怪不得謝瑍一反常態，在代來城下令休整半月，原來是等待張虎和魏平的消息，諸將俱都以為是為了整訓降兵，沒想到還有為這麽一個更重要的奇兵爭取時間。

  “諸位，不要這樣看著我。”謝瑍道：“魏張二人的主要任務並非扼住此地，而是由此向西。請看，這裏在黃河之西約200裏，祁連山以東，合黎山以西，烏鞘嶺以北，此兩山夾峙之地，這段狹長的堆積平原，水草豐茂，狀如長廊，我們可稱之為河西走廊，即雍涼之地。從這裏開始，一直到玉門關，約2500裏，是去往西域的必經之路。也是我們將來西征的路。隻是這弍城，既要從此分兵，首先就要拿下此城。弍城守將何人，兵馬多少？”謝瑍的話頭，轉得太快，指點地圖，讓二人目不暇接。

  這正是：一函南來本無虞，二將西去原有因。